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前就要到了吧?为了防止打草惊蛇,不如卡兄先埋伏在这里,我先潜行过去找找那些散布瘟疫的人?以免把他们吓跑了。”
卡米诺考虑了一下,点点头,“我在这等你一会,要是发现了他们先别动手,等我一起,真正的亡灵可不像丧尸那样好对付。”
骆维变化的小黑猫点点头,紧贴地面,却速度却丝毫不慢地向休斯镇的方向奔去。
正当卡米诺等得心焦,即将按捺不住前去寻骆维时,远处升起一道孤烟。他一个激灵,立马转身跳上战马,朝休斯镇驰去。短短数分钟内,一道接一道的烟柱接连升起。
休斯镇此时已是一片火海,卡米诺发疯一样斩杀了几个拦路的丧尸,却并未见到预料中的尸群。转过街角,却发现了骆维的背影,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一堆尸体前,朝里扔了一根辣椒。
卡米诺浑身颤抖着,从马上滑下来,朝骆维走去。
两个小时前,骆维顺利到达了休斯镇,但小镇大门洞开着,门口的卫兵却不知所踪。这反常的一幕让他心中一紧,连忙加快脚步。
来到镇上,街上没有行人,家家户户都大门紧闭,只有三三两两的卫兵正在大街上紧张地巡逻着,几具新鲜的丧尸尸体在路边堆在一起,俨然是全镇戒严的架势。看来骆维的推断是正确的,瘟疫已经开始,不存在任何侥幸的可能了,留给骆维的时间已然无几。
决心已下!
骆维趁几个卫兵不注意,掏出一根火焰辣椒,附上一丝精神力,随即跳上不远处一间平房的窗台。伸爪扒了扒窗户,果然已被锁死。
他伸头朝里张望了一下,看见一位母亲和他的一双儿女坐在壁炉前,拿着一本书在讲着什么。把头缩回来,他深吸一口气,扒着墙上的爬山虎跳上屋顶,走到烟囱顶上。
烟囱盖得不高,壁炉旁的亲子对话清晰地传入骆维耳中。“狼听得气急败坏,恶狠狠的说要吃掉小猪,狼要从烟囱跳进屋子里捉住小猪……”听得出母亲在极力用温柔的语调讲着童话故事,但骆维却从一丝颤音中听出她那掩饰不住的惊慌。
真巧。
“啊?妈妈,妈妈,那小猪怎么办啊?”孩子们担心着小猪的安危。
“小猪看出了狼的阴谋,就在炉架上支了一口大锅,锅里添满了水,下面生着旺旺的火。当狼从烟囱滑下来的时候,小猪揭开锅盖,狼一头栽进了大锅里。小猪赶紧盖上锅盖,把狼煮熟了当晚餐吃。”
骆维自嘲地一笑,也许你们确实该把我煮了。掏出一根辣椒,握在爪子里
“好耶,小猪把坏狼消灭了,我也后也要消灭坏人,保护妈妈,”可能小女孩不高兴了,小男孩又补充道:“也保护mèi mèi!”
我也是,为了见我的家人,为了活下去,我不仅要消灭坏人,甚至可以变成坏人。他伸出爪子,平放在烟囱正上方。
但骆维却听见小女孩带着哭腔的一句话:“妈妈,为什么要吃掉狼,狼好可怜啊!”
不,狼一点都不可怜。
闭上琥铂色的眼睛,一股清泉从小黑猫的脸颊流下,被沾湿的毛发留下的痕迹像是一道伤疤。
虽然早已下定决心,但举起的爪子却有若千钧之重。他终于支撑不住,松开了他的爪子。
一根鲜红油亮的可爱辣椒在烟囱缓缓掉落,精美得好像圣诞老人的礼物。
一只娇小玲珑的小黑猫在屋顶上疾速奔驰,可爱得好像误入凡间的精灵。
“从此小猪再不受狼的干扰,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轰……”小小的平房中鸣放出绚烂的礼花,挣开了房门、挤破了窗户、钻出了烟囱。
空中飘零而过的几朵泪花也来凑趣。
一路在屋顶狂奔,疯狂的将一把把火焰辣椒塞进各家各户,原本投递欢乐的烟囱,这只圣诞猫咪却一路在投递死亡。身后一路鸣放着欢送的礼炮,悲鸣和惨叫是他的赞美诗,一丛丛高耸入云的黑烟是他的纪功柱。
偶尔遇到逃出街道的人们,猫咪也不会吝啬他的礼物,赠他们礼花,让他们的烈焰中舞蹈欢庆。
再欢乐的派对终有完结之时。猫咪脱下他的圣诞服,变回人形,走近一堆还没焚烧的尸堆,掏出一根辣椒扔过去。想了想,从破烂的警服里掏出一包皱巴巴的双喜,凑到尸堆旁点着了一根。
“是亡灵吗?”
深深地吸了一口,骆维没有转身,“是,也不是。”
“是你吗?”
沉默。
“为什么?”
“和索伦堡一样。”
“我要杀了你!”卡米诺举起他的大剑,架在骆维的脖颈上。
又深深的吸了一口,“为什么?”
“为了这些惨死的同胞!”
“那你呢?”
听到这句话,卡米诺呆住了,他和骆维有什么区别么,眼睁睁看着十几万人惨遭屠杀而无动于衷,与亲手杀掉一千多人,到底哪个罪孽更大,哪个又有资格审判哪个呢?为什么神的教义没有告诉他?骑士的教条也没有告诉他?
卡米诺万念俱灰,手中的大剑跌落尘埃,跪倒在地,钢铁一样的骑士竟然在掩面哭泣。
骆维弹掉烟蒂,做了一个很冒犯的举动,转身抚摸着卡米诺的头顶。对于他来说也许信仰的崩塌,比良心的谴责更可怕。
信仰的教条对于真正虔诚的信徒,如钢铁一般,容不得半点更改。
而良心的谴责,人们总是可以找出无数条理由为以及辩护。比如骆维告诉自己,消灭了一千四百只未来的丧尸,也许能救一万四千条性命。而保护好布利斯夫人的植物,也许能救十四万、一百四十万,甚至更多性命。这一千四百人,骆维可以深表遗憾,可以信誓旦旦为他们报仇。
但是心里却总有一个声音在悄悄提醒他,不是什么十四万、一百四十万,而是一,只有一,你自己,如此而已。
是这样么?他问自己,骆维摇摇头,拒绝回答。一丝阴霾却在脑海里深深扎根。
弥漫街道的浓烟渐渐变淡,两道人影穿过烟雾向骆维走来。
看来伤春悲秋的时刻该结束了,该来的也应该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