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同一时间，后山的焱门禁地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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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发老者平静的双眼却仿佛看透了人世苍凉，他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对床榻上的豆一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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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会一直强大，更没有人生来便强大！所有的强大背后都将会有莫大的付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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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一睁大了双眼：“我可不是这么听说的！大戏里都说那薄殷君雀衡是天神降世，十四岁就领兵出征，一生战功卓著，从未尝败绩！是举世无双的大豪杰，大英雄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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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闻言浅浅的一笑，他捋了捋颚下的胡须，感慨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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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雀衡确是很小就征战沙场，英勇神武，胆略过人，但他绝非天神降世！至于一生未尝败绩，那也只是戏文里的唱词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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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老者拾起陶碗，给自己倒了热水，轻轻抿了一口，再度陷入回忆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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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雀衡出生时，正是我赤翼腹背受敌，内外交困之时，先祖带领我族虽在南翊大陆立足，却由于过多的吸纳了奴隶导致族内派系渐生，矛盾也日益加剧，而原本立盟的几个部落伺机而动，欲趁机瓜分我们赤翼族为了生存被迫陷入连年苦战，领地也不断缩减，为了不致灭族之危，当时凡赤翼少年满十岁都被征召上战场···雀衡当年其实不满十岁，只因他是孤儿，被当劳丁抓入了兵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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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一闻言眼睛一亮：“他也是孤儿？那他后来怎么当上大将军的？您快说呀？”他急迫地催促着老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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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深深看向豆一，微微叹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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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境遇使然，命途使然，性格使然······按说像他那么大的孩子上了沙场绝不可能生还的，可也许真是上苍庇佑，几次战役下来他都侥幸没死。雀衡年纪虽小，却懂得若想活命需要不断观察战场的形式与变化，再加以分析！渐渐他摸出了克敌制胜的诀窍，并自荐向当时的族长提出很多战法，效果着实显著，有些战法直到现在还被五陆沿用······可随着他越来越显现出的雄韬武略，他的野心更是不可抑制的膨胀着，直到最后他将自己，乃至整个五陆拖进了被诅咒的血色深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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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一听到此处不觉屏住呼吸，紧张的问：“老伯，最后···怎么了？雀衡战死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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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的嘴角几次张合，终于开口喃喃道：“若真的战死沙场，倒也能全他的一世威名，可惜···你听说过那场妖兽肆虐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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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兽肆虐？这是自五陆有人类居住开始，最惨烈的一次记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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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豆一来说，这虽然是传说一样的存在，可他依然能从说书先生讲述这段故事时，人们那既回避惧怕，又心有不甘，试图探知秘密般的态度中，感受到这段空前的灾难给五陆人们带来的恐惧与震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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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咂了咂嘴，干巴巴的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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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兽····的故事，我听那街市上好多说书先生讲过，都是放在最后压轴的时候讲的！热闹着呢！····不过很吓人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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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的表情有些悲戚：“何止是吓人呢，那是无法用言语描述的惨烈···在南翊,雀衡领兵···血洗了芜，狄两族，可殷红的血色让他疯狂，很快他便不再满足于仅仅雄据南翊，而是放眼五陆。他为了挑起战争更是无所不用其极，而赤翼的族人也在一次次成功的战事中变得狂妄起来，战火很快席卷五陆大地，陷入血腥疯狂的人们还不知道即将大祸临头！当战火迅速染指到脊北，脊北玄驼族的长老曾多次劝解停止战争，否则将会触动他们受神谕世代守护的上古封印，人类必将招致灭顶之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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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一神经一紧，忙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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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雀衡将军停止征战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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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刚一出，他马上意识到自己枉言了；自然是没有听信玄驼长老的劝解，否则怎会有后来妖兽肆虐五陆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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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老者摇头：“五陆已如囊中物，雀衡怎肯轻易罢手？后来的事，世人尽知，封印被触动，妖兽倾巢而出，肆虐大地，所过之处，人畜尽灭，五陆哀嚎四野血雨腥风！而赤翼也没能幸免······最后雀衡为赎罪，以身相焚于圣山。再后来，为平灭妖兽，五陆得天谕，用我南翊的圣火和五彩石练就神剑——阙，希望力挽狂澜，救世人于水火之中···可是这时火神已不再庇护赤翼族了，族内竟无一人可以焕发神剑阙的威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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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我知道，后来是咱丰黍的第一代中宗驱使神剑，扭转乾坤，带领五陆斩杀妖兽，救民众于水火！我听先生说过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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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一忙接口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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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垂目点了点头，缓缓言道：“因而世间之事不过风水轮转，朝生暮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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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一听不太懂老者所言，思索了片刻，便又歪头问道：“老伯，那戎武大君祖剡也是打小就上战场的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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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转头盯着那一排排在灯火闪烁下泛着晶光的灵位，沉声道：“那是另一个故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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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都，西城，东境四皇子，焱门大督掌槐世府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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檐角的风铃被冽冽寒风吹得乱摆，不时发出几声“叮呤呤”的脆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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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院中的一株虬梅已被一片银霜包裹，偶有几点嫣红点缀其间，倒为这一片素裹银装平添了几点灵动的幽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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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世的寝房仍亮着烛火，在屋外莹莹素白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暖融静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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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仲一手拎着食盒，一手提着灯笼，沿着回廊向槐世的寝房走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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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近房前，他在檐下挂好灯笼，轻轻扣了一下房门，只听里面传来槐世的声音：“进来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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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仲推门进去，就见槐世和衣未寝，正埋头端详着桌案上的一片锦帛，那是皇城地域分布图表，图表上已有好几个生辟之处被槐世用朱笔圈成了标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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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仲收回眼神，将食盒中的汤水点心一一拾出，摆放在案台旁的矮桌上，他见槐世仍在聚神辨识着图表上的地点，便轻声出言催促道：“家主，您别找了！夜凉风寒，您吃点东西暖暖身子，我们下人必是随着主子的，绝不会离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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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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