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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傍晚的时候,柳长风乘船北上。到了岭南之后,继续向北,朝金陵而去。一路上,他无心赏玩,脚程极快,两个月之后便到了金陵。一路上他早已想好:“先不忙找林浅,就让他多活几天好了,汪梦远自我是认识的,还是先去找他为好。”秦淮河上的画舫依旧让人留恋,可是河岸上的春秋馆早已人去楼空。从门缝往里看,可以见到桌椅上厚厚的灰尘,还有墙上密布的蛛网。柳长风心中一阵阵失落:“汪先生到底去了哪里?怎么不在这里说书了呢?”柳长风慢慢地绕到对岸,停在了阔别多日的秦淮府之前。秦淮府竟然和春秋馆一样,大门紧闭,人去楼空。只有屋檐下的燕子,叽叽喳喳叫个不停,似乎在向他诉说着别后的思念和岁月的变迁。一时间,柳长风心中一阵阵酸涩,呆立门前,始终不愿意离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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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感觉有一只手搭到了肩上,柳长风一惊回头,身后站着一名青衣男子,二十多岁,剑眉薄唇,身形修长,却是经年不见的师兄金流月。柳长风又惊又喜,叫道:“阿月,原来你还在?”金流月笑道:“跟我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两人绕到城东,转入一条偏僻的小巷。巷口有一家小酒店,店里摆有四五张方桌,没有一个客人。两人在角落里坐下,叫了一壶茶,几样点心。待小二走开之后,柳长风问道:“怎么回事,如今府中一个人也不见?”金流月道:“一年前,你离开秦淮之后,没多久师傅就带着我们去了华山。后来师傅听说你在峨嵋山,曾经派大师兄去找你,可惜没找到。你究竟去了何处,是不是真的改投了别的门派?”柳长风苦笑不已,摇头道:“我去过几个地方,不过都不太如意。对了,好好的师傅为什么要回华山呢?”金流月道:“师傅说我们留在秦淮的日子已经不短,是时候返回华山了。你知不知道,梦秋回来了,你走后不久她回到府中,后来和我们一起到了华山。不过这一次她没有跟我一起来。”柳长风道:“原来她也在华山啊!真是可惜,如果她和你同行就好了。唉!”他停了片刻,又说道:“忘了问你,此次回来,是不是有什么事?”金流月低声道:“不错。我这次回来,是奉了师傅之命,前来对付一个女魔头的。师傅令我找到她之后,将她擒住,然后秘密押往华山。”柳长风道:“女魔头?究竟是什么人?”金流月道:“我不知道她的名字,师傅只是告诉我她的住处,别的什么也没有说。她就住在这条巷子里。”柳长风道:“怪不得你带着我大老远从城南跑到城东。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金流月道:“既然遇到了你,当然要好好商量一番。依你看,我们什么时候动手比较好?”柳长风道:“我看不宜贸然行事,还是先去探听一下她的底细再说。”两人又谈起别来情景,直到茶水喝完,点子吃光之后,才起身离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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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巷异常狭窄,只够两人同行,路面的石板极为光滑,一路走去,曲曲折折,好半天才到尽头。尽头处是一个小院子,柴门紧闭,看不到里面的景象。在门前停步之后,金流月面色一紧,左手握紧了他心爱的流光剑。柳长风微微一笑,抬起右手,轻轻敲了三下。过了一会儿,里面响起轻微的脚步声,声音由远及近,在门后停下。“是谁?”门内传出低柔的嗓音。柳长风柔声道:“打扰了,我们兄弟二人从城南来,有事求见此间主人,还请赐见。”门内人道:“我们不见外人,你们还是走吧。”柳长风道:“我二人是诚心诚意前来拜访,无论如何恳请一见。不见到主人,我们决不离开。”门内人没有回答,片刻之后,脚步声又响起,渐渐远去。金流月皱眉道:“何不闯将进去?”柳长风道:“不必,我们就在门口等待,她们迟早会把门打开。”金流月重重地一跺脚,倚在墙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柳长风笑道:“不用担心,要不了多久,门一定会开的。刚才忘了问你一件事,思雨待你好不好?”金流月苦笑道:“华山那么多青年俊杰,她又怎么会在乎我呢?好了,别说她了。有一件事我一直想问你,你心里真正喜欢的人到底是梦秋还是溅青?”柳长风叹道:“我自己也说不清楚,以前是梦秋,后来是溅青吧。不过这么久没有见到她们,可能很多事都已经改变。”金流月道:“等事情了结之后,你和我一起回华山吧,别再四处漂泊。其实华山真的是个好地方,我非常喜欢。”柳长风道:“不知道师傅肯不肯让我回去?”金流月道:“师傅他向来严厉,但并非不通情理,你只要诚心认错,他一定肯的。”柳长风道:“好吧,我跟你回去。”两人只顾闲聊,丝毫没有留意到,此刻从院子里正飘出一股似有若无的红色烟雾,笼罩在他们的头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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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流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低声道:“你到底想怎样试探这个女魔头?”柳长风笑道:“你还记不记得王亨?当初他仗着自己是名门之后,总是跟我们过不去,现在就拿他来给这位“女侠”试剑。”金流月也笑道:“活该那小子受罪。不过,这女魔头肯不肯去收拾他?”柳长风笑道:“就算她不肯也不必担心,我还有别的法子,总之,无论如何我都会让他们交手,到时候我们就知道女侠的武功究竟如何了。”就在此时,门后面忽然传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两rén miàn面相觑,不知对方到底何意。笑声过后,门忽然被打开。两人只觉眼前一亮,一时间目瞪口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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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槛内站着一名二十余岁的女子,容光逼人,面若桃花,嘴角含笑,宛如画中仙子。只见她腰悬长剑,左手轻握剑鞘,右手已经搭上剑柄,却似乎让人感觉不到敌意。她的声音有如仙乐,仿佛来自九天之上:“两位公子,若真想知道我的武功如何,只须跟我切磋一番便可,又何必这么费事。”金流月还没有回过伸来,依旧呆呆地盯着这女子看。柳长风深深吸了口气,强自收摄心神,笑道:“姑娘说笑了,我兄弟二人是专程来拜访姑娘,又怎敢造次。在下柳长风,这是我师兄金流月,还未请教姑娘芳名?”那女子忽然面色一变,冷笑道:“你们的来意我已知晓,不必再装模作样,动手吧。”金流月置若罔闻,柳长风深深一揖,正色道:“我想姑娘对我们有些误会,事情是这样的,我们想求姑娘一件事,这件事说来冒昧……”话还没说完,那女子拨出长剑,左手剑诀一引,右手一抬,一剑刺向柳长风的左胸。拨剑声惊醒了金流月,只见他低身拨剑,急刺那女子左膝,后发先至,逼得那女子退入了院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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