蛟尾银鲟的境界应当是二境巅峰,估计已经摸到了三境的门槛,随时可破境。只他一妖便与高家这边两位泰和二境与七位泰和一境的修士缠斗在一起而不落下风。
半空中流光绚烂,高仪信的朱象流火罡唤出熊熊陨火,高仪仁的子午晦星煞明灭闪耀。
肖稚萤阳罡最为夺目,两只看不清真面目的神异火鸟被刺眼的白光笼罩,由于神鸟的速度太快,在白色火球后面拉出一道长达十余丈的森白流光,如同两道白绸,这便是白虹比翼罡。
更别提诸多繁杂的法术符咒。而反观蛟尾银鲟,也不见得这头妖孽使出什么法宝神通,只是凭着一身坚硬的鳞甲与无可匹敌的力道,便身处不败之地。
“高老匹夫,你我并无仇怨,本座只要你的三滴太玄重水,你若老实交出来,本座立马退走。”
“妄想!”
“那本座倒要看看是你的太玄重水要紧,还是你高家老小要紧,桀桀。”
三头水妖与几百喽喽不停的将战圈压制到高家庄子附近,以至于阵法内的几千人皆可看见那条在半空浮游的青色巨尾,蒲扇大小的鳞片上泛着幽光,玄奥的纹路彰显着古老而强大的力量。
庄子里哭嚎一片。
木楼楼顶。
饶是性子跳脱的太岁此刻也是脸色苍白,“这便是蛟尾?那真正的青蛟又该怎样强大?何遑遨游九天之上的真龙?”
众人默然,没有谁注意到裴棠眼眸深处燃起强大的战意与灵雎绝不正常的泰然。
防守方天然便处于弱势,高家这边实力本就处于下风,天时地利一样不占,既要抵挡妖族的进攻,又要护佑着阵法,几番交手便破绽百出,妖族的攻势越来越多的落在了防御阵法上,摇摇欲坠。
裴棠眉头紧锁,从怀里掏出竹叶,对着说了句:“师姐,还请转告高庄主,在这样的攻击下,阵法只能维持两个时辰了,最迟撑不过天黑,让他早做打算。”
裴棠并没有遮掩,此话一出,几个侍候在一旁的高家婢女不禁惶惶然哭出来声来。
同时,外面肖稚萤也得到了消息,只见她面色毫无变化,借助阳罡吐出一片火雨,乘机来到高仪仁身边,以传音之法说了些东西。高仪仁恍若未闻,操控两只分水刺配合子午晦星煞又在蛟尾银鲟的银色鱼身上划出一道亮痕,子午晦星煞的腐毒阴气是在场修士中唯一能对鲟妖造成威胁的存在。
高家三兄弟愈战愈勇,到后来完全是以命搏命的打法,一个时辰后,高仪仁突然道:“妖孽,老夫可以许出一滴太玄重水,尔等即可退走。”
蛟尾银鲟气急反笑,“一滴?那你就等着给你一家子收尸吧!”
“老夫不知你是从哪里听来的风声,我高家确实有三滴太玄重水,但你可知晓,这三滴太玄重水老夫是要献给洞庭上宗来求取入宗名额的,你想全部拿去,你有这个命用吗?”
鲟妖眼中的不屑霎时间散去了,在洞庭面前,他确实没有活命的机会,但下一刻,他又尖声道:“你休想欺瞒本座,我又如何知道你说话真假?”
而此时肖稚萤则笑道:“鲟妖,你没见我身上衣袍吗,宗门以前知不知道高家主的打算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现在已经知道了。”
高仪仁亦仰天大笑,“是这个理!”
蛟尾银鲟闷不做声,但尾上力度却减轻了不少。
又过了半个时辰,鲟妖道:“太玄重水拿来,但本座还要一千斤精铁铜髓。”
“八百斤。”
“好。”
高家这边终于松了一口气,虽然有些憋屈,但终究活命了不是,一旦身死道消,再多的灵物也无用处。
阵法仅有半个时辰就要溃散,高仪仁没有片刻拖沓,从自己的储物法宝中拿出一枚琉璃瓶,里面如同有一滴墨汁一般漆黑的水珠在滚动,散发着精纯的水灵气。
他将琉璃瓶握在手中,大声道:“太玄重水老夫随身携带,但八百斤精铁铜髓却在我高家庄内,你且暂候,老夫遣我三弟去拿,片刻便来。”
随着双方罢手,那团漆黑的乌云又不知从哪冒了出来,将蛟尾银鲟托在空中,“快些!”
高仪仁示意,高仪礼点头,纵身便要飞入阵法。
裴棠立马喊道:“高前辈慢些,这阵法有了变化,待晚辈打开生门。”
高仪礼连忙停下来身影,循声望去,看到了那个极为年轻的少年。
随着裴棠双手几番拨弄,高仪礼身前的青色光罩突然出现了一个恰好能容一人进出的空洞,高仪礼闪身而入,阵法又趋于完整。
片刻功夫,高仪礼便手拿一个芥子袋出来,站到高仪仁身侧,后者拿过芥子袋,对这乌云喊道:“八百斤精铁铜髓已经齐备,还请退兵吧。”
芥子袋被高仪仁控制着,自行飞往乌云出,但蛟尾银鲟却不接,刺耳的声音却让高家兄弟变了脸色,“你们当本座傻吗?要是这芥子袋里有什么留息监探之物本座岂不是自暴跟脚,亦或是你们直接往里放了大毒之物或者雷符霆珠,嘿嘿。”
高仪仁怒目而视,“你待如何?”
“这八百斤精铁铜髓本座自然是要带走一一清点,不过旁边得有个人才好。”
“人质?我高家子弟任你挑选!”
高仪仁说完这句话,几乎老泪纵横。
“高家的不要,依本座看,刚才说话的那个小娃娃就不错。”
高仪仁还未说话,肖稚萤便杏眼圆睁,“妖孽,敢打洞庭门人注意,莫非你真想我宗门长老前来擒你不成,到时候你这一身炼器入丹皆是好料!”
宗门皆言有女肖稚萤其性如火,有巾帼之风,此言不虚。
蛟尾银鲟也不恼,只道:“洞庭的虎须本座自然不敢招惹,本座只是不想平白被人坑害而已,只要高老匹夫不做手脚,本座保你门人无事。况且,你也应该早已向洞庭通风报信了吧,本座可不敢承担这番雷霆之怒。这么一个年轻的小娃娃,处事不惊又精通阵法,要是有什么损伤,高匹夫你也承受不起吧?”
高仪仁此刻心急如焚,此时离阵法消散不过半个时辰,万万不可再拖了,嘶声道:“肖仙子放心,老夫绝对没有动任何手脚,这位小哥必定无恙,还望上宗垂怜我汾水南岸六千多条性命。”
说罢,高仪仁拱手垂腰,朝肖稚萤行了个大礼。
肖稚萤面若寒霜,并不言语,她带队出宗,门人战死无论,但绝对不可能做出交质之事,大不了就让宗门的怒火来祭奠自己一行人与高家上下的性命吧!嘿,本以为是一场寻常差事,没想到竟落得如此地步,这头妖孽早已将一切都算了进去,不过这一行人身后至少站着四位权势滔天的长老,不知谁能担得起这个责任。
她正要拒绝,但高家庄子内却传来一道清越之音,“师姐,弟子愿意。”
声音并不大,但足以让在场所有人听见。
肖稚萤想要说些什么,但高老贼直接朝着裴棠方向又行了个大礼,大声说:“多谢小兄弟高义,高家及汾水六千人感激不尽!”,高仪仁生怕有变,又言,“小兄弟修行时日尚短,恐还不会御剑,老朽这就来迎接。”
说罢,高仪仁纵身往高家庄子这边飞来。
洪太岁咬牙切齿看着来人,“老而不死是为贼!裴棠,你太鲁莽了,那妖孽的话岂能相信?”
年轻人摆摆手,笑道:“无妨,你不用担心。”转身又交代了秦桧几句话,秦桧沮丧的点了点头,灵雎从未变化过得脸庞此刻也起了波澜。
阵法开了条小口,高仪仁纵身进来,落在木楼楼顶,深凹的双眼不敢直视裴棠,只是再次稽首。
裴棠道:“前辈不必如此,这是我自愿,没有人逼迫,时间不多了,走吧。”
高仪仁羞愧的点点头,操控分水刺托着裴棠的脚底,两人飞往乌云处。
“还不知小兄弟姓名。”
“裴玉景。”
“待裴小哥全身而退之时,高家必有厚报!”
裴棠又笑了笑。
前方飘过来一方墨色云驾,裴棠拿着装满八百斤精铁铜髓的芥子袋与琉璃瓶便踏了上去,脚底很软。一方小小云驾汇集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而观年轻人的神态仿佛只是出门访友。高仪仁看着逐渐接近蛟尾银鲟的云驾,对一旁二弟道:“此子前途无可限量。”
待真正走进鲟妖的身侧,才能感受到那股强大而蛮横的威压,对上蛟尾银鲟的头颅,发现自己不过其眼珠大小。
云驾汇入乌云,蛟尾银鲟尖笑道:“本座这就告辞,三日后,这小娃娃自会平安回来,儿郎们,去也!”
妖风漫卷,三头大妖及无数喽喽随乌云而去,转眼间,风平浪静。
下一刻,阵法悄然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