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爹娘怎么样了?大哥有没有和他们回合。”
李二呢喃自语,眼睛里充满了思念,整句话似乎故意说出来给自己听。
“离开了这么久,没回去过。不关心爹娘,这是我的不孝!没在意过依香的爹娘,就是不忠。”
他自责的愧道,望着铺着阳光的地面有些失神,缓缓的眨了眨眼睛。
“我得回去了,回去一趟,哪怕看看也好啊。”
脸上偷偷的爬上了一抹忧伤,差不多而立年纪的他此时竟有些迟暮,前半生为什么过的这么辛苦。
点点星光,一夜无话。
第二日,李二已经整理好包裹,准备启程。
走出茅屋,行到山林间。望着又是花红叶绿一派欣欣向荣的丛林,闻着不知何处飘来的和风花香。
李二心绪此刻安静下来,才想起来自己这是回家啊。
脚步骤然一顿,缓缓的轻叹了一口气。
不知为何,这一刻,八年以来那股压抑在心头的感觉,突然消失的无影无终。
大概是自己打算离开了吧,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
李二向北走了一阵,那里是烈阳山。
山上是烈阳坊市,他想去那看看,因为曾经那个地方失去了依香。
他坐在和她一起来时依偎过的树下,鼻子仔细的嗅嗅,仿佛还能闻到她身上散发的芬芳。
他遥遥望着那烈阳山的山腰间,没有上去。
那烈阳坊市山雾弥漫,一丛丛低矮的树木环绕。
那里他寻找了许久,也没有见到心爱的人,也许她还在这座山上,也许她早已经不在了。
并没有含泪,也没有抽泣,只是有些悲伤。静默许久,李二的身影萧瑟的离去,一路向西,踏上了归乡之途。
翻过崇山峻岭,越过深河浅溪。
路上仿佛又是与依香同行,那个天真开心的银铃笑声,又在耳边回荡。
那个不知疲倦俏皮可爱的小姑娘,又在眼前晃动。
他一路缓行,即使是黑夜里害怕的不敢睡。
行至有半月时间,才在一处小山上遥遥可望那叶城。
叶城东门外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的都是出城进城的百姓。驾车的,骑马的,牵牛的好不热闹。
李二心想郑亲王谋反之事现在应该也是平息下来了,要不然现在怎么会有百姓安居乐业的模样。
依次跟着百姓进城,那城卫见他衣衫破烂,蓬头垢面。愣神了片刻又仔细的看了看,挥手才让他进城了。
进到城内,比起八年前,叶城众多建筑焕然一新,修建风格也与从前不尽相同。
街道上车水马龙的人群,仔细看看经商的,跑腿的,摆摊的来往都是摩肩擦踵,人潮涌动。
不多时,有人对着李二呵斥,以为他是要饭的叫他别挡道,他连忙相让。
李二环望四顾之后,拿出一枚碎银子,在路边的小摊上买了几个包子,那摊主笑脸相迎,找了一把铜钱。
“掌柜的,我想问问叶城的金薄药商……”
他站在摊贩前面,伸手接过铜钱,拿着一个包子咬道。
本来听到这乞丐称呼自己为掌柜的,那小贩心里还一阵高兴,听到后面一句,脸上表情顿时阴沉了下来。
“不知道不知道,走走走!”
没等李二说完,那小贩不耐烦的轰走了他。
默默的在街上游荡了一会,他问询了不少人,全然没问出个子午卯酉来,而且看他们有的谈之色变模样,似乎有不小的内情,难道金薄药商出事了?
李二有些心急,不知道自己猜测是不是真的,会不会波及到自己的大哥。
这时候得找个知情的人问问才好,可他在叶城没什么朋友,唯一认识的……
“对了,我可以找贾商问问,当年我答应他如果请到仙人,一定回来救他儿子,想必他还在这叶城里。”
他心中有了主意,一转身换了个方向往前走去。那贾商布馆就在城东,他还有些印象。
想当初,自己和依香第一次来这叶城就是搭着他的马车来的。他是个好人,可偏偏生了个先天有疾的儿子。
为他儿子贾商劳累奔波四处问药不说,最后连双腿也失去了。
托付给自己的希望,也等了这么多年了无音讯,说起来自己还是愧对了他。
李二心里没有去见老朋友的喜悦,有的只是心酸与愧疚。
那贾商一日又一日的等待是何等的煎熬啊,他又是顶梁柱,没了腿这些年又当如何了?
正想着,穿过一条偏街,前面街道上一个商铺门口围满了许多人,他定睛一看,那不正是贾商布馆吗?
他连忙走上前去,那人群围得水泄不通人声吵杂。挤在外面,里面是什么情况看不到。
走到一个拿着菜篮子,花布衣裳的大妈旁,“婶,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那大妈提着篮子回头看了一眼李二,笑着说道。
“你还不知道啊?这贾商布馆的老板欠债,刚刚被狼狗帮的人打了,打的老惨了,前面流了一摊子的血。”
“谢谢婶!”
李二听罢,心中顿时惊讶万分,道了一声谢,连忙拨开围观人群冲到了最前面。
只见一个满身是血,双腿残疾的四五十岁的老人倒在血泊之中,害怕的浑身瑟瑟发抖。
一身原本好看的绸缎衣服也变得破烂,员外帽不知所踪。可看他的模样,不正是贾商吗?
李二连忙把他扶起,嘴里喊道,“贾掌柜,你怎么样?”
那贾商被李二抱起,悠悠的张开眼睛,起初还看不真切,不过听着声音可是熟悉,似乎是自己朝思夜想的人。
“你,你是李二?”他猛然的睁大眼睛,看着李二面容,声音激动的说道。
在看到李二点头承认时,他顿时着急起来,“我不行了,你,你快去救我娘子,她被狼狗帮的人抓走了。”
“你娘子在哪?”李二立刻阴沉下来凝重道。
他明白事情重要性,狼狗帮听起来像是个帮派,但这么粗俗的名号,其实就只是一帮乌合之众而已。
这种乌合之众最难缠了,欺软怕硬蛮不讲理。
“狼狗帮就在距这不远的荷田街上,那里有处……”
话还没说完,贾商脑袋一沉,歪倒在李二胸口,嘴角有黑红的血缓缓的流了出来。
李二大急,冲他吼了两声,见他全无反应。
摸摸他的鼻下还有点呼吸,原来只是昏过去了。他松了口气,连忙把贾商抬到布馆里。
此时他才看到,布馆里四处狼藉,该有的布匹陈设全然无踪,显然是被狼狗帮抢砸了,里面还有一根熄灭的火把,不知什么原因没有点燃整间布馆。
他将贾商放在桌上,让他躺着好受些,正准备走时,想了想,掏出一个瓷玉瓶子,倒出一枚丹药给他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