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的时候，冠武侯府安静了下来，几乎所有人都已经入睡，只有叶小碟和章天泽两个人还坐在屋檐上，皎洁的月光下，映着两道身影。</p>
“太子殿下，是否需要属下去请太子妃回来？”</p>
冠武侯府之外，远处有两道暗影远远的望着，月光下，屋檐上的两道身影。</p>
“不必！”</p>
夜晚挡住了李君涎的脸色，但却挡不住他低沉的声音。</p>
“他们师兄妹许久未见，相必一定有很多话要说，况且圣贤庄之行，本太子还要谢谢他叶小碟。”</p>
“可是，太子殿下……”</p>
“不必多言！我相信天泽一定会自由分寸。”</p>
身边的那人还想说些什么，但李君涎已经抬手制止，唯一不变的还是低沉的脸色。</p>
“走吧！”</p>
李君涎转身离去，夜色很好的掩盖住了他捏碎的青砖。</p>
李君涎很喜欢章天泽，其中的确有唐王的授意，但接触之后他是真的喜欢章天泽。</p>
没有一个男人可以忍受自己的女人，夜晚时候还跟别的男人独处。但李君涎必须忍，因为他是大唐的储君，因为他是叶小碟。</p>
不管是叶小碟还是章天泽，亦或者是冠武侯府内的所有人，因为距离太远，谁都不知道这一夜李君涎曾经来过。</p>
此刻叶小碟坐在屋檐上还在想，自己该不该回答章天泽的问题，因为他从不会骗她。</p>
“你到底喜不喜欢我！”</p>
许久都没有听到叶小碟的回答，章天泽突然变得刁蛮了起来，就像在武当山的时候，就跟在大孤峰一样。</p>
“喜欢啊！”</p>
叶小碟被章天泽吓的一惊，而后既然都说了，也就全部都说了。</p>
“忘记了大概是什么时候，大概就是第一次看见你在师娘怀里的时候吧！有时候风吹到你身上，我都会偷偷的嫉妒那风。”</p>
叶小碟越说声音越轻，越说越觉得此时自己的手中应该有酒。</p>
听着叶小碟的声音，章天泽再也绷不住自己脸上的神情，扑哧一声笑了出来。</p>
“师兄啊，从前你怎么就不说呢？”</p>
将头靠在叶小碟的肩膀上，章天泽难得在叶小碟面前温柔。</p>
叶小碟没有说话，只是觉得今后在自己余生的岁月中，都不敢再提及章天泽半字。</p>
又是沉默半晌，叶小碟和章天泽两个人都没有再开口。</p>
天边忽然有流星划过，章天泽连忙双手合十许愿。</p>
从小到大，章天泽都是这样，喜欢美好的事物，每每有流星划过夜空她都会默默许愿。章天泽还没有开始修炼的时候，叶小碟都会陪着她一起许愿。</p>
只不过这次久违的画面，叶小碟却没有再陪着章天泽，而是在一旁默默地望着章天泽许愿的样子。</p>
这么多年，叶小碟陪着章天泽许了几十个愿望，她的每个愿望他都猜不出来，也许色彩各异，也许各不相同，但他的愿望始终只有一个，希望她的愿望里能有他。</p>
直到有一天，叶小碟看到了章天泽站在李君涎的身边，郎才女貌，从那之后，叶小碟便再也不相信愿望这个东西了。</p>
“师兄啊！我们再也回不到过去了，也没办法能看清未来。”</p>
许愿之后，章天泽重新靠在叶小碟的肩膀上。</p>
“因为功成名就的人都将要孤独终老？”</p>
叶小碟没由来的想到李茂功对自己的感叹。</p>
“那有那么凄凉！”</p>
章天泽扬起手，这画面就仿佛是昨天一样，因为在这样的画面在武当发生过太多次。</p>
叶小碟缩着头已经做好了挨打的准备，但此时此刻终究是跟彼时彼刻不同，章天泽落下的粉拳没有了从前的力道。</p>
“师兄，你能不能答应我，以后就算我们不能经常见面了，你也要想着我，不能忘了我！”</p>
章天泽面对叶小碟，一双水汪汪的星眸大有一副叶小碟不答应就大哭一场的架势。</p>
“我当然会想着你啊！我挂着你这件事，就像呼吸一样，是憋不住的。”</p>
叶小碟轻轻说道，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就像是经过抗争，但最后还是选择的屈服，只是月色下的叶小碟面无表情，只是此刻叶小碟的眼中只有章天泽。</p>
看了一会，叶小碟也发现其中的不妥，然后举头望向别处。章天泽的力道还在叶小碟的身上没有散去，曾经偷偷的小幸福，现在回忆起来，疼叶小碟不知所措。</p>
“师兄，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p>
章天泽抿了抿嘴，似乎说出这句话要花费她很大的力气。</p>
叶小碟笑了笑没有回答，从小到大，章天泽的要求叶小碟只会去做，从不拒绝。</p>
“师兄啊，我大婚的时候，你可不可以不要来啊！”</p>
几乎是鼓起了所有的勇气，但发出声音的时候，章天泽还是哭了出来。</p>
章天泽不知道大婚那天，如果叶小碟出现，自己会不会不顾一切选择跟他远离尘世则一处隐居；但她知道，自己成为新娘的那天，喜欢了自己许久的师兄一定会很难过。</p>
所以，我怕我会不顾一切跟你走，这句话，章天泽打算从此刻起埋在心里，一辈子也不对叶小碟说。</p>
“可以啊！”</p>
叶小碟抬手抹去章天泽的眼泪，这也是一种习惯，只是这是很久以前的习惯了。</p>
“以后师兄不在身边，虽然太子殿下会照顾好你，但你自己也要照顾好自己。你是咱武当的骄傲，出嫁的时候一定要漂漂亮亮。夜深了，早些睡吧！”</p>
叶小碟声音轻柔。</p>
章天泽点了点头，纵使不舍的一再回望，但还是将叶小碟一个人留在了屋顶。</p>
“唉……”</p>
章天泽走后，叶小碟长叹了一口气躺在屋顶，没有愁容满面，叶小碟神色平静如水。他突然想到闲聊时，太师叔祖说的话，爱一个人有时候就像是爱山川爱河流，山川静无声息，河流奔流而去不复回，未必所有回应，但在你的生命中必定波澜壮阔。生命如此，爱情如此，剑道如此。</p>
“还真的是波澜壮阔啊！”</p>
叶小碟缩了缩身子，似乎想把自己融入这夜色当中，但却还是忍不住望向章天泽消失的方向。</p>
纵然万劫不复，纵然相思入骨，我也会待你眉眼如初，岁月如故，只是我余下的生命里不再有曾经的那个你。没有因为，没有所以。</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