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簌簌”，雪地映下两道踪迹。
见老管家这般急切模样，钱裕兴耐心跟着。“张老，又不是头一回挨骂，你这是何故？”
“何故？我说公子啊，你自己不知，当真不知？”很快，两人便走近厅堂，张管事皱紧眉头，转过身反问道。这三公子可是自己看着长大的，聪慧。
“虽不知主上为何震怒，但你也要好自言说。对了，徐大人也在，快进去吧。”
“徐恺？”微微一欠身，钱裕兴心中思忖方略，便进厅内。可不是，进去就看见钱老爷子那双吃人的目光锁定自己。
“跪下。”钱弘俶转身负手背对自己，冷哼道。
“儿，拜见父亲，见过徐叔。”
徐恺一扬手，“公子不必多礼，家中非朝堂，快快起身吧。”要说这吴越国的礼制，算是格外开明。
“于情于理，裕兴都当如此。”说着，再一拜首，便起身。
“家事国事，事无巨细。若家无尺度，谈何治国天下？也好，不枉我钱家对你的教训。”钱弘俶面无表情的转过身。
“裕兴可有何处令父亲难堪？乃至于发怒，不明，不解。”钱弘俶这话里有话，在场谁不是多长个心眼？
“哈哈，好个不明不解。”下一刻，钱弘俶三两步近身，“啪”，一个响亮的巴掌。“为一女子，一个来路不明的孽障，你竟要让我钱家，让吴越子民陷入战火荼毒吗？”
火辣辣的疼痛，这力道着实不小，钱裕兴咬牙站立，“父亲这是说的哪处戏言？我娶妻生子竟动摇国之根本？”
“戏言？我看你这逆子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到黄河不死心吧。徐恺，告诉他，你今天所来何事。等等，让这混帐东西先看看那东西。”
徐恺点头应声，“且不要多说，看看吧，哎。”说着，将桌上的帛纸取来。
“嗯？”半晌，钱裕兴面色渐渐有了波澜，“混账！”不禁破口大骂。
“我看你才是混账，那孽种和她在哪？说啊。”钱弘俶这表情仿若寻食的饥兽。
“她是我妻，浮生是我儿，他姓钱！”钱裕兴目光坚定，对着父亲张口一字一顿说道。“赵匡胤心志野心，从他黄袍加身起，我吴越便断断不可能中立自保！”
“好的很，你可知道这份基业，是你祖辈奋发图强的心血？今朝要是被你毁于一旦，我。。。咳咳，咳咳。”钱弘俶激动地语色失音，他太了解小儿子的脾性，跟祖父实在太像。
“王上保重身体，宋廷这诏令无非就是贪图我吴越的疆域。是战是和，他赵匡胤也要掂量掂量。只是，夫人和小公子的身份怕是隐瞒不了了。”徐恺一边轻拍钱弘俶的背部，一边细说。
“开战不可取，我想赵匡胤只是试探我们而已。裕兴，告诉我，这女子到底是不是李煜的后妃，我要听实话。”
“她是我妻。”钱裕兴神色自若，眼睛都不一眨。
“呼，也罢。你们都退下吧，我累了。”钱弘俶起身走过钱裕兴身边，深深看了一眼这孩子，得不到的dá àn便是dá àn，独自朝内室走去。
“公子，老夫敬你。”待钱弘俶走远，徐恺无奈笑了笑，再去追究人家的身份已经没有意义了，就像钱裕兴说的，宋廷迟早要向吴越下手，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借口。
“徐叔说笑了。不过，这才刚开始。我相信，明天那正真的诏令就要下了。”钱裕兴摸了摸鼻梁，再度打量这帛纸的内容。
上书：闻君高义，匡胤愿以天下百姓安居乐业为重，诚邀共事，早如一家。然，唐非吾心，望君勿从。”
钱裕兴深吸一口气，走进烛台，将帛纸点燃，“徐叔星夜来此，想必也累了，早些安歇为好。”
“如此，那老臣就告退了。”徐恺思忖不再多言，索性离去。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