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叶婉若与两名丫鬟换了男装后，便从公主府的hòu mén离开。</p>
与两名丫鬟来到京都最热闹的街市前，与之前那次白天的感观完全不同，此时的街市灯火通明。</p>
各家各户的商贩门前，都挂着外面形状不同的花灯，不仅为过往的行人照明，还为自家的商铺增添了别样的光彩。</p>
从这边望去，前面是一望无际的人海，人头攒动，人声鼎沸。</p>
没有白日里的马嘶长鸣，却随处都可以听到女孩子们兴奋激动的声音传来。</p>
就犹如叶婉若此时溢于言表的心情，想到刚刚晚饭后，岑元那张暗淡的面色，叶婉若心里便没由来的畅快。</p>
岑元将茶杯打碎后，叶玉山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悦，只是淡淡的瞥了岑元一眼，沉声说道：</p>
“岑元，你是老了，也该享享清福了！”</p>
岑元惶恐的俯身将地面上碎了一地的茶杯碎片拾起，心中想着叶玉山那句话的寓意，连被割破了手指都没有感觉到。</p>
叶婉若一直在仔细观察着岑元的表情以及神态，看来之前自己所有的担心都是多余的。</p>
想想也是，就算叶玉山与岑元的情义再深厚，叶婉若也毕竟是叶玉山的亲生女儿，血浓于水的道理，叶玉山又怎么会不明白？</p>
望着这耀眼的星空，叶婉若想，岑元此时恐怕已经没有了欣赏此番美景的闲情雅致。对于今天忤逆了叶婉若的决定，而引发的后果，岑元现在一定后悔死了！</p>
收回心神，隐约可以听过到前面传来锣鼓喧天的喧闹，以及接连不断人们的呐喊声，看来花灯节的重头戏还在前方。</p>
就在叶婉若欣赏着眼前这人山人海的场面时，身边的两个小丫头早已按捺不住心底的兴奋，若不是有叶婉若在身边，早就迫不急待的钻进人群里。</p>
“走吧，我们也去逛逛，今晚喜欢什么尽管开口，本公子送给你们！”</p>
似乎是看懂了两名丫鬟眼底隐藏的那一抹跃跃欲试的兴奋神色，叶婉若率先带着两名丫鬟融入这熙熙攘攘的人海中。</p>
官道两旁，商贾小贩的叫卖声，声声入耳。</p>
遥遥望去，或是有捏糖人的，或是有卖花灯的，还有卖玉佩手饰、胭脂水粉、雕牌平安饰物。</p>
琳琅满目、花样繁多的小商品，看得人眼花缭乱。</p>
放眼望去，绵长的街道，一眼望不到边界。</p>
叶婉若三人也是寸步难行，只得随着人群，缓慢移着脚下的步子。</p>
虽然公主府内的手饰、物品应有尽有，还是在市面所买不到的。但菱香与迎香到底还是女孩子，看到街边摆的小物件儿也是喜欢的不得了。看到什么都要把玩两下，碰到喜欢的更是爱不释手。</p>
叶婉若也很大方，只要看到两个丫头喜欢，就都买下来送给她们。</p>
对于钱，叶婉若从来都不过于斤斤计较，很多时候，更有视之为粪土的意境。</p>
当走到卖花灯前，两个丫头更是看看这个，摸摸那个。</p>
“挑两个喜欢的吧！”</p>
来到这世上，一直都是这两个丫头陪伴着自己。</p>
在叶婉若的心里，早就将她们看作是自己的家人一样，此时见她们开心，叶婉若也难掩心中的喜悦。</p>
“谢谢公子！”</p>
听到叶婉若的慷慨，菱香与迎香笑得更灿烂了。</p>
“公子，我要这个！”</p>
挑选了半天，迎香终于选定了外表是小兔子的花灯。</p>
听到迎香的声音，叶婉若望去，只见那小兔子活灵活现，甚是可爱，也难怪迎香会喜欢。</p>
就在这时，一边传来女孩子清脆的声音，引起了叶婉若的注意。</p>
“丝竹，那小兔子花灯好漂亮！”</p>
循声望去，一名如出水芙蓉一般，冰肌玉骨、眉清目秀的女子出现在叶婉若的面前。</p>
只见她樱桃小口、娇艳欲滴，身着藕荷色天蚕冰丝软银轻罗百合裙，金边红宝石簪子插在飞天髻上，更显摇曳生姿。</p>
浑身上下散发出来高贵的气质不容人忽视，只是眸光中透露出狂妄自大到目空一切的神色，让叶婉若没由来的产生了一丝厌恶。</p>
那名叫丝竹的丫鬟，在听到自家xiǎo jiě的话后，连忙上前，生硬的一把从迎香手中夺过那盏小兔子花灯。而后恭敬的递到了自家xiǎo jiě的面前，眼中得意的神色，好不傲娇。</p>
接过那可爱的小兔子花灯，女子眼中掩不住喜爱的神色，微抿着的粉嫩唇瓣勾起令人沉醉的笑意。</p>
就连来往的行人都被女子的样貌所迷惑，或驻足欣赏，或不断回头张望，无一不为女子的美貌所留恋。</p>
“这花灯我要了！”</p>
欣赏把玩了半晌，那女子这才从轻轻吐出几个字，却从始至终都未曾看过迎香一眼，或者有一丝的歉意。</p>
听到自家xiǎo jiě的话，丝竹立刻走上前，颐指气使的对着那卖花灯的掌柜说道：</p>
“喂，老头！我们家xiǎo jiě说话，你没听到吗？这花灯我们xiǎo jiě要了，说吧，多少银子？”</p>
“这”</p>
那掌柜自知是迎香先选的花灯，此时虽被人夺了去，但做生意也讲究个先来后到不是？</p>
听到对方问价钱，掌柜并没有露出贪婪的眸光，而是面带为难之色。看了看迎香，又看了看那高傲的丫鬟，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p>
“这什么这？给你钱都不要是什么意思？惹怒了我们家xiǎo jiě，信不信我砸了你的摊位？”</p>
还真是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鬟。</p>
一看那叫丝竹的丫头就是个狗仗人势的东西，倒是那卖花灯的掌柜竟让叶婉若平添了几分好感。</p>
“这位xiǎo jiě，实在是人家小公子先选的花灯，老朽这是小本买卖，所有花灯加一起也不值几个银子，但却是以诚信为闻名！如果这位xiǎo jiě实在喜欢，就与那位小公子相商，否则这钱，老朽是不会收的！”</p>
那掌柜一看就是个讲原则的人，丝毫不为丝竹的威胁而困扰，眉宇间的坚定更是不容忽视。</p>
“你”</p>
听得出那掌柜居然软硬不吃，丝竹的眸光中露出狠戾之色。</p>
可是瞥见周围这看热闹的人群，丝竹勉强收敛了嚣张气焰，走到迎香的面前，将一锭银子不容拒绝的塞到迎香的手中。</p>
斜视着迎香，眸光中透着嘲讽，趾高气扬的说道：</p>
“这花灯我们家xiǎo jiě要了，这一锭银子足够你买下这里所有的花灯了，收着吧！”</p>
语毕，丝竹便转身踱着莲步想要走回自家xiǎo jiě的身旁。</p>
迎香看了看手中的银子，又看了看叶婉若，明显是在争取着叶婉若的意思。</p>
叶婉若笑着朝着迎香点了点头，希望她能够按照自己的本心来决定。</p>
“慢着！”</p>
似乎是得到了叶婉若眼视的鼓舞，迎香故意压低声音，沉声叫住前面丝竹的身影。</p>
丝竹的身体明显一僵，而后不明所以的转过身看着迎香，心里想着，难道这世人还有在面对银子时，不为所动的吗？</p>
只见迎香踏着沉稳的脚步走过去，将手中的银锭子又塞回到丝竹的手中，大声的说道：</p>
“这花灯我不卖，你们家xiǎo jiě喜欢，我可以借她看看，但是我不卖！”</p>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我没听清！”</p>
丝竹听到迎香的话，眼中闪过不可置信，将耳朵凑近迎香的方向，再次确认着。</p>
“我说，这花灯我不卖！”</p>
得到迎香确认的回答，丝竹这才正直着身体，面对迎香，双手环于胸前，嘴角挂着轻蔑的笑意：</p>
“呦！一个大男人，居然这么宝贝一个花灯，难道希望给你变出个娘子来吗？别做梦了，快醒醒吧！”</p>
周围看热闹的众人此时在听到丝竹的话后，也哄堂大笑起来。</p>
迎香本就性子柔弱，此时看着周围人对自己指指点点的嘲笑，面色涨红，眼眶也跟着红了起来。</p>
“南秦国律法，有哪条规定了男子就不能买花灯的吗？请恕在下孤陋寡闻，且愿闻其详！”</p>
看到迎香答不上自己的话，丝竹还在心里暗自庆幸着。</p>
却没想到半道杀出个多管闲事的程咬金来，听到这突然传来的声音令丝竹立刻射过去愤恨的眸光。一边说着，叶婉若一边闲散的朝着几人走去，迎香与菱香也自觉的站到了叶婉若的身后，仿佛找到了倚仗一般。</p>
“你又是谁？”</p>
丝竹轻瞥了叶婉若一眼，只见他仪表堂堂、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可是说出的话却是令人无言以对。</p>
“在下只是无名小卒，不足挂齿。只是姑娘的话实在令在下不能理解！难道男子就不可以有所喜好吗？姑娘的理由未免也太过于牵强，再者就如这位掌柜所言：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买东西也应该讲个先来后道不是？</p>
姑娘本就是强词夺理，又何必在这里咄咄逼人？难道姑娘就不怕丢了你家xiǎo jiě的脸吗？”</p>
叶婉若看似不愠不火却言辞犀利，令四周围观的人都表示赞同的点着头。</p>
“公子说话如此犀利，难道不知道我们家xiǎo jiě是谁吗？”</p>
丝竹似乎也感觉到了自己的难堪，头脑一热便想摆明了自家xiǎo jiě的身份，压一压对面不知所谓男子的气焰。</p>
可叶婉若反而却更显坦荡，勾起唇瓣边的笑意，冷凝的说道：</p>
“在下还真不知道你家xiǎo jiě的身份，但就算是当朝公主在此，也不会如此目无王法，欺压百姓吧？”</p>
“你”</p>
“丝竹，住口！”</p>
要说叶婉若带高帽的功夫还真是无人能敌，那丝竹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女子出声制止。</p>
女子冷厉的面色闪过愠怒，却一闪而过，对着叶婉若歉意的说道：</p>
“是小女子管教下人失德，还请公子不要见笑！”</p>
“xiǎo jiě说笑了，按说男子应有海纳百川、有容乃大之广阔胸襟，只是今天之事，恕在下不能相让。菱香”</p>
听到叶婉若的吩咐，菱香连忙上前，从袖袋里两锭银子恭敬的放在掌柜的手中。</p>
叶婉若这才转了方向，礼数周全的朝着那掌柜行了一礼，温润的说道：</p>
“请问掌柜，这些银子买您的这些花灯可够用？”</p>
掌柜在叶婉若行礼时，便已经不知所措，此时听到叶婉若的话后，连连点头：</p>
“够了，够了！”</p>
“那麻烦掌柜将这花灯都送与这位xiǎo jiě，就当作在下失礼的惩罚，多谢！”</p>
这时，人群中不知道是谁突然惊呼一句：</p>
“是景远，他就是景远！”</p>
叶婉若温润的笑意依旧挂在嘴角，没有承认也没有否定，朝众人略施一礼，便朝菱香与迎香使了个眼色，连忙转身离开</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