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满灰尘的卷帘门发出喑哑的shēn yín,李寒等三个人都进来后又将铁门放下,似乎和外面那个咆哮末日般的雨夜已经隔绝。</p>
这里是一间仓库。</p>
像极了所有黑道diàn yǐng里的场景。昏黄压抑的灯光,凌乱的杂物,还有一张不大的方桌。</p>
他们四个聚在这儿。</p>
然后四个人都不说话了,只能听到门外肆虐的雨声。</p>
沉默半天后,还是龙观率先打破沉默,他盯着桌上一只不知名的小虫,笑道:“我以为你三年前就已经死了!”</p>
李寒笑笑,云淡风轻道:“那个我,是已经死了!”</p>
顿了顿,他又说道:“开门见山吧,我这次是来找你们帮忙的!”</p>
“三年不出现,一出现就给我们找事啊。”何尚小声嘟囔了一句。</p>
“帮忙?”鄂伦问道,“什么忙,你这家伙可很少开口求人。”</p>
李寒顾左右而言他:“我是很少开口求人。所以我想你们知道这件事对我多重要!”</p>
何尚突然伸了个懒腰,其他三个人一下子都看着他。</p>
他慢腾腾的说道:“李寒,有话直说。力所能及的话,龙观和鄂伦会义不容辞的。”</p>
李寒抿了抿嘴唇,咽了口唾沫,能看到他才冒出来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终于,他的眼睛像狼一样盯着三人,声音压的只有三个人能听到:“救人!”</p>
“救人?”鄂伦有些疑惑,“救什么人?献血?juān shèn?”</p>
李寒看着桌子上乱爬的小虫,突然从腰上拔出一把黑色的bǐ shǒu闪电般刺在小虫前行线路的前面。锋利的bǐ shǒu瞬间撕裂桌面陷了进去,虫子显然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原地转了两三圈之后,展翅飞走了。</p>
何尚抬了抬眼皮瞄了一眼李寒。</p>
龙观和鄂伦都盯着那把bǐ shǒu,bǐ shǒu约有双指长一指宽,通体漆黑,中部镂空,刃身极薄。</p>
这样一把利器若是刺在人身上后果不堪设想。</p>
“威胁?”何尚又咕囔了一句。</p>
“我只是觉得,那个虫子有些分神。”李寒瞪着何尚,“你脑子进水了?”</p>
“好霸气的bǐ shǒu。”龙观晃了晃脖子,脖子发出一阵爆竹一样的响声,他把视线转向李寒,问道,“又是送给我的?”</p>
“这把可不行。”李寒瘪了瘪嘴,拔出bǐ shǒu插回腰上。</p>
“说正事吧。”鄂伦耸了耸肩,“我有种不太好的感觉。”</p>
“最近祥和镇发生了一件大事你们知道吗?”李寒又开始拐弯抹角。</p>
“有话直说,你能不能别这么婆婆妈妈的!”龙观有些不爽了。</p>
李寒看看鄂伦,又看看何尚。</p>
鄂伦摇头道:“别看我,你要问我镇上哪里来了妞还差不多。”</p>
何尚脸上表情开始变了,他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盯着李寒,慢吞吞的说道:“我听,我爷爷说,祥和镇的镇长被人杀了!”</p>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观察着李寒的表情,但李寒一脸木然。</p>
“凶手,据说是一个和我们差不多大的男孩子。”何尚又停了下来,看着鄂伦和龙观,语气更慢,“好像,是为朋友杀的人!”</p>
李寒点了点头,脸色不变:“是我哥。”</p>
“吸!”</p>
不知是谁倒吸了一口冷气。</p>
“等等。”龙观狐疑的看着李寒,“你哥?认的那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吧。”</p>
“就是他。”李寒有些蛮横的打断了他,“这里面有些事情我也没搞明白,总之我哥为我杀了人!我要救他出来!”</p>
“我没听懂!”鄂伦死盯着他,眼睛眯了起来!</p>
他觉得有一双冰冷彻骨的手顺着他的脚腕一路向上游走,到头顶后又撒了一把冰渣重重砸在他头上。</p>
“他要被押回原籍,可能会被处死,我要救他!”李寒帽子上挂的雨水‘啪’的摔在桌面上,粉身碎骨。</p>
“劫囚?”龙观瞳孔缩的很小,“你疯了?这是犯法!”</p>
龙观看着李寒,他眼里的李寒突然扭曲雾化,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邪恶恐怖的魔鬼狞笑着看着他,赤红的瞳孔含着**裸的yòu huò和无尽的毁灭。</p>
“我知道!”李寒耸耸肩!</p>
“你让我们为了你去犯罪?”鄂伦语气冰冷!</p>
李寒盯着鄂伦,缓缓点头!</p>
“你认为我们一定会帮你?”龙观讥讽道,“就因为我们曾经是兄弟?”</p>
“我没有那么绝对。”李寒深呼吸,“我在求你们!”</p>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显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镇定。甚至连嘴唇都紧紧的抿起来,眼神已经变得飘忽。</p>
沉默,死一样的沉默。</p>
外面雷电疯狂咆哮着。</p>
愤怒的似乎要扯碎这个世界。</p>
四个卑微渺小的灵魂被囚禁在这里。</p>
许久之后,久到好像时间都已经苍老。</p>
“我帮你!”鄂伦深埋着头,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但是声音很决绝,斩钉截铁!</p>
何尚刚要说出口的话生生憋了回去,他只好咽了口唾沫。</p>
龙观瞪着鄂伦,吃惊道:“李寒疯了,你也傻了么?这是犯罪!要坐牢的!”</p>
“我知道!”鄂伦抬头怒视龙观,浑身颤抖着,“我欠他的!要不是我们,三年前他也不会……”</p>
“够了!”李寒打断他,语气粗暴,“我不想让你们因为愧疚做出后悔终生的事!”</p>
“那你今天就不该来找我们!”何尚冷笑,进而咆哮,“李寒,你还是那么自私!总是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来博同情,还非要做出大公无私的样子!”</p>
“何尚!”龙观走过去顶着他,“说话注意点!”</p>
“无聊。”何尚把扔在一边的雨伞捡起来,准备离开。</p>
“自私!”龙观鄙夷的看着何尚。</p>
“我可以让少爷再也不找你麻烦!”李寒看着鄂伦,眼神诚挚,“谢谢你,兄弟!”</p>
鄂伦无所谓的耸耸肩,好似无意的看了一眼何尚,说道:“反正我已经是烂命一条,不像某些大少爷!”</p>
何尚停在门口,背对着三个人,装做没听到的样子。</p>
李寒又看着龙观,语气突然有些嘶哑道:“我不想把你牵扯进来的,但是我需要你!”</p>
龙观看看恶灵,又看看何尚,叹了口气:“我不想像恶灵那样,也不想学何尚。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p>
李寒和他对视,缓慢的摇头。</p>
说道:“即使他不判死刑,我也不可能让他坐牢!”</p>
龙观拳头紧紧捏起来。</p>
“我可以帮你还清那些高利贷!”就在龙观快要开口的时候,李寒抢先说道。</p>
恶灵挑了一下眉毛。</p>
“没有意外的话绝对没人想得到这件事和你们有关系!事情过去之后我给你们一人一张卡!以后再无瓜葛!”李寒咄咄逼人。</p>
“我答应了。”龙观点头,“我需要钱!”</p>
“和尚!”李寒对着何尚的背影喊道,“帮帮我!”</p>
“找个让我动心的理由啊。”何尚的语气充满讽刺,“就像你收买他们两个一样!说出来我听听!”</p>
李寒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口。</p>
他绝望的看着和尚的背影,嘴唇颤动着。</p>
他根本没有能让何尚心动的东西。</p>
“我需要你!”李寒喃喃,“你知道的,但凡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不会求你!”</p>
何尚抬起卷帘门消失在滂沱大雨里。</p>
“和尚!”</p>
“别管他了!”龙观鼻子里发出一声嘲讽,“你应该有计划了吧。说出来我们研究下。”</p>
何尚面无表情的回到家,桌子上早已热好了饭菜,爷爷奶奶应该已经睡着了。</p>
他匆匆扒了两口饭,走到书房打开画架开始画画。</p>
“这是详细的线路图,你们不要问从哪来的!我只能说绝对是真的!”李寒从桌子下面搬出来一大堆东西,看着面前的两个人。</p>
“这些是押送的jǐng chá的资料。”</p>
龙观恶灵两个人深深吃了一惊,二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一丝悔意。</p>
李寒当然注意到了,但是他只能沉默着等他们来打破僵局。</p>
何尚给留声机换了一张胶片,低沉浑厚的交响乐弥漫整个空间。他一直偏执的认为只有留声机才能保留这些音乐高贵的灵魂。</p>
贝多芬震撼心灵的音乐和户外暴躁的大雨完美的结合,和尚跟随节奏挥动着胳膊,他感觉自己已经打破了某种瓶颈一般。</p>
恶灵随意翻了几张图纸,心底已经颇为震惊!这些东西精细的简直可怕!</p>
而且,角落的标志表示这些东西不应该是民间能用普通手段搞到的,他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清眼前这个死了三年又突然活过来的李寒了。</p>
何尚揉了揉发酸的脖子,随意拿起个苹果啃了一口,然后就对着窗外的雨幕发呆。</p>
远远的雷霆撕裂雨幕点燃漆黑的天幕也映在和尚没有表情的脸上,他从落地窗的反光中看到自己的眼神无神且空洞。</p>
“别问我这几年干嘛去了。”李寒在地图上圈圈点点,“相信我。我是为你们好!”</p>
他每选中一点手都止不住颤抖一下,这每一个点关系到的不仅仅是他自己,还有眼前愿意和他一起万劫不复的人。</p>
他喃喃了一句:“和尚不在,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p>
何尚已经洗完了澡,穿着睡衣在镜子面前梳头发。他突然觉得有点冷,镜子里的他一脸睡意,双眼充满血丝。</p>
“该睡觉了,明天还有课呢。”何尚晃了晃脑袋,又用冷水浇了一把脸,回到卧室躺下。</p>
“不行!”恶灵摇头,指了指地图上那个地方,说道,“这里是有桥不假。但是离高速出口太近,而且太靠近这个市!现在jiān kòng那么发达,不可能行的!”</p>
李寒在那个点打了一个大大的红叉。</p>
“十二点了。”</p>
龙观看了下时间,三个人浑身都是湿透的,但是每个人都没有一点负面情绪。每个人都在看桌面上被涂抹的十分凌乱的地图。</p>
雨还在下,但是已经没有那么狂野和暴躁。</p>
淅淅沥沥的连续不断的敲在每个人的心头,像倒计时的计时器。</p>
“我们还有三天时间!”龙观低垂着头,双拳紧紧捏着。</p>
“认真算起来的话我们现在就该决定好,然后出发了。”恶灵看着李寒,“你决定!”</p>
李寒本就苍白的脸已经丝毫不见血色,额头甚至沁出了豆粒大的冷汗。</p>
他实在不知道怎么拿主意,他怎么敢像赌徒一样把四个人的希望交给自己。</p>
和尚翻了个身子,在黑暗里摸索到shǒu jī,屏幕的白光晃得他有些心烦意乱,他按出一串数字,犹豫了半天,屏幕又黑了下去。</p>
良久,黑暗里传来一声叹息。</p>
李寒再一次看向龙观恶灵,眼神已经一片平和,带着某种像是卫道者的语气一般,他喃喃道:“我只希望你们两个离开之后把这件事烂在心底,不管怎样,哪怕是死,我也会死在王洛杰眼前!”</p>
然后他就听到卷帘门再次shēn yín,穿着睡衣打着雨伞的和尚闭着眼游魂一样飘了进来。</p>
和尚鬼魅一样游荡到三个rén miàn前,认真看完每一张白纸和地图,然后摊出一只手,伸在恶灵眼前,呓语一样道:“打火机。”</p>
龙观拿出来丢给他,和尚就面无表情的把每张纸点燃。</p>
然后他居然从身上拿出来一张白纸和铅笔,把刚才看过的地图凭着记忆画了出来。</p>
“就这里。”和尚像是发号施令一般,从进门开始他一直没看过三个人一眼,现在他总算抬头看了三个人一次,“李寒,我只希望这件事过后你在也不要找我!任何事都不要!”</p>
苍白面色的王洛杰在两名jǐng chá的押送下下了面包车,对面那辆警车就是来押解他回原籍的了。</p>
两个不同省份的jǐng chá在做交接工作。王洛杰环顾四周,或许这是他看到的最后的自由景象了。</p>
jǐng chá们随意的靠在车边聊天,不无可惜的聊到了王洛杰身上。</p>
“是个不错的孩子,胆大,心细,隐忍!可惜走了歪路!”郑毅一脸惋惜,“当初可是连小宫都没抓住他的马脚!”</p>
宫平正在一旁抽烟,闻言苦笑道:“这小子,唉。我在镇上碰到过好几次,倒真的走眼了!”</p>
对面的jǐng chá笑道:“再可惜也晚了,这小子犯了国法,就该受到制裁!”</p>
“话又说回来,怎么这次就你们四个人。有点不妥吧。”郑毅眉毛皱了下,看了看那几个二十许岁的年轻jǐng chá们。</p>
“一个毛头小子,能有什么事。”接话的jǐng chá一脸随意道,“现在大家几乎都是这样,老带新。你们这里路还这么难走,没人愿意来的。”</p>
宫平把手里的烟头扔到地上踩灭了,有些不高兴的嘀咕了两句。</p>
“这次还真是莫名其妙,什么都不按程序走,也不知道上面都在想什么。”</p>
郑毅看了看天,咂咂嘴说道:“那就这样吧,人,我们交给你们了,剩下的就是你们的事了,时间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了!”</p>
“也好!”那jǐng chá笑笑,“你们一路辛苦!”</p>
宫平想了想,对那jǐng chá道:“我想再和他说两句话!”</p>
jǐng chá想了想,说道:“行!”</p>
王洛杰看着宫平,无血的嘴唇勉强笑了下。</p>
宫平递给他一根烟,王洛杰摇了摇头,失眠过多的他脸色看起来很难看,眼睛里全是血丝。</p>
“没睡过好觉?”宫平同情的看着王洛杰。</p>
王洛杰蹲在地上,再没有昔日洒脱阳光的样子,蜷缩着瑟瑟发抖。</p>
宫平心里叹息一声,嘴上却不动声色道:“小子,你不是个坏人!老实说,我挺佩服你!但是,你不该触犯法律的底线!”</p>
王洛杰抬起头看着他笑笑:“如果有选择,我想我还是会这么做!”</p>
宫平默然。</p>
递到嘴边的烟又收了回来。</p>
王洛杰自嘲道:“或许你们会觉得我很可笑,替我不值,会认为我是叛逆,因为,你不会懂我们的感情!在战场上,你的兄弟被敌人俘虏,杀害了。你拼命抢回了他的尸体,替他报了仇,你是英雄!在hé píng时期,这就是犯罪!”</p>
宫平苦笑,这都是什么狗屁不通的谬论啊!</p>
警车在高速上呼啸而过。</p>
这里还没出那个大省,四周尽是连绵不断的奇峰峻岭,山道就穿梭在群山之中,百十里内荒无人烟。</p>
王洛杰双手都铐在车上,他头上戴着黑色的头套,左右坐着的jǐng chá不住的打量着他。</p>
没有人会认为他值得同情,既然犯罪了,就要有接受惩罚的准备!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p>
王洛杰头深深埋着,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p>
车子颠沛在南国的崇山峻岭里,青春随着六月末的盛阳蒸发,烈日烘烤着大地,蒸腾着一片片模糊不清的记忆。</p>
王洛杰肩膀轻轻抽搐,梦呓般翕动着嘴唇。</p>
他好像在哼唱一首低沉的老歌。</p>
车子继续行驶着,已经是下午三点。</p>
他们已经离中午休整那个小镇几百公里,王洛杰没吃什么东西,只是喝了几口水。</p>
太阳很毒晒的人昏昏欲睡。</p>
道路上只有马达的轰鸣和夏蝉的聒噪。</p>
开车的jǐng chá已经换过一次班。</p>
他们已经快要走出群山进入平原,只要进了平原人烟也就多了。一路走来除了山还是山,谁心里都不舒服。</p>
突然前边路旁的树林里传来一声闷响。</p>
开车的jǐng chá一个急刹车将车子停稳,后座的三个人齐的向前一扑。</p>
“救命!”前边路旁突然闪出来一个人背对着警车疯狂向前狂奔,他一下子跨过护栏在马路中间狂跑,接着又是一声沉闷的声响,这人应声向前扑倒。</p>
“枪击!”副驾驶上的jǐng chá几乎是第一时间打开车门窜了出去,向着声音传来的位置冲了过去。</p>
后座两个jǐng chá一个马上掏枪顶在了王洛杰脑袋上,另一个紧跟着冲出去的jǐng chá跑了出去。</p>
车上两个年轻jǐng chá都有些慌了神,后座上的那位甚至握枪的手一直在抖。</p>
“怎么……怎么回事?”后座上的jǐng chá说话了。</p>
“不知道!”驾驶座上那个显然要干练许多,从最初的震惊中恢复过来后马上开始联络支援,“可能是碰到毒贩了!老陈太冲动了,连状况都没摸清就直接冲过去了!”</p>
“破地方没xìn hào!”这个jǐng chá颇有些懊恼。</p>
就在这时,那个中枪倒地的人却颤抖着抬起了手,好像在努力求救。</p>
“那个人还活着!”驾驶座上的jǐng chá解开安全带,对后座的jǐng chá说道,“我过去看看,你留在车里!”</p>
“我陪你一起去吧。”这个jǐng chá看了看王洛杰,王洛杰一直瑟缩着肩膀,两只手牢牢拷在车上。</p>
“也行。”</p>
两个jǐng chá拔出枪慢慢向倒在地上的人靠近,那个人身下已经积了一滩血,他面朝下倒在道路边缘,半个身子都悬在半空,一只手微微抬起。</p>
一个jǐng chá上来就先把这个人抬起的手拷了起来,两个jǐng chá明显都松了一口气,把枪收了起来。</p>
这个jǐng chá一手拿着shǒu kào,另一只手就将这个人翻了过来。</p>
然后愣了一下。</p>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夸张的娃娃脸miàn jù,然后他还没回过神来就被这个原本中枪的人一脚勾倒,一方白毛巾马上堵上了他的嘴。</p>
恶灵从地上站起来,随手从兜里摸出一根铁丝三两下开了shǒu kào。</p>
龙观揉了揉手腕,看了看软倒在地上的另一个jǐng chá,说道:“还真是四个人啊。这个家伙脖子还挺硬!”</p>
两个人不再多说,快步冲到车边,不一会儿同样带着miàn jù的李寒和和尚从路边窜了过来,李寒手忙脚乱的打开车门,一把扯掉王洛杰头上的头罩。</p>
声音一下子哽咽了。</p>
“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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