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傍晚,裴棠起身走向芝丘,与太岁见面,相约去兵库。
兵库在青枫浦西南边,因为低阶弟子对灵力掌控不够,经常会发生在祭炼的气候兵器被灵力崩碎,所以兵库储存的兵器特别多,也就建的特别大。
毫无意外在前殿见到了胡伯山。
两人的礼数自然是挑不出毛病,齐齐道了一声,“见过管事。”
但两人的眼中的不屑与戏谑也挑不出毛病。
胡伯山自然是认出了裴棠,但他并没有想到裴棠会过来找他,并没有起身,只是讽刺的笑了笑,“你这杂生过来,也是要领取兵器的?你难道还开了气海不成?”
裴棠听闻后无奈一笑,连自己已经破关也丝毫看不出来,委实太弱了些,这种人又哪需设计来对付。
他淡淡道:“不是,弟子只是陪一位朋友前来取兵。”
胡伯山将年轻人的无奈苦笑看在眼里,却认为这个杂生是被自己言中了痛处。
他站起身来,看向裴棠身边的瘦猴一般的太岁,冷笑一声,“领兵器是吧,跟本管事来。”说罢便拂袖走进殿内。
裴洪两人相视一笑,跟着后面走了进去。
兵库是一个大院子,里面有许多仓库,庚金之气浓烈,胡伯山带着两人七拐八拐来打最靠后的一间,脸上满是诡异的笑容。
“进去拿吧。”
两人一走进去,脸色就非常难看,洪太岁咬着牙,“他跟我玩阴的。”
里面兵器乱七八糟胡乱堆着,满地都是,最重要的是,这些兵器不是锈迹斑斑就是歪歪扭扭,更有甚者,剑器没了半截剑身,鼎器少了一个足,塔器缺了底座。
“这些残器都是要熔掉的,这个老匹夫,你还是让你家人送件像样的兵器吧。”
“不用了。”洪太岁一脚踢开挡在路前的一个破钟,“我就不行找不到一个好的,爷爷日后一定要让那老狗好看。”
两人在废堆里七找八找,叮叮当当的声响让站在外面的胡伯山冷笑不已。
“咦?”
洪太岁似是看到了什么好东西,踏着一地残破的铁器来到一处垒的高高的废器堆,裴棠听到声响后也走了过来,顺着太岁目光看去,原来是一根伸出废器堆的黑色粗铁棍。
铁棍只有尾端一截露在外面,长不过三尺,但看相不俗,锈迹斑斑的棍身上浮雕着一条狰狞蛟龙,蛟龙的尾巴形成一尖刺从棍子尾端突出来。
太岁双手握住漆黑棍柄,先试探着扯了扯,再咬紧牙,大力一拎,上面堆积的咬破铁器哗哗下坠,轰起一片呛人的灰尘。裴棠挥了挥袖,再看太岁手里,却不是什么长棍,也不是枪戟,而是一柄巨大的斧头。
大斧被太岁举着,他从小体虚,虽然经过良好的调养致使气力远超常人,但身子依旧干瘦模样,如今举起的这柄巨斧,感觉比他身板还要宽大。
太岁显然开始也没料到这是一把斧头,但短暂惊诧后会化为兴奋。单手舞了舞,呼呼风声在屋子内回荡,裴棠也是暗自心惊,在低阶修士的战斗中,要是被这柄斧子近了身,谁能抵挡?
他走了过去,让太岁将斧子放下来,仔细打量了一下。
这是一柄短柄斧,样式有些像开山斧,但一张硕大的斧面却显的极为夸张,如一轮盈月。斧柄漆黑色,长三尺六分,粗如儿臂,浮雕着一条张牙舞爪的恶蛟,恶蛟的独角与长尾延伸成首尾的尖刺。斧面因为斑斑点点的锈迹呈现暗红色,宽达两尺九分,上面的兽首图案已经看不清了,但斧刃依旧光亮。
裴棠试着拿起这柄斧子,以他武夫伏牛之力、练气开海修为居然感觉有些吃力,“你这次也算是捡到宝了,我估计是这柄斧子没人使的动才被丢弃到这里的,如今便宜你了。”
洪太岁咧嘴笑了,又提起大斧,“那还多亏了叫你过来,让那老匹夫使绊子,偷鸡不成蚀把米,哈哈。”
裴玉景也是笑着点点头,两人走出废旧的仓库。
……
“刚才那老匹夫的脸色真是笑死我了,哈哈。”
刚出了兵库的大门,洪太岁便扛着这柄斧背上雕有“巨骼”二字的大斧放肆笑出声来。
裴棠回想起胡伯山那像吃了死苍蝇一样的模样也是忍俊不禁。
奇怪的是,天色已黑,但得了便宜的两人没有按原路返回,反而颇有些鬼鬼祟祟的在兵库四周晃悠。
夜晚的青枫浦很静谧,但并不黑暗,虽说星光月光都被雪花如遮挡,可地面却处处都有淡淡的荧光,是那些争奇斗艳的灵花异草。
再过些时候,路上便没了行人,占地不小的兵库此时暗淡无光,一片漆黑寂静。
并没有走远的两人又折身回到兵库。
洞庭湖水汽浓重,一年四季,湿气始终弥漫在各个岛屿的每个角落。对于修行来说,这是自然好事,洞庭以水法为正法本术,万千弟子足以吸收掉这些湿气。
湿气对弟子的修行是好事,但对着兵库来说便是噩难了。这兵库里的东西材质并不是多好,顶多比凡间兵器坚硬些,但依旧逃不过水汽的锈蚀,所以兵库外还有一道隔绝阵法,将湿气隔绝在外。
裴棠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要是胡伯山主管的兵库器件锈成了一堆烂铁,那一定很精彩。
这阵法并不高级,一个简单的隔绝类阵法,也是仅限于最基础的五行之内。傍晚时进去兵库的时候他便留意了灵气的走向,随后又绕着兵库走了两圈,对阵法布置也就了然于胸。旗图流阵法,一共十七处阵脚,一处阵眼。
阵脚分布在兵库四周,阵眼应该是埋在兵库内,不好接近,不过他也不用破阵,只是让这个隔绝阵法出现一点点“瑕疵”。
洪太岁蹲在路边望风,估计是以前没这样的经历,兴奋的直发抖,犹豫了一会,居然从戒指里取出了巨骼,警惕看着路上,似乎不管谁突然出现他都会随时扑上去抡斧子。
裴棠来到兵库东南方向,时而蹲下,时而跑动,又挖坑,又埋土,感觉毫无章法。过了一刻钟,兵库上空灵气一阵紊乱,一个淡红色的透明罩子显现出形状,然后瞬间消散,仿佛什么也没变动过。
裴棠拍拍手上泥土,走到四处乱瞪的洪太岁身边,“走了。”
“啥,这就好了?你干啥了啊?”
太岁那股兴奋劲还没散呢。
“走了走了,过些天你就知道了。”
飘落的大雪将两人的脚印与气息全部掩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