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临近南区,远远的,赵小化就听见喧闹交谈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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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两人高的石墙,历经无数风雨后仍然顽强屹立在那里,一砖一瓦透露着古朴韵味,斑驳着岁月痕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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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墙黑瓦外,一道不知深几许的沟渠正流淌着溪流,算不上多清澈,仅仅人们日常用度标准而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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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星有七八株绿柳周垂,柳枝荏苒,地上甬石相衔,化成一条条供路人行走的小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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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天色已微暗,石墙外仍是可见十来人走动,或是聊天或是打闹嬉戏,有老有少,有男有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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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我们来玩泥巴游戏吧,你知不知道怎么玩啊,就是准备一捧水一把泥就可以了,然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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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小化缓缓走入南区内,却被几名抹着花脸的小孩子叫住一起玩游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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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个小孩很热情,就是模样太寒碜,抓着赵小化的手灰不溜秋的,沾满尘土,鼻子下还吊着两道白色鼻涕,晶莹剔透,吸溜吸溜的,没几下就滚入嘴中,然后咽下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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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小化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虽说自己以前也经常流鼻涕,但像这小孩这样毫无不适的将鼻涕吸进嘴里,还是很难做到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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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是啊!哥哥长这么高,挖泥巴很厉害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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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真的声音仿佛能缓解疲劳,赵小化由衷一笑,道:“哥哥还要去做事呢,以后有空再和你们玩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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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这样就算了,不过哥哥要记住我的名字哦,小石头。”鼻涕小男孩又吸溜了一口白色粘稠的鼻涕,抢着说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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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你们可以叫我小化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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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交谈了几句,赵小化赶忙走向石墙门口,再多耽误时间今晚是甭想睡觉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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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了扬手中的特殊方块牌子,果然不一会儿就有人来到身前询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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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你是来接班的吧?怎么这么面生啊?快点,换好衣服,你迟到半个时辰了。”来人中年模样,长相粗狂,胡子拉碴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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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小化连忙道歉:“不好意思,我是第一次做事,下次不会迟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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壮汉嗯了一声,似乎有急事要处理,没说两句就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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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好衣服后,赵小化挺直着身躯守卫在门口,这时才有机会打量石墙内部景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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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道不高不矮的石墙里面林立着一栋栋木石房舍,大都是一两层高度,鳞次栉比地建在一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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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角下随处可见绿油油的青苔,偶尔爬出一两只嘶鸣的小虫子,墙壁由青色的石砖砌成,却随着岁月的流逝而呈灰黑色,甚至依稀可辨认出零乱的小脚印或浅或深的印在上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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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没有奢华高贵的装饰,也无飞檐翘角或玲珑精致的雕梁画栋,却透露出一股淡淡的韵味,仿佛经历了时间的沉淀,岁月的流淌,内敛而深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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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石小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叫卖声不绝于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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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制成的虎皮大衣呦!老手艺品质有保证,价格也绝对公道,仅此一家,别无分店,只要五两纹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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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两旁是一家家店铺紧挨着做生意,路边有临时的小摊贩,还有随着人流走动的小贩,大多买些日常用的衣物、小玩意或一些吃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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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软糯糯的小糖圆子,现做现卖,快来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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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吃的棉花糕,一文钱一个,不好吃不要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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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小化身躯笔直,目不斜视,看似认真严谨的模样,实则尖着耳朵仔细听着吆喝声,心里面好奇不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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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和一帮子小伙伴窝在小山村里,生活平淡无味,此刻乍一见如此热闹纷杂的景态,心里像有一头小猫在挠痒痒一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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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里倒是和石村相差不大,本质上没有什么不同,虽是在宗门内生存,大家也一样是为柴米油盐奔波操劳的凡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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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人修炼的武功秘籍贱卖了,十八代祖传下来的,错过就没有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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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小化一愣,反复听几遍后才意识到的确有人这么叫喊。这种东西也能像大白菜一样在街上叫卖?昨晚闳才俊不是说门派内等阶森严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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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位低下的奴仆杂役未经许可不能擅自修炼,否则便要逐出门派,甚至会因此丢了性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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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心,赵小化撇撇头,顺着吆喝声借用余光看过去,看看究竟是怎么个情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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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闹人群中,街角处的那几个小孩本应毫不起眼,此刻却吸引了大部分人注意。几个小孩围坐在一起,地上摆了几本小册子,嘴里不停吆喝着武功秘籍,还刻意模仿大人的成熟声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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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摆摊的中年大叔探过身子,瞧了瞧随意摆放在地上的仙人秘籍,顿时愕然,然后瞪圆了眼啼笑皆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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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家伙们,今天不去玩泥巴尿裤裆了?在这里学大人摆摊玩?”中年大叔摸了摸一个还扯着嗓子叫卖的孩子的小脑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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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的人听闻这打趣的话顿时大笑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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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摸头的小男孩似乎很不高兴,扬起小手臂一把掀开中年大叔,吼道:“我们在做买卖,祖传的秘籍,不买不要捣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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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余几个孩子皆是一副岔然的模样,然后满面严肃地继续叫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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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大叔嘿嘿一笑,从地上捡起仙人秘籍,一字一句念到:“金……瓶……梅……你家祖传的仙人秘籍还真是玄妙无比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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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观的人顿时哗然,有性子开放的妇人隐晦地谈论,一些含苞欲放初涉人事的小姑娘则面带羞红,或是掩面暗啐或是提裙离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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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粗狂的大男人们,先是一阵愕然,毕竟他们也没正眼瞧过地上的小册子,只当是小孩子的把戏而已,此刻听到这秘籍竟然是**,顿时哄然大笑,激动不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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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头,给我来一本秘籍,晚上回去定要好好研讨一番!看看仙人的姿势是不是有更多花样。”一位小眼珠的中年大汉眯着眼笑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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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潮中又是一阵大笑,大汉旁边站着的妇人顿时两颊潮红,嗔怪的掐了一把大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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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地上的石头仰起头,纯净的眼里尽是迷茫之意,他还未明白周围的人在笑什么,这不是一件很严肃的事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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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小孩闻言顿时眉开眼笑,才开张就有人照顾生意,看来他们很有经营天赋,卖完了这些秘籍就可以去饭馆吃好吃的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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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小孩拿着秘籍准备交给大汉时,围满的人群中突然挤进了一名身穿宗内制式衣裳的汉子,直愣愣的看着小孩手中的春宫图秘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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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子脸色涨红,双手颤抖着,眼神有些躲闪,不敢和边上看客对望。内心却是仿佛有一万头野猪在狂乱的拱食,肆意践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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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混账东西!老子说咋找不到床底下的宝书了,稍不注意就被这小玩意儿偷出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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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蛋了!这下街坊邻居又增添了一笔谈资了,不知道背后会怎么嚼舌根!唉,教子无方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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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滞片刻后,汉子回过神来,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反手抄起秘籍就像小孩扇去,口里喝骂:“老子叫你卖秘籍,啥也不知道就乱搞一通,一天到晚不省点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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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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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霉孩子结结实实挨了个狠的,迷迷糊糊中胡乱逃窜,一心只想着躲过这一顿皮肉之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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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这群小孩的大人们闻讯赶来,知晓事情来龙去脉后顿时大怒,逮住自家崽子就是啪啪啪一阵乱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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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生意赚钱也有错啊?”有小屁孩十分不服,没想到回答他的却是老爹的长满老茧的一巴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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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古灵精怪的熊孩子哪能任由大人们宰割啊,纷纷四散逃窜,身形滑溜得像个泥鳅一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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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街上一时间乱成一团糟,呵斥声、打闹声、吆喝声、大笑声,声声不绝于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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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小化抻着脖子、乜着眼睛看完了事情的起止经过,也是哭笑不得,这群倒霉孩子也是够悲催的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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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吁了一口气,这一幕幕场景勾起了他的回忆。村里的那群玩伴们,此刻在干什么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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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老头还躺在藤椅上玩烟杆子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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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深处,赵小化不由勾起了唇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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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嘟!咣当!清脆的声音拉回了赵小化的思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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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着声音,赵小化低头望向脚底附近,是一颗半透明的玻璃珠子,滴溜溜的转到这儿就不动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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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小化四下一扫便发现了玻璃珠子的主人,应该是不远处待在角落的一个小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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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小孩脸色蜡黄,发质干枯粗糙,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衣裳还算干净,只是因穿洗多次而显得发灰发白,身材也是瘦弱不堪,一看之下甚至分不出是男孩还是女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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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赵小化撇过头来,小孩连忙收回紧盯着玻璃珠子的视线,不敢和赵小化对视,怯生生的模样,显示出了几分自卑与内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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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小化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小孩玩弹珠不小心滚到了这儿,却不敢来捡,甚至连看自己一眼都不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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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笑着晃了晃身子,赵小化满脸无奈,自己外表有这么可怕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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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片刻功夫,赵小化眼角余光便又看到小孩的踌躇模样,想来捡玻璃珠子却又害怕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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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小化觉得颇为有趣,站直了身子,目不斜视,他倒要看看这小孩会怎么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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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微微抬起头,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赵小化,虽然见他没理会自己,还是飞快地垂下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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