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离开孤村之后,这一路上的天气开始变得恶劣起来,终日风雪不断,导致车马的速度大受影响,本来只需月余便能到凌海城,可他们走了将近一个月却还没有走出冻寒山脉,马车依旧在山中缓缓前行。
在这将近一个月的旅程里,东马对待李云遥那是相当的礼遇,不仅给他安排了车队中最好的马车,还给他找了一人专门负责李云遥的起居,可实际上李云遥除了不用干活以外和其他商队弟兄也没多大区别,因为包括东马在内,大家都是同吃同住。
马东原本会以为李云遥对于他的安排或多或少会有些不满,可没想到那小子根本就不关系这个,自从离开无名小村那天起,他便整天拿着一本破书看得是津津有味,时不时还用手在胸前有模有样的比划着各种动作,反倒是让其他人着实好奇了好些天。
不过最后,当大家得知李云遥看的那本书竟仅是那本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星云感应篇》时,大家顿时便没了兴趣,因为这本书他们小时候也都看过。
相传太古年间无数星陨落在这片大陆上,给这片大陆带来的火种,人类文明就此开启。无数年后,当无数星石第二次陨落在这片大陆上时,先贤通过观察星石获得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此后先贤们用这些力量在这片大路上建立起了一统四海的帝国,而拥有这种力量的人则被称为“星徒”。
在这片大陆上,不管识不识字,孩童必须要在十二岁前,遵照书上所画姿势感应星元,若能真的感应到那种被称为星元的东西,不管出生为何,他的命运将会有天翻地覆的改变。
因为拥有星元那便意味着拥有了改变世界的力量,甚至可以成为流芳百世的chuán qí人物,只不过能感应到星元的人只是这片大陆上的极少数人,自从第三次碰撞之后,能够感应星元的人更是鳞毛凤角了。
看着李云遥几乎书不离手,其他年纪稍大的伙计,仿佛看到了许多年前的自己,不禁有些唏嘘。
十二岁是感应星元最晚的门槛,这可是先贤代代相传下来的,绝对不容置疑,可反观李云遥已然已经是位少年,现在再来读这本书是不是太晚了?
尽管有些好心的伙计已经提醒了这位少年,但李云遥只是道了声谢,却依旧没有停止这类举动,这一月下来,众人已是见怪不怪了,却让大家多了许多以后闲暇时的谈资。
这一天,雪花依旧如鹅毛一般压得马儿和驾车的车夫都抬不起头来。
随着车队的头车下达了安营的指令,驾车的马夫们终于缓了口气,开始用力敲打着车厢,使得原本正在车厢中昏睡的人,不由得低骂了一句,然后跳下马车,开始在背风处搭建帐篷,不到半个时辰,一个简单的营地,便搭建完成。
车外是一片忙碌的光景,此时的李云遥正在凝神打坐,双手十指交错结印,整个人看起来犹如凝固在了时间中一般,直到帐中饭菜已经准备完毕,李云遥鼻子微微嗅了一下,这才睁开了双眼起身离开了马车朝帐篷走去,路上正好遇见叫他吃饭的伙计,而这人年纪与他相仿,正是负责照看李云遥饮食起居的齐格,俩人这一月下来已经相熟。
李云遥朝来人打了声招呼,“今天伙食不错嘛,还有肉。”
齐格一脸惊讶,看了一眼身后的帐篷,又看了一眼距离帐篷还有些远的马车,道:“那马车封得严严实实的,况且隔着这么远,这你都能知道?”
李云遥呵呵一笑,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道:“我这鼻子可是属狼的,只要有肉香,多远都能闻到。”
“狼和狗是近亲,哪有自己说自己是属狗的。”齐格脸上满是不屑,显然不相信李云遥的说辞,更没有因为李云遥的身份而有丝毫的拘束。
李云遥一听,似乎也觉得齐格好像也有点道理,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轻咳了一声,道:“怎么说话的?你信不信我和二掌柜的说一声,扣了你这一趟的工钱,让你一个子都拿不到。”
齐格冷哼一声,面对李云遥的威胁丝毫不惧,道:“像个女人一样只会在背后告状值得骄傲么?想要我一个子都拿不到,可以,不妨我们打个赌。”
李云遥眼眉一挑,问道:“赌什么?”
齐格挺了挺胸膛,极为自信的道:“你也别说我欺负你,听说你是这冻寒山脉里的人?能活这里的人都擅长狩猎,所以gōng nǔ极为娴熟,我们就比箭术。”
“如果我输了,你想找谁便找谁,想说什么我也不管,而且这一路上你让我做什么,我都绝不会说一个不字。如果我赢了,条件只有一个,你让掌柜的换个人照看你,因为本大爷不乐意!”
李云遥看了一眼自信的齐格,笑道:“这赌约看起来似乎对你有些不公平,或者说你很自信?”
齐格微微扬起了下巴,道:“我实话告诉你了,我也没有多大本事,就这一双臂膀还算有力,箭术在整个商会里也算数一数二,怎么,莫不是怕了吧?”
说话间,李云遥的鼻子又微微的嗅了一下,眉头微皱,道:“那好,我答应了。”说完,也不管齐格有何反应直接朝帐篷内走去。
齐格连忙转身,追问道:“什么时候比?”
李云遥随意答道:“明个在说,再不快点,这肉可就没了啊。”
齐格一听,神色大变,立马小跑了几步赶忙向帐篷内走去。
趁着商会其他人正在帐篷中吃饭,东马拿着热腾腾的食物悄然来到了一辆马车前,轻轻敲了敲车门,随后车门打开一角,将东马手中的食物递了进去。
虽然这辆从外表上看和其他马车别无二致,但里面的环境与其他的马车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车内四壁不仅包裹着上好皮毛,而且里面还放着一个火炉,炉内并没有丝毫火气,只有一颗通身暗红的圆珠散发着阵阵热气,夜晚即使不睡帐篷,也可以保证马车内的温度。
拿进来的饭菜显然没有引起三人多大的兴趣,老人只是吃了几口米饭便放下了筷子,再次屏息打坐。
炎阳郡主一动不动,只是盯着车内的火炉发呆,离火珠暗红色的光芒照映在她的脸上,使得原本极美的脸庞多出了几分妖异,倒是珑儿拿起筷子便逐个尝了一口,或许是喜欢吃肉,那盘烤肉很快便被她吞下小半,这才发现炎阳郡主的异样。
“xiǎo jiě有心事?”
被打断思绪的炎阳郡主看了丫鬟珑儿一眼,露出了些许笑容,道:“离开了这么久,有些想家了。”
珑儿瞪大了一双乌黑的眼睛,眨了眨眼,道:“那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王爷将xiǎo jiě视若珍宝,自然是不会怪罪xiǎo jiě的,反倒是xiǎo jiě这一回去,说不定王爷已然后悔,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将这婚事给退掉了呢?”
炎阳郡主被珑儿这一句话逗笑了,摇了摇头,道:“不会的。”
珑儿轻“哦”了一声,不再谈及此事。
“说点别的,听说车队途中载了个人。”珑儿说道。
“什么人?”
珑儿揉了揉脑袋,答道:“不好说,这个人吧,年纪应该和xiǎo jiě相仿,只是这一路行来手中一直拿着一本《星元感应篇》而且书不离手。”
炎阳郡主叹息道:“天底下像他这种做着黄粱美梦的人倒是不少有何可稀奇的?”
“xiǎo jiě只知其一。”
“哦?那你倒是说说看?”珑儿的话引起了她些许好奇。
“听说那人有位大匠师的叔父,xiǎo jiě你想想,匠师虽然只是集工巧之大能者,但论地位这些人在西梁已是不低,西梁皇帝更是拿他们当宝贝,就算到了咱们那,依王爷近些年行事,也会相当的礼遇。可这人倒好,不去跟着叔父学这些本事,不去他叔父那吹吹风,让他叔父给他谋个前程,反倒挑了一条不能走的路。xiǎo jiě,你说他是真的傻,还是故意的。既不求财,也不求权,那他又是谋的又是什么?”
话一说完,一直闭眼打坐的姚老忽然睁开了眼睛,道:“十二岁前观星命,纳星元,才能聚幽泉,筑幽府,开启摘星之路。这些虽然是大贤们流传至今的修炼步骤,但凡事都有特例,星陨帝国开国皇帝,四十岁才知天命,七十岁才聚星泉,到了九十多岁才筑幽府,可在他百岁之年却依然踏上了摘星之路。”
“北帝,漠初九,观星三十余载,仅是一夜便直接由一个普通凡人成为了拥有幽府的高手,当然还有其他例子,根据史料记载”
“停停停,姚老你不要再说了!你说的那些都可是圣人!这家伙能比么?你且看看他,是能成为圣人的料么?”
说话间,珑儿已经将车窗打开,透过一条不大的缝隙,指了指蹲坐在帐篷内正高兴的啃着烤肉的李云遥。
“喏,就是他了。”
老人微微撇了一眼,炎阳郡主也好奇的顺着珑儿的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姚老闭上了双眼不在说话,反倒是炎阳郡主多看了一眼,但也仅是一眼而已。
“xiǎo jiě觉得如何?”
“一般。”
“xiǎo jiě,我可问的不是这个。”
“即便有所图谋也不关咱们的事,更何况天底下哪有那么多阴谋,还偏偏被你撞见了。不说了,先吃饭。”
珑儿还想反驳,炎阳郡主早已抢先开口,要继续聊下去,那可就没完没了的了。
“可是,我已经吃饱了。”珑儿撇嘴道。
“吃饱了,也要吃,不许你比你家xiǎo jiě瘦。”
“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