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市二环之内，闹中取静的四合院内温暖如春。上官明雨坐在宽大柔软的浅蓝色真皮沙发上，优美无暇的玉足翘起在茶几上，一个如花小美男蹲跪在那里，帮她轻轻捶着腿。</p>
“小七去办事，不知道怎样了。”</p>
如花美男低垂着头不说话，动作依然不紧不慢。</p>
“公司这一年，强拆没有十回也要八回，小七应该不会让我失望。伺候了我这么长时间，放下去做个经理吧。小九，你呢，准备去哪？”</p>
“我哪都不去，就伺候您。”小九抬起头，如玉一样的肌肤上竟有一丝娇羞。如果穆宇在场一定会感叹，这上官总裁当真是手眼通天，不知从哪里物色了这么多jí pǐn美男。</p>
“韩家跟黑龙会的官司我看近期内打不清楚，他们在汉兴省的矿，要不要收几个呢？”她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轻轻摇晃着高脚杯，小指上的戒指在水晶吊灯的映照下熠熠生辉。</p>
铃声响了起来，很好听的和弦，韵律是谭若彤的青花瓷，据说shǒu jī公司支付了很大一笔版权费。</p>
“什么？”</p>
上官明雨只听了一句，语气就冷了下来：“把这事交给杰瑞处理，你回来。”</p>
她放下diàn huà，摇了摇头：“小七果然还是不行。莲池山招标会这么复杂的事情，小四都办好了。看来，他就适合在我身边。”上官幽幽叹了口气。</p>
如果她口中的小七把遇到的事情丝毫不差的向她汇报，而不是遮遮掩掩，以她的智慧，大概能把今天发生的事结合起来考虑，做出及时的反应。</p>
穆宇和大壮没有回清远，而是坐上了去往南方的飞机。</p>
“岭南羊城？羊城也搞拆迁吗？木头，你这手伸得够长的。”</p>
“休息。你那五十万准备好了，打点用。”</p>
“凭什么？”</p>
“因为钱在我手里，想怎么用就怎么用。”</p>
“……”大壮一脸郁闷，“咱正经点儿行么？到底干什么去？我也好有个准备。”</p>
“找南都周报，曝光中联信强拆啊。”</p>
“废那劲呢？你不是有水军吗？在网上再来一波攻势，管教那个漂亮的恶婆娘吃不了兜着走。”</p>
“刚消停几天，不宜再热炒。国家部门的反应虽然慢一些，但千万不能低估他们的能力，只要想管，水军很快被拿下。这场风潮的头，绝对不能从网上开始。”</p>
“那也不用这么远吧？而且，你认识人吗？”</p>
“这种新闻，只能省外的媒体来曝光。南都周报里面有老学究，也有砸锅党和牧羊犬，这种新闻容易发出来。”</p>
大壮如听天书，一头雾水：“什么是老学究、砸锅党和牧羊犬？”</p>
“这就不懂了吧？我给你普及普及。老学究就是心地善良纯洁，但对现状不满，经常发发牢骚的人，有的说到点子上，有人说不到点子上，但从本质上是拥护the party、拥护社会主义的。砸锅党就不行了，这些人属于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只要是政府支持的他就反对。你想想这个意思，砸锅嘛，就是别人吃不成饭他也不吃，一起比烂。牧羊犬就好解释了，就是外国一切都比中国好，根本不管现实如何，反正就是好。现在社会发展了，中国变好了，就多了一些高级牧羊犬，看似很深刻，实际上是高级黑，目标只有一个，就是中国不好外国好。”</p>
“那你还去？”</p>
“哪儿都有这些人，只是多少罢了。再说了，这些人也是有用处的。星仔的diàn yǐng里不是说过吗，就是一张卫生纸也有它的用处。”</p>
大壮点点头，作明白状。</p>
接待穆宇两人的编辑姓汤，长得又瘦又小，就是一个没胡子的鼓上蚤时迁，小眼睛转动间迸发出几道说不清道不明的光亮。</p>
看到穆宇的材料后点点头：“放到这里把，我们会派记者跟进，如果属实，深度报道本周就能出来。”</p>
“那就有劳了。”穆宇笑了笑，从包里拿出个信封轻轻放在桌上。</p>
汤编辑看都没看，轻轻一拍，笑了笑：“按照我的判断，应该没有问题。”</p>
等到穆宇两人出去，他的笑容转瞬间消失，将椅子一转，滑到墙角保险柜中，拿出一只卫星diàn huà来。</p>
“表哥，目标出现。”</p>
“你确认？”那头传出一个类似机械摩擦的刺耳声音。</p>
“人我不敢确定，但他脖子里的东西我认识，青铜部件，正是你想要的。”</p>
“很好，很好！”机械摩擦声笑了，“上次出现，是韩家有眼无珠，拍卖给了上官明雨。这个女人旁边戒备森严。这个男人嘛，什么来历？”</p>
“目前不清楚。从他举报的拆迁材料看，恐怕地位不高。”</p>
“你的眼睛不要盯着高层，要注意往下看。因为一些原因，我的眼线还不能全部启动，你要负起责任来，到时，有你的好处！”</p>
“表哥，您放心！”</p>
穆宇当然不知道这个diàn huà和它背后传递的信息，他与大壮没有马上回去，而是好好逛了逛，好吃的、好玩的体验了一把，直到两天后强拆新闻见报，这才坐上了返回的飞机。</p>
招标会并没有请县里的领导过来，梁知行要过来，还被李若梅婉拒了，气得要死，在办公会上说了几句怪话，反倒是黄志庆低调做人，说镇上的事，让他们去忙活去吧，咱们操这个闲心干什么？</p>
梁知行气有些不顺，没想到当天晚上卢定国与李若梅一同造访，李若梅向梁知行通报了穆宇的发现，梁知行脸色当时就变了。</p>
“这……这是重大缺漏啊？很严重的问题！一旦曝光，让上级知道，是要追究责任的！如果不报告，难道就任凭中联信公司上下其手？”</p>
卢定国道：“李书记不邀请您参加，就是因为在招标会开始之前已经发现了端倪，怕给您惹上麻烦。”</p>
“既然之前发现，那就应该推迟，或者当即指出来，怎么能任由事情发生？”</p>
李若梅轻轻吸口气，看了看卢定国。</p>
本来，她与梁知行是天然的同盟军，确实也合作了不少，但梁做大事而惜身，好谋而无断，难免有些憋气，不如与卢定国更有默契。</p>
现在有了穆宇，两人合作更加如鱼得水。</p>
卢定国道：“这种事情，一方面在业界并不少见，另一方面，如果中联信存心插手，还会想起更多的办法来对付我们。这不是一个小小镇政府能对付得了的。”</p>
“那你们准备怎么做？”不知不觉间，梁知行跟卢定国、李若梅划清了界限，至少在这件事上划清了界限。</p>
“将计就计，向新闻媒体指出招标问题所在，重新成立公司，由清远镇政府和村政府、村民共同持股，谁都说不出来什么。”</p>
“这么可以？”梁知行的第一反应就是反对，“家丑怎可外扬？如果上级以这个由头来插手莲池山开发怎么办？以这个由头把你调离怎么办？绝对不行！”</p>
“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虽然提前知道了情况，但临时取消招标只会更被动。再组织招标也被动，最好的办法，就是借这个机会，推动开发本地化，这样谁都别想占便宜。”</p>
看梁知行还想说什么，李若梅一咬牙，“书记，现在已经晚了，穆宇去了羊城，估计关于中联信强拆的新闻马上就会出来。我们也要及时把这个消息发布出去，然后迅速成立新的开发公司。自己的公司。”</p>
梁知行怔怔地看着两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p>
穆宇把车放在了中江机场，下了飞机直接开车回清远，却见陶晶急匆匆从院子里出来，一把将她拦住：“忙什么呢？李书记呢？”</p>
“书记去县里汇报工作了，你来得正好，帮我去收点山野菜。”</p>
“干什么？”穆宇纳闷，“想吃了？想吃直接去赵永的饭店啊，这孙子最近多乖巧。”</p>
“什么吃！人家燕京通建实业的人等着带走呢！饭已经定好了，一会刘副书记陪着过去，田副镇长也参加。”</p>
“野菜是他们要的？”</p>
“可不。牛着呢，不但要吃山珍，还要带些野味走。”</p>
“不用去了，回头我给他们。”</p>
“别闹了，你们去不去？”</p>
“我随说我有就是有，什么时候耽误过事？你愿意受累就自己去。”</p>
“你都说了我再去就是傻子！”陶晶气呼呼地坐在门口的石墩上，“不去了，累死了！这帮人中了标，对领导们还算客气，对我们这些干活的，那叫一个颐指气使，端茶倒水就别说了，饭必须是山里特产，我发动的猎人在山里还没来呢。听说还让我们政府交笔保证金，否则第一期五百万资金可能不好到位。还，还让我去陪酒！”</p>
“是吗？这可是好机会，说不定傍个大款呢。”</p>
“滚，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陶晶推了他一把，眼圈却有点红。</p>
“走吧，”穆宇笑了笑，“这些人在什么地方？领头的叫什么？”</p>
“领头的姓于，都叫他于经理，据说就是管钱的，很厉害。”</p>
“哦了。”穆宇做个ok的姿势，“我去帮你出气。”</p>
“不会吧？他们可是投资商！你要揍他们？这么丧心病狂的事都能干出来？真是太好了！”</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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