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渎》 第八章 姑苏之耻

    王鱼儿年纪虽不大，但她就可以这么说话的。</p>

    唐春水一滞，轻哼一声，虽不和王鱼儿争执，却端起了茶来，面如寒霜，低沉喝水，摆足了姿态只作没听见。</p>

    陈佳琪就在一边提醒我：“小俊，胡扯归胡扯，别去和别人比什么道理了，你比不过唐三元的。”</p>

    我不屑了：“我会比不过？本少可谓是九天飞龙，唐三元不过是井底之蛙罢了，根本不是一个境界的。”</p>

    唐春水听了，本和我势如水火，却居然叹了口小气，很可怜我了。</p>

    甚至俏丽的小脸蛋都侧了过去，似乎不忍心看我：“你这七次进学都没考上的七败大蒙童么，都被人称为姑苏之耻了，姑苏有三害而占其一，也确实和我家元儿不是一个境界的，我这只是实话实说，俊小哥也不用生气。”</p>

    七败蒙童？</p>

    历史上不是只有七擒孟获的吗？</p>

    我只大约知道张子俊的才名是很凶悍的，难道还超出了我的想象？</p>

    赶紧在记忆里细细回想了下……</p>

    嗯，蒙童是一种学制称呼。</p>

    在宗族模式之下，各族都不讲究学制的，只有族学。</p>

    族中有本事的先生和夫子轮流着给孩子们上课，什么都教，熊孩子们都是在族学中自学些生活技术，快乐的生活，长大了会做啥就做啥，反正也都是为族中做事，若是厉害的，也会被文命或推举为各种职位，成为夫子，先生，带领族人生活。</p>

    如王鱼儿，就是族学下教育出来的，让她去考文章社论或许不行，你要她带领村民发展，她也不见得能做好，至少在繁华的姑苏，陈村若和周边的村子比，那算是比较差的村子了，但要比厨艺和陶艺的本事，她在姑苏都是排得上号的。</p>

    又如陈佳琪，要比她感兴趣的那些跳舞、插花、编织、木雕、养花的本事，更是整个江南都没几个人能比得过她的，这小妹子十二岁时就被邀去姑苏跳祭月舞了。</p>

    当然，这小妹子是蛮能读书的。</p>

    而到了圣略教发展出军阀，也就是门阀后，用战争造就流民，鼓励男人离族开小户，抢堂妈为妻，抢斗笠农女为妾，聚集为一个大城，如此一来，小户人家的子女没有族学可上，门阀就开设了小学、进学、府学、书院。</p>

    其中的小学，当然就是启蒙之用的，而这年头的小学的教学标准还很简单，基本上学一年就可以去考进学了，又因那教材实在很能蒙骗孩子，误人子弟，因此不叫启蒙学，却被人戏称为蒙学。</p>

    就读蒙学的，叫蒙童。</p>

    七次初中没考上么……</p>

    靠！那也是神童啊！</p>

    我幽怨看去：“就会捅人伤疤……”</p>

    陈佳琪不但不帮我，还掩着嘴巴偷笑，转头不看我，只说：“子俊，被人说说没什么，你是废了点，但若能知耻而后勇，好好读书，也是不晚，本老大不嫌弃你，但你若想成为太月精武门的弟子么，却依然是要靠自身努力。”</p>

    “老大也太直白了吧？”我都不是幽怨了，而是直接埋怨。</p>

    但她的意思我明白。</p>

    别看这小妹子从小和张子俊玩到大，可张子俊实在是很废的，一点小事都办不好的，就如陈佳琪昨日以为张子俊没去买陶土，责了一句就算了，显然对张子俊的不着调都已经习惯了，因此，实际上对于陈佳琪来说，张子俊只是一名普通族人而已。</p>

    说实在的，也就是佳兰堂实在没人口，张子俊才有机会老陪着陈佳琪玩。</p>

    唐春水见陈佳琪伤了我这个小弟的心，立即出招了，那双春水大眼细细看我敞开的袍子下的身材，似乎很喜欢，还语义不明地轻笑：“这倒是，俊哥儿若能听话，稍读点书，或者还是可堪一用的。”</p>

    却不知是说让我听谁的话。</p>

    更不知道啥叫可堪一用。</p>

    唐三元见到了她娘亲的神情，尽管明知这必定是离间计，却还是羞怒了，小胖脸都涨红了。</p>

    这小子冷笑，眼角藐我，嘴角都带上了一丝不屑的斜勾：“俊哥儿，少扯东扯西，既然你说懂得赚钱的道理的么，我就让你占些便宜，由你先说好了，我若输了，就绝不参加那个丹青会，你的经济理论不会只是个玩笑吧？”</p>

    这小胖子说的话中有巧妙，他不参加丹青会，不等于他不可以请人。</p>

    不过这确实也算是个蛮大的赌约了，我回道：“赚钱的道理？在江南还有比本少更懂经济的么？”</p>

    “哦，就你也懂经济？”又一声不屑的声音从旁边传来。</p>

    我看去，是大马脸柳力，石湖柳村人，太主母的小驸马，一直很得势，因为老主母虽因身体不好，早早就不管事了，但她要出面说话了，那就是她说了算的，这是女尊家族的天道规矩，太主母才是真正的家主，村主只是文命的家主而已。这厮会出现在这里，无非是来围着陈佳琪和春十一姨转悠而已，到未必是来拜师的。</p>

    我很想说，你妹的，管你毛事！但我要修心养性，不说粗话，一个人说了粗话还能文雅的吗？</p>

    我只说：“柳力，我懂不懂经济和你有什么关系？”</p>

    柳力笑了：“哦，我身为主公之一，偏要觉得村里的事情都和我有关系呢？”</p>

    我也微笑：“当我不懂么？是乡之上的，由五氏联合而成的公社之主，才可叫公主的，因为五氏各为主母，按天道她们是平等的关系，而公主的老公么，才可叫主公的，你算什么主公？”</p>

    柳力一滞：“至少我是主夫，小叔。”</p>

    我轻嗤一声：“凡是空口飘飘参与别人事情的人么，通常显得说话没分量，也没身份，管他是什么主夫。”</p>

    柳力脸色眼中凶光一闪，却看到了我身边的二哈。</p>

    二哈脑袋贴着地面，尾巴翘着如旗帜，那尾毛色上还有二条黑纹，一个真正的二字。</p>

    柳力面露一丝讥笑，先拿出了三颗小小的水晶石，但那实际上是一种对修炼各方面都可能要用到的五行石，价格昂贵，一颗要十金左右。</p>

    “你这穷小子很少看到宝石吧，不过，拿错了。”这厮把玩显摆了一下后，引动周围几人都眼馋看来后，才收好，却拿出一个看似颇为老旧的卷轴来，“你们不是要比学识么，我给你们加些彩头好了，这是我前些日子在剑池附近捡到的一个古卷……不不，这是我祖传的一门功法，谁要赢了，这古卷就归谁，如此，我这个小叔总有分量了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