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神算也,他们来了。”站在楼上过道里,对楼下的景象看得一清二楚,老秦武士不禁大赞道。</p>
却见楼下的五人虽身着商旅衣服,貌似华贵,但从他们的手与举止步态来看绝非善类,显然是常年习武的亡命徒。不然却为何人人披头散发?</p>
“轻声。”嬴倬将声音从喉咙口轻轻推出,便又无所事事般离去了。</p>
夕阳已不见半分踪影,天也渐渐暗了下来。却见又一行胡人商队穿街走巷,到了小镇上的这所馆驿。一忽儿,两个黑色身影在馆驿的顶上踩着空步。与此同时,馆驿之内同样开始行动了,几个身着夜行衣披头散发的剑客快步上楼,却不料脚下落空,纷纷从阶梯上直直地跌了下来,却又被一张张大网罩住。便是如此,也不死心,他们仍然可以挣开大网,继续作战。不消半会儿,两方人马便混杀在了一起。再说那两个飞檐走壁的,此刻已然在嬴倬窗前晃悠。内间嬴倬正兀自擦拭青锋,眼角余光望见那两个身影,无声无息地放下青锋,抄起弩对准其中一人,那人便即刻倒了下去。另一人还算机灵,一个闪身,躲到了嬴倬视线之外。</p>
“急赶慢赶,终于进入秦国之界了。”却是方才那一队商旅,领头之人年纪尚轻,而且那一张男生女相的脸,任谁见一面都不会再忘记。正是心大如他,才不管不顾地大声嚷嚷着。</p>
“大人,有人……”他身后的义渠小跟班方说出四个字,他便被那黑影提溜了上去。</p>
嬴倬只见窗外又有两个身影晃动,便又对准其中一人。</p>
“呀,还是秦国太子呢,眼力见那么差!”那个被提溜上来的人被划破右臂,险些栽下楼去,大声喊道。</p>
这声音实在耳熟,难道是魏子敬?他怎么在这儿?正思量间,那黑衣人早已跳窗而入,手中刀高举在前,一股森森之气迎面而来。嬴倬忙又拿起青锋,向后退了两步,直让那人扑了个空。还未及动手,黑骊已冲了进来,将他擒住。</p>
“太子,底下的人都自尽了。”</p>
正在黑骊说话的当口,那人也自尽了,阻止不及。</p>
“竟然也死了,唉,把尸体处理了吧。”嬴倬挥挥手,对于幕后指使竟是不如上次上心。</p>
“我说你是什么眼神啊,不认得我了么?你看这伤口多大,你可欠我一弩呢,这笔账可得记着。”魏子敬从窗外爬进来,仍是吵吵嚷嚷的。</p>
“你才受了多大的伤啊。”嬴倬虽然嘴上嗔怪,但还是把创伤药拿给魏子敬。</p>
“你你你你,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你怎么会在这儿?”魏子敬接过创伤药,涂抹在伤口上。</p>
“大人,大人!”魏子敬的跟班也吵嚷着追了上来,见这群人皆是胡商打扮,嬴倬心下了然:“你们是来与秦国人做买卖的?”</p>
“是啊。还不是你在义渠出的那个主意。现在义渠不仅人吃蝗虫,马匹牛羊也吃了,而且比以前长得肥大壮硕。我便向义渠王建议,与你们秦国做马匹生意。”</p>
嬴倬未曾出言赞叹,却是不可思议地道:“如此说来,你想通了?”</p>
“什么?”</p>
“你不是不愿意踏入秦国一步吗?”</p>
“谁说是想通了,只是王命难违。我到秦国不是怀感当年的,是来干正事儿的。我都说明来意了,你呢,你怎么才走到这儿?按行程算,此刻应该早在五灾之地了。”</p>
“路上遇到些事。方才的刺客,先前已经刺杀过一次。”</p>
“什么,什么,谁吃了豹胆刺杀秦国太子?”魏子敬一向好事又好奇,此刻听见那么大一个消息,急吼吼地放下茶盅,大有不弄清楚誓不罢休之势。</p>
“幕后之人我也在寻机查探,本想留一个活口。但却实在太难。”</p>
“所以你现在毫无头绪?”</p>
“我却感觉……呵,算了,还是不要妄自猜测了,刺客已来过两次,料想也不会再来,就算来了,也让他有来无回。”嬴倬的第六感隐隐告诉他,刺客来自国中,但没有确凿的证据,还是不说的好。</p>
魏子敬却是看出了些许端倪,见嬴倬不想说破,便也出奇地将此事放下了。</p>
“我有一事需要你帮忙。”</p>
“啊?我没听错吧?”</p>
“你我不如同行?”</p>
“愿意相随。”二人似乎心领神会,不消多说,便达成了一种共识,就此两班人马并为一处。</p>
本来是要等嬴倬伤势完全痊愈之后再走的,但魏子敬耐不住性子,硬要立即就走,再有嬴倬的掺和,这帮人不走却是不行了。</p>
这日清晨,晨露散尽,外头天气还不显得热,正是百业兴旺之时。小镇上的吆喝声与马蹄声混为一体,奏响了一天的鼓钟。</p>
摊子边瘦弱的小弟正在张罗卖兽皮,却不料几个粗大汉拿了鹿皮救走,那小弟忙上前拦阻,却被那黑大汉推了一跤,跌坐在地。嬴倬与魏子敬忙上前拦阻,那几个黑大汉见这边人多,也就悻悻地离去了。</p>
“玄黄小弟,你怎么在这儿?你大父呢?”</p>
“大父,大父……呜呜呜……”玄黄未及细说,便哭了起来。前面两次见玄黄,一直以为他真的不能言语,如今竟然能够哭出声来。想来也是,白头翁与玄黄祖孙两个独自居住在荒郊野外的草庐之内,若是不加防范,不知会有多少危险。</p>
“怎么了?罢了,先回馆驿细说。”</p>
待得玄黄将自己走后之事细说了一遍,不禁一阵唏嘘:“白头翁高义也。小弟可曾受伤?”尽管证实了玄黄是小妹而非小弟,但人家不说,嬴倬自然不好说破。</p>
玄黄只抿着嘴摇了摇头:“我……我不是小弟。”玄黄低声说着,好像想让人听见,却又不敢大声说出来。</p>
“对嘛,我也看着不像!”魏子敬爽朗一笑,他自己男生女相,自然对于长相奇异之人甚为关注,玄黄的小小wěi zhuāng,又怎能能逃出他的法眼。</p>
“呵,我知道。”</p>
“这所馆驿闹了刺客,草庐也闹了刺客,这应该是一码事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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