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飞九天》 第二十四章 忆往昔峥嵘岁月稠

    坐在租来的飞驰的面包车上，同学们都很高兴。一路上欢歌笑语。司机也受到了感染。打开车载cd，随即，一个沙哑的声音躲在光盘里唱了起来：那夜我喝醉了，拉着你的手，胡乱的说话……</p>

    听着刀郎沙哑深沉的嗓音，感受着充满留恋的过往，我陡然忆起那年高考结束后，乘车从qx一中归来的情景。全班42名同学在风驰电掣的大巴车上纵声歌唱，似乎要释放三年来的压抑和郁闷，唱着唱着，女生就情不自禁的泪流满面，男生也不由的哽咽了，是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那只是未到伤心处呀。温文尔雅的班主任也悄悄地拭着眼角，无情未必真豪杰！朝夕相处了三年的相亲相爱的同学，明日一别，从此恐怕将天涯海角，永难相见！</p>

    多少个朝日喷薄、暮鸟投林的日子，我们曾携手走过。多少个风风雨雨、电闪雷鸣的日子，我们曾并肩向前。当天晚上，我们回到寝室后，闯进了商店，拎出一捆捆的“烟台啤酒”和一些卤菜熟食，准备跑到班主任的“蜗居”庆贺一下。满脸“青春美丽痘”的张涛，飞速跑去请女生。望着他“亢奋”的背影，同学们轰然大笑。</p>

    还未走进衣老师简陋的客厅，就听见一屋子的莺歌燕语。昏黄的灯光下，看起来个个千娇百媚，粉嫩生生。因为没有准备，女生大多坐马扎、小方凳，男生铺张报纸，坐在地上。大家围成一圈，圈子里放着“烟台啤酒”“烟台古酿”还有一些“可口可乐”以及一些卤菜和熟食。师娘快手快脚地炒了几个家常菜，西红柿炒鸡蛋，韭菜炒肉，炝土豆丝，辣椒炒肉，解下围裙，满脸歉意地对我们说：“对不住了，有点简陋，有点寒酸，主要是没准备，大家多包涵。这顿饭，吃的是心情，吃的是氛围，来，我先干为敬，祝各位金榜题名！”衣老师端着杯子，站起来，笑道：“等到你们都金榜题名时，我们到镇上的春兰大酒店聚聚。”</p>

    大家纷纷站起来，感激莫名，举杯痛饮。不是豪华酒店，不是好酒名茶，不是美味佳肴，却愉悦喜乐，甘之如饴。男生轮流站起来向老师敬酒，衣老师喝了几杯，不胜酒力，苦笑着说：“你们要车轮战呀，再来我怕是要拱到桌子底下了。你们可以互相敬酒嘛。”顿一顿，又道：“同学三年，今日一别，不知何时相见？为何不一醉方休？”</p>

    衣老师果然是高明的劝酒师，寥寥几句话，说得女生眼圈红了，惹得男生荷尔蒙激增，抱着啤酒瓶跟女生敬酒，然后，对瓶吹，吓得女生花容失色。张涛人矮，酒量不俗，一连干掉两瓶烟台啤酒，脸色如常。引得好几个女生频频给他送“秋天的大菠菜”。张涛得意洋洋。我倒满一杯啤酒，端起来说道：“我敬各位měi nǚ……”张涛一把夺过杯子，递给我一瓶啤酒，鄙夷地说：“给měi nǚ敬酒要有诚意，懂不懂？小杯敬酒，很是不妥呀。”</p>

    被逼着喝掉一瓶啤酒，我的肚子里，立刻翻江倒海，酒意上涌，脸色如血。踉踉跄跄地跑出去，身后传来善意的哄笑声。</p>

    在“问候”了张涛的祖宗十八代以后，终于不再头昏脑涨了。不想再回去，慢慢踱到操场边，爬到一个水泥平台上，阳光的余热让我感觉很舒服，习习凉风吹过，带来知了清亮的叫声，悦耳动听。教室里，灯火通明，学弟学妹们，正在寒窗苦读；芭蕉叶子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奏出一段优美的旋律；漆黑的夜空里，星光熠熠。恍然若失，似乎有什么东西悄悄流逝，心神有片刻恍惚，心底的怅然如野草一样肆意蔓延。</p>

    夜色中，一个纤细的身影向我走来。吐气如兰，兰心蕙质。正是我班的班花杨雪。</p>

    “不想去女舍看看吗？”她莞尔一笑，夜色中似昙花绽放。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续道，“那些男生都跑去了。他们在宿舍里打纸牌、聊天，可兴奋了！”</p>

    “我在看风景。”我说道，“有时，风景比人更美丽，她们不需要wěi zhuāng。”</p>

    “哦，你的审美观还真与众不同。”杨雪有点愕然。</p>

    “那倒不是，我只是不想从众，盲目从众。”</p>

    “嗯，有个性。你是一个特立独行的人。”杨雪笑着爬到水泥平台上，我伸出手，把她拉上来。她坐在我身旁，晃荡着光洁如玉的小腿，言笑晏晏的样子。她的身上散发一种仿若幽兰般的淡香，还有一股处子之香，黑发如瀑，脸蛋娇艳，眉不画而横斜，唇不点而含丹。不自禁想起：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p>

    杨雪侧过头问我：“你想去哪里读大学？”</p>

    “我学习不好。”我不无悲哀地地说到，凝望着黑黢黢的英灵山，眼神微敛，又道，“我想到南方走走，看看。南方山温水婉，尤其苏杭一带和云南大理，就像是华夏大地上的一朵鲜花。”</p>

    “嗯，我也喜欢南方，那儿是人间天堂。我准备报考浙江大学。”女孩子开心地笑着，明媚如花，娇艳似玉。露出的一排牙齿整齐洁白，好似编贝。又说，“说不定，在浙江，能邂逅你呢。”</p>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无需清高，不必自卑，正视现实，就好。人家是女神和学霸，自己呢？</p>

    “快看，流星！”杨雪大声喊道。眼睛里有异样的神采。猛抬头，西边天际，有流星飞速掠过，璀璨夺目，却又宛如惊鸿，眨眼消失不见。</p>

    之后，我们缄默了。夏夜的风儿，在操场上空互相追逐，就像年少的我们肆意嬉闹；校园里的路灯昏黄迷离，照亮了一条条小径；校园静谧而又喧闹，总让人想起，鲁迅的名言——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夜空低垂，如一块巨大的黑幕，既让人无由地沉沦，又想手持一把利剑刺破这无边的黑夜。三年的辰光，忽忽而过，犹如一场绮丽而短暂的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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