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没错，为啥道歉？”穆宇觉得这胖子挺有意思。</p>
“行，行，小子，有种！山鹰虽然不行了，有铁北的兄弟在，城南也不敢怎么样！”</p>
穆宇点点头。铁北是中江老城区，坐地户多，不成器的铁路职工、老钢厂职工子弟，浑不吝的劲儿上来，部队大院子弟也不敢捋虎须。</p>
所以，别看城南呼风唤雨，真不敢把老工人阶级的子弟怎么着。</p>
两人用一种诡异地方式说着话，便听楼梯下方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一会儿七八个大小伙子露出头来，穆宇看了差点笑出声来。</p>
就第一个还算体面，穿着黑色夹克、蓝色西裤，一张黑黝黝的皮肤，看上去非常精悍，手里握着一根短棍。其他的就有些乱了，什么风格都有，有的一身脏兮兮的牛仔，大多数是迷彩，还有上世纪的蓝色工装。他们手里拿的也不是警＃棍，而是大扳手、大锤子，看上去比棍子危险多了。</p>
穆宇大奇：“你们怎么进来的？”要知道，这可是中江最高档的商厦，如果衣冠不整保安是不让进的。</p>
那个精悍的黑子没回答，一个看上去呆萌的大个子瓮声瓮气道：“前门俺们也进不来，从hòu mén装成维修队才进来。”</p>
穆宇惊讶地点头，人才啊！这新天地的保安也太好说话了吧？</p>
“废话咋这么多呢！没看到老子躺地上，就是这小子弄的，给我上，打断他的腿！”</p>
这些人顿时反应过来，啊呀一声冲过来，穆宇以为冲自己来了，没想到七手八脚把杜凯旋先扶起来。大肚男本来就摔得不轻，被一群粗野汉子一扶，疼的更是哇哇大叫：“憋管我！咋地，老子说话不好使是吧？给我上！”</p>
大个子瓮声瓮气道：“大哥，你放心，这小子交给我了！不揍死他我就不叫大丁！”</p>
说着，对着穆宇眯了眯眼睛。可能他自己觉得这是一个超恨的表情，穆宇却差点笑出声来。就这孩子，还要混**。</p>
大丁说干就干，一声都不吭，手中的大扳手呼的扫向穆宇太阳穴，又快又稳又准。</p>
众人看大丁动手也不奇怪，反正每次打架动手最快的都是这小子，都张着手蓄势待发，准备扑过去，看那架势，还真有些章法，显然经常打架。</p>
黑子一双眸子同样布满煞气，他是这里面功夫最好的，自然要看清对方来路，再给予致命一击。不过，在他看清穆宇长相之后，心里咯噔一声，七魂吓掉了五个，那天晚上噩梦般的场景再次浮现在面前，让他仿佛沉入冰窖当中，整个人都不听使唤了。</p>
“住手！快住手！”他呆了两秒钟，嗓子里迸发出一声扭曲的歇斯底里的大叫，发疯似的冲了过去。</p>
而就在这两秒钟里，大个子发觉手里一空，自己一向用的出神入化的大扳手突然不见了，下一刻，一件乌沉沉的东西直砸向他的眉心。</p>
说时迟那时快，大个子下意识闭上眼睛等待雷霆重击，结果被人大力扯了过去，一头迎向大扳手。</p>
大扳手在他眉心处停下了。</p>
穆宇皱眉看着闭眼等死的黑子：“你认识我？”</p>
黑子张开眼睛，在穆宇的注视下，汗水顺着鼻尖往下滑：“穆爷，兄弟们有眼不识泰山，惹了穆爷，今天我豁出一条命，望穆爷饶兄弟们不死。”</p>
“你怎么认识我？”</p>
“我曾经在皇宫大酒店上班，穆爷大发神威，邹爷受伤的时候，我也在现场，腿上挨了穆爷一枪。”</p>
黑子俯身撩起自己的裤腿，小腿内侧离膝盖一掌的地方有个伤疤。</p>
穆爷的手太准了，没有打到关节也没有打破动脉，却让我们倒地不起、疼痛难忍。开始的有些恨，现在只是佩服。我们干的就是刀头舔血的勾当，碰到硬茬子是难免的。如果不是穆爷，恐怕不死也得报废。”</p>
穆宇笑了：“你这么夸我，是不是就想饶了他们？”</p>
这时，大肚杜凯旋从地上爬起来，指着穆宇：“小子，你别乱来啊，我们山鹰还有几百号兄弟呢！”</p>
“凯旋哥，你别说话！”黑子大声道，“你不知道这个人的手段！他真敢shā rén！他杀过人！”</p>
杜凯旋吓了一跳，下意识倒退了一步，但随即又跨上去，拍着自己的胸脯，“有本事杀了我！”</p>
穆宇笑了笑，把大扳手收回去，扔在地上：“让我shā rén，也要看这人值不值得杀。你是城南的人，为什么又加入山鹰？”</p>
黑子的脸立刻涨红了：“我没有对不起城南的地方，是他们先不要我的！而且，我就是铁北的人，跟着兄弟们闯荡也是应该的！”</p>
“你们这也叫闯荡？铁北是中江最穷的地方，你们窝在最穷的地方，地盘还不到三个街区。你看看你们穿的、用的……知道什么叫蚂蚁吗？它们都很勤劳，可是总是匍匐在地上，被人一脚踩下去就死一大片。”</p>
这句话说到这些人的心坎上，一个个垂着头不说话。</p>
穆宇看了看杜凯旋：“你是带头大哥？”</p>
杜凯旋输人不输阵，头一扬：“咋地？”</p>
“你一个当大哥的，兄弟们混成这样，你不思进取也就算了，带马子来美容也就算了，装什么逼啊？人家不让男人进去就别进去嘛，为什么要拿出两万块买路？进去很好玩吗？要不是我拦着，你是不是还要拿出五万、十万？”</p>
“杜哥？”</p>
“凯旋哥！”</p>
“你这样就不地道了吧？这可是老七看病的救命钱！是谁说的，这钱用不了的话，把九头蛇的场子再做起来，你怎么能拿钱泡妞？”</p>
穆宇这句话捅了马蜂窝，杜凯旋成了众矢之的，被围了起来声讨。</p>
只有黑子紧紧握着拳头，头低垂着，眼睛里满是不甘。</p>
穆宇向他招了招手，两人沿着楼梯往下走，到了中间位置，穆宇便问：“你在皇宫大酒店，也不是小喽啰吧，至少是个保安经理，而且还是凭真本事打上去的。没想到受了伤，第一个开除的就是你，所以才心灰意冷，回了家，对吧？”</p>
“你……怎么知道？”黑子愣住了。这么一个厉害的人物打听自己？想想也不太可能。</p>
“因为我会看相。你想混出点名堂，所以削尖了脑袋要出人头地。城南是最大的组织，你就觉得最有希望。实际上，你错了。城南派系林立，皇宫只是一系，比红蓝黑地位差远了。而且，那个地方比这个社会还要极端，没权没势没地位，根本就不会出头。别说金银铜铁锡，就是半天雕这些人的嫡系，你也比不过人家，哪怕你付出十倍、百倍的努力。”</p>
黑子已经无力表达自己的惊讶了，只是静静听着，双手紧紧抓着栏杆。</p>
“回到你小时候的铁北，迅速成为山鹰的骨干，可是山鹰根本就是扶不起的阿斗，尽管兄弟情义在，但你内无资金外无援军，只能这样一点点蹉跎下去……”</p>
“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能让山鹰腾飞起来的机会，你做不做？”</p>
“什么机会？”黑子的眸子一亮。</p>
“我给你出钱，也帮你介绍场面上的人物，你把山鹰做大，改变中江城南一家独大的局面。”</p>
黑子眼中的火花一闪，但随即冷笑：“你想挑动我们跟城南斗？别痴心妄想了，山鹰虽然不成器，但兄弟们心齐，我决不能让他们成为你对付城南的炮灰！”</p>
穆宇摇摇头：“我没有跟城南揭不开的仇恨。如果有，我一个一个杀过去就是了，有你们反而累赘。我要的是一个势，而不是让你们去打去杀。再说了，就算我不找你，你为了实现雄心，也总有一天会跟城南碰撞。现在有了我，你心中想的就不再是空想，而是能付诸现实。”</p>
“怎么实现？你能帮我什么？”黑子忍不住问。</p>
“第一，金钱。”穆宇伸手入怀，将那一千万的支票拿出来，“这些够你的启动资金了吧？”</p>
黑子的呼吸一滞。</p>
1500万！这是个什么概念？如果在中江能买一栋写字楼了，皇宫大酒店一年的收入，也不过区区三百万。自己这些人琢磨开的九头蛇ktv，一百万都用不了就开起来了。</p>
“第二，权势。在道上会，认识一些有权机关是必须的。至少铁北的分局，你们就不认识吧？”</p>
黑子低着头不说话。他已经心动了，可又有一种发自心底的恐惧。</p>
“城南的势力太大了，你愿意出人头地，却害怕成为我手里的刀，还害怕彻底控制你们，对不对？”</p>
黑子抬头看着穆宇，心中满是惊讶和钦佩。这个人看上去比自己还要年轻几岁，怎么会这么厉害？不只是能打，而且有头脑，还很有钱。</p>
“你想借别人的力，想完成自己的梦想，就不能怕别人的力量进来。这就像个人创业，有人投资必然会寻求在公司的话事权，这是再正常不过的。我的目的很简单，我希望一个更讲道义、更讲规矩的帮会控制中江地下世界。我不会让你们与城南去争斗、冲突，你们也没这个实力。你们需要做的是发展、监视、蚕食。”</p>
这番话，说的黑子豁然开朗，猛地抬头，激动道：“我明白了！”</p>
穆宇笑了笑：“你明白了不表示你能做到，也不表示你们和我合作的好。而且，你曾经是城南的人，在那里一定也有不少故旧、朋友……”</p>
</p>
</p>
</p>
</p>
</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