豁口
“真的！老孙子才愿意去堵这豁口哩，这不是干的这没味的事么”
老张早晨出门心里自语着。刚准备伸一下懒腰，西门外的几个年轻媳妇说着笑着从门前经过，可能是看见了堆在豁口边上的几堆沙石料，说笑声戛然而止。那气氛就像是人们真在欣赏一部极精彩的大片，突然断了电，人们一刹那坠入黑暗之中，懊恼使得血压升高，嘴里干涩的想吐点什么东西。“说啥是没味的事，这不是味道来了么。”这时老张觉得胸口有点憋闷，随即转换姿势，手掌变拳，在胸口不轻不重的捶了几下。“吃饭了”老婆的吆喝声列行公事式的传来。“噢！”老张应着声，又把拳变掌，在胸口上有事没事的抚慰了几下，在老婆的第二遍有点变味的传唤声响起当间，转身推门回家。
先说豁口到底是咋回事说起豁口，就得先说一下路，“路”字由正足和倒足两个字组合而成，虽是形声字，但却是以倒足的各为声，说明倒足的重要性。我私下里以为，何以为路，是人的脚来回在走。这也正应了鲁迅先生的那句话，世上本来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有了路。这话用在豁口这里也非常适合。这里原来是个堰头子，根本就走不了路。我没盖房时，人在我的院子边上踩出一条小道，倒也无伤大碍。有了路就有人走，难免有人扔个杂七杂八的东西，收庄稼的时候也免不了骂几声，收拾收拾就罢了。又一茬庄稼熟了，情况还是那样。盖了房子，上边的堰头子也铲平了。人们便转道走我门前这豁口这里，开始见了还陪着笑，后来就理直气壮起来。你要临时堆个什么东西，还会招来几句非议，你还得听着。
走就走吧，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啥是风水，我看过这方面的书，这里面说这说那就是自然因素，人文因素几乎不涉及。在现代风水成为地下事业，到香港旅游你会发现那里的风水与时俱进。比如说街的拐角处不叫街拐角，而叫旺角。在那里开个店，起名字也要捎带上这个旺字。这个旺字的风水来自于何处，不过是两条街人流的交汇处。这是明摆着的人文因素，只不过他们把这归因为风水。门前有条道，应该有兴旺之意在里面，再不济也有人气旺的因素在里边吧。可千划算万划算，就没算到我这里是村子的边上，比较偏僻。开始是上地的人们捎个垃圾袋，扔在豁口不远处。垃圾袋里不过是些瓜皮菜叶，后来见没人理，内容便五花八门起来。再后来袋容量不断增大，什么烂褥子，卫生巾也来凑热闹。真是惨不忍睹！还又更甚的，靠近的住户，谁家闹个红白喜事啥的，这地方就得忙活三天。内容从第一天扫院垃圾到第二天的剩菜剩饭，再到第三天的臊子面汤，桌布鸡骨头，外加酒瓶。住户过事，野狗过年。夏天苍蝇，秋天蚊子。什么豁口，简直就是祸口。这是我老婆的总结。这条路开了没增加是么人气，而是天天气人。这条路开了，没弄上个什么好风水，而是天天和人费口水。我老婆真是个会总结的大师。我无语而又羞愤。
农村垃圾之害，时间并不算久远。上世纪八十年代以前，农村中的几乎没人舍得乱扔垃圾。因为在自家的房前屋后的闲地方，都有一个沤粪池。土是大自然最好的消解剂，有了异味，几铣土。苍蝇蚊子提前封土也不见得能泛滥。随着生活一天天好起来，垃圾物随之增多，而且很多东西沤不烂。简易购物袋的出现，在方便购物的同时，也方便了扔垃圾，也增加了垃圾降解的难度。日益增加垃圾是人们物质生活丰富的产物，可人们处理不好这些事情，就会降低生活水准。如果大家为了自己方便而乱抛垃圾就会给某些人带来致命伤害。豁口的垃圾之害就是这么回事。
住在这附近的居民都受害，只不过我家最为严重。可反过来说，垃圾是谁制造的呢？哪能离开这些住户，提起这事我的脑子就有这样的想法。何以为人？首先得会说人话，可光有这一点是不够的。因为这只是表面现象，背后还得干人事。这才是一个真正的人。在我们的身边，经常有这样的人，嘴上说的叭叭的，手上为了私利又弄一套。这就是典型的说人话不干人事。这就算我骂人的话。我村的王头提起这乱倒垃圾，恨的也是牙痒痒。有一回他在公开场合说，要在比较偏僻的西门口写上一个牌子，胡倒乱扔全家死光，大家都笑了。临到牌子写出来，也只能变成：乱倒垃圾无耻可耻。可这也只能顶几天事。邻村的牛支书牛大来治理垃圾手腕硬，那天在一块吃饭，说起这事来。他笑着说，不是手腕硬，而是巴掌硬。接着不无动容的讲了一件事。去年镇里组织卫生大整治，刚把村里村外弄干净，就等检查的车来了。有人说在西大街拐弯的地方倒了一堆垃圾，我当时就火了，大村子就有人敢说是谁倒的。我寻到狗蛋家，当着他爸的面，搧了他两耳光。言明叫他去告，还勒令他把垃圾扫了。在一旁的副村长是个老副职，适时插言道，那两耳把子真起了大作用了，把乱倒垃圾的歪风刹住了。那是现在要是文化大革命非让狗蛋个孙子游街不行!大家听到这里都笑了。
豁口处的垃圾越堆越高，我真有种要骂人的的冲动。真他妈的，留个活口是让你们走路哩！你们他妈的走着走着就把人埋了。你们他妈的就没有院子啊？往你们家院外头倒几堆你们试试!真他妈的不自觉，非要人说到你脸上才算哩！是吧！嗯!我在家里演练着，这才发现原来骂人也不是个简单的事。放着好好的生活不过，谁愿意费那劲骂人哩。正在这时，院外头想起了小车倒垃圾的响动，我大喊一声冲了出去，就听的哎呦一声。是我没出五服的一个老表叔，垃圾倒了半车，人歪在垃圾堆边上，手扶着脚脖子直咧嘴。我急忙转头，心里涌起一丝恐慌，他的摔倒怕是因为我的那一声大喊。我扶不扶他，扶他这又算什么事。家里也不能待了。想着悄悄开了院门，开了车一溜烟的跑了。这就是我的处境，刚开始扔垃圾的人见到我，脸上会堆出不好意思的笑来。时间久了，人家理直气壮，倒是我听见响动，倒不敢出去。远远看见赶紧跑进院门，弄个正对脸该咋办呀。贼少时贼怕jǐng chá，贼多时jǐng chá怕贼。这是个什么事呀。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