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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子外边小河的独木桥,迎面走来一个人,叫住了他。这个人正是多日不见的金流月。柳长风笑道:“阿月,你最近好像很忙,我回来之后,你都没有请我喝酒。”金流月也笑道:“今晚一定请你,跟我走吧。”柳长风道:“去哪里?”金流月道:“去见师傅。”柳长风道:“我为什么要去见他?”金流月道:“是师傅让我来找你的。怎么,师傅的话你也敢不听?”柳长风道:“他找我什么事?”金流月道:“师傅让你办一件事。”柳长风道:“什么事?”金流月道:“你去了就知道了?”柳长风道:“有什么事在这里说也一样。”金流月无奈道:“好吧。我告诉你,师傅让你设法除掉大师兄和二师兄,师傅说他二人狼子野心,早有不轨之心。”柳长风叹道:“可是,他二人各具声势,实难对付。”金流月自信地说道:“有师傅运筹帷幄,他二人又何足道哉?只要你依计行事,不出一月,必能将二贼一网打尽。”柳长风道:“门中兄弟,早已对二人不满,师傅有何良策,愿闻其祥?”金流月游目四顾,低声道:“跟我来。”金流月带着柳长风左折右拐,转眼消失在山谷之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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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之后,柳长风将武行空、孙淮英二人斩于落雁峰下。两人的同党小武、小孙等以及家人、亲戚、朋友不分老幼,全部被杀,财产尽收于永明宫中,一时间,尸横遍地,血流成河,金银珠宝堆积如山。柳长风命宫中一干师弟掩埋尸体、清洗血迹,后又带着兰波到库房查点钱财数目。兰波精于算术,柳长风便让他做了帐房。经过仔细核对,兰波发现库中的物件与当初查抄时所计的帐目有着很大的出入。柳长风问道:“派去抄家的是谁?”兰波垂首答道:“是刘五和朱六。此二人先前与孙武二贼暗中勾结,害了我们不少兄弟,后来见形式逆转,于是倒戈投向我们,并自告奋勇前去诛灭孙武两家。”柳长风沉吟道:“就让他们贪些便宜吧。你去告诉他们,此事我可以不追究,但是他们必须将功补过,把落日谷中那两名叛贼余党的首级给我取来。”兰波领命转身而去。永明宫里烛影摇红,帷幕飘舞,柳长风独坐书房,左手不停地翻动展开一张张折子,右手执笔或圈或点,时而面露微笑,时而紧锁眉头。忽然之间,他掷笔于地,霍然站起,双手用力一撕,将手中一本薄薄的折子撕得粉碎。转眼之间,他像变了个人似的,满脸怒容,目中似要喷出火来一样。紧接着,柳长风抄起案上的长剑,急匆匆拉开门,腾身上了屋顶,朝山下掠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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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宫中弟子才发现柳长风不见,于是召集人手,倾巢而出,四处寻找。就在此时,秦永华率金流月、刘五、朱六三人,带着几千人杀上山来,轻而易举便将永明宫拿下。柳长风麾下的九百名兄弟奋勇拼杀,无奈寡不敌众,竟然全军覆没。华山再一次成为修罗场,永明宫在大火中轰然倒塌,昔日的亭台楼阁尽成一堆瓦砾。秦永华夺回华山之后,展开了一次次清算,普天之下,凡支持过柳长风的华山弟子,一律凌迟处死,诛灭九族。短短数月之间,在江湖上掀起了一片腥风血雨。峨嵋派掌门梅芳不忍生灵涂炭,出面劝说,秦永华不听,从此两家交恶。金流月宅心仁厚,力谏师傅,反而被派到金陵看守园子。秦夫人带着秦思雨避居玉女峰,秦渐清则独居于莲花峰上,都不愿再与秦永华为伍。秦永华迁怒于刘五、朱六,不久便将二人诛杀,枭首示众。同时广发英雄贴,悬赏万金,令派中弟子、武林各派通缉柳长风。可是三个月后,柳长风仍然不见踪影,没有一丝消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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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永华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柳长风此时已经离开中原,到了南海逍遥宫的门外。守门的大汉没有换,还是那个身材魁梧、声若洪钟的汪海。汪海依旧不让柳长风进门。柳长风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没有死,但我不想让你再死一次,请你让路。”汪海道:“好小子,敢咒我死,敢情你真是不想活了,来来来,跟我大战三百回合。”说完走向门前的广场,双脚一分,两手一抬,摆开了架式,双目虎虎声威,望定柳长风。柳长风倚在门前右边的石狮子上,心灰意懒地望着他,半天才吐出三个字:“没精神。”汪海大失所望,急道:“你干什么?你还是不是男人?是就过来,跟我打!”又过了好半天,柳长风才慢慢地说道:“有什么好打的,有打架的功夫还不如好好地去睡一觉。”汪海两眼一瞪,喝道:“睡你个头!大白天的想着睡觉,想女人想疯了你!”柳长风笑道:“你有没有意中人?”汪海昂首道:“关你屁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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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从里边走出来一个人,对汪海喝道:“你吃饱了没事干,胡闹!还不给我回来,好好看门。”汪海泄气道:“是。”低头走了回来,恭恭敬敬地站在了门口左边。柳长风细看来人,只见他个头和汪海一样高,都在七尺左右,只是身材极瘦。两人一样是守门的,汪海却十分畏惧那人,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极小。那人望了柳长风一眼,冷冷地问道:“你是不是很想进去?”柳长风淡淡地答道:“不是很想。”那人又问:“你懂不懂规矩?”柳长风反问道:“什么规矩?”那人道:“十两银子。”柳长风权衡一番,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仍了过去。那人一把接住,努嘴道:“进去吧。”柳长风缓缓而入,扭头望了汪海一眼,只见他一直低着头,哪敢说半句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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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长风在大厅里足足等了一个时辰,才见到了汪夫人。汪夫人气色红润,一如往日的悠然,捧起茶杯慢慢地嘬着,漫不经心地问道:“你还来做什么?”柳长风道:“我记得夫人曾经说过,我既然入了南海门下,就终身都不得离开。此次前来,不为别的,只想为夫人效犬马之劳,尽一个南海弟子的本分。”汪夫人笑道:“好!不过,我记得上次那件事你好像还没有做完。”柳长风道:“弟子惶恐,只是如今已不知林浅的下落,请夫人明示。”汪夫人道:“这一次便宜你了,她已经回到南海。”柳长风又问道:“请教夫人,林浅到底犯了什么罪?”汪夫人道:“你好像问得太多了!”柳长风道:“夫人有所不知,上次之所以失手,就是不明白她到底该不该死。”汪夫人道:“我说她该死,她就该死。你不必多问。”柳长风道:“夫人此言差矣,纵然一定要她死,也该让她死个明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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