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季睡梦正酣之间,迷迷糊糊中似有脚步声传来,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他的身体就像透支了的**,疲惫及饥饿的感觉比银行追债的diàn huà还难受,此刻的他饿得连眼皮也睁不开了。</p>
“啊,天亮了!”</p>
清晨的霞光从门缝处折射进来,洒在他的脸上隐约感觉到温暖,大脑经过短暂的眩晕过后,眼前的视线由朦胧渐变清晰,然后一下子就聚焦在了一个人身上。</p>
“我,我干,你谁啊?”</p>
“啊?你……”</p>
何季突然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不是追杀自己的刘毅龙,也不是昨夜里的那老头,他看到的是自己的脸,还有自己身上穿着的悠闲运动服,最令他感到震惊无比的是,那人的行为举止和自己一般无二。</p>
“妈的,你到底是人是鬼?”他早已经被眼前这人惊得目瞪口呆,身子情不自禁地往后一倒,任谁在这荒山野岭的道观里,见到一个能空手接子弹的老头,和一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这事换谁都害怕不是?</p>
“这,这,这太荒谬了,你,你是何人?竟敢冒充本公子!”穿着何季衣服长得跟他一样的人,此刻他的整个人也是吓得不轻,他做出的反应更加的激烈,双手掩面侧着身往边上挪移。</p>
何季壮着胆子扫了四周一眼,最后目光落在了屋里的正中,自称真人的老头不见了,安置折叠床的地方此时换成了一张蒲团,而更加令何季感到心慌意乱的是,光影之下,他的头发直垂下肩,凌乱的长发倒映在墙上比鬼还吓人。</p>
“妈呀,老子真是活见鬼啦!”</p>
“呜呼!自问我何某人平生不曾作恶,岂料今日竟逢此等噩运!”</p>
屋中两人各自发出不同的惊呼,最后不知是谁先起的头,竟都朝着大门方向快步奔去,两人眼疾手快同时出手,不约而同地夺门而出,也不管今日见到的是人是鬼,总之在两人的心里,这种事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一次。</p>
“砰!”</p>
何季猛然感到胸口一阵剧痛,他的脑子仿佛被猛捶了一记,若有若无间似乎听到了枪声,但这次的枪声变得十分的虚幻,好似在大脑里传来的一般。</p>
“啊!”</p>
他猛地抱住了脑袋往地上一滚,身体抽搐一般在地上翻了几翻,仿佛正在经历着一场痛苦的煎熬,额头的汗水如雨点般不停地滑落,又如同溺水的人不断地在地上挣扎,呼吸就像被人掐住了一般,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疯子,凭空想象出一幕被人虐杀的情景。</p>
“师兄,你快看呐,这人脑子有病,大清早的就赖在地上撒泼。”院子里一个提着扫帚的小道士说道,从一开始他就看到了狼狈冲进院子里的何季,像是个得了失心疯的病人在作怪。</p>
又有一名手执拂尘,手掐法决的老道士,他仔细端详了地上的何季一会儿,方才认真地点点头,一本正经的沉吟道:“无量天尊,可怜此子如此地年少,竟会得了此等无法医治的怪病。”</p>
“哎妈呀,老子差点儿就玩完啦,哎呀,要命啊!”</p>
“施主,你可安好?”</p>
“我若安好便是晴天吗?”</p>
“施主,今日万里无云,正是晴天。”</p>
“妈的智障,刚老子差点儿就挂了,你他妈的在看戏也不过来扶老子一下,怕老子讹你不成,靠!”</p>
一老一小两位道士一脸茫然,听着何季口中状若失心疯的话,两人在这一刻互望一眼,心中同时确定了一件事,这厮确是得了失心疯。</p>
“你,说你呢,看什么看,还看?说的就是你!”</p>
“师兄……”</p>
何季靠在院中的一棵歪脖子树下,气喘吁吁地点指着小道士,可怜的小道士哪曾见过这等怪人,一下子就被何季吓得“哇”的一声,哭着躲进了师兄怀里,倚在师兄宽厚的肩膀上抽咽。</p>
“何方妖孽,竟敢恐吓我师弟?”老道士一甩拂尘,掐诀怒喝一声!</p>
“我,我去你大爷的!”何季被眼前此景给惊呆了!</p>
小道士泫然欲泣地说道:“师兄,我怕!”</p>
老道士一甩头发,很霸气地安慰道:“师弟,莫怕,师兄在呢!”</p>
小道士咬唇抽泣,心中的害怕稍减,但仍是不敢多看何季,把整个人依偎师兄怀里,道:“师兄,那人好凶哦。”</p>
老道士目露凶光,恶狠狠地瞪着尚在发愣的何季,此情此景,若换个写玄幻修真的写手,那么以下情景最适合斗法了,不过,在下是正能量满满的纪实文学写手。老道士突然面容一整,做出一派仙风道骨的术士模样,手中拂尘一晃,耍了个花式,突然咧嘴一笑,道:“施主且慢动手……”</p>
“靠,死玻璃!”何季将手中的石块往地下一放,心中忍不住骂这两个臭不要脸的,竟然在光天化日下公然秀恩爱。</p>
“在下正一盟威道,陆元德,不知施主高姓大名,来此所为何事?”老道士谄笑着上得前来,固颐正视,平肩正背,臂如抱鼓,正如古装剧里的人一般,对着何季行了一礼。</p>
何季眉头一挑,脚下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出两步,歪着脑袋打量着这老道士,当下也不深究这所谓的正一盟威道,反而更忌惮眼前这老玻璃对自己示好。</p>
何季又想了一想,自己不表示一下也不好,看着老玻璃一本正经地自报家门,心想这年头谁不会cosplay啊,老子就陪你这老玻璃玩玩,于是乎有模有样地回了标准的欧洲贵族礼,“在下风暴降生的丹妮莉丝,不焚者,弥林女王,安达尔人,洛伊拿人及先民之女王,七国统治者暨全境守护者,大草海的卡丽熙,碎獠者,马族卡奥,龙之母的男人,北境之王,什么都不懂的jon snow。”</p>
“啊?”</p>
老道士听完这一串莫名其妙的头衔后整个人都傻了,呆愣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身后的小道士直接“哇”的一声跑回了屋里,门窗瞬间闭合,再也没有任何动静发出来。</p>
“怎么样,比起你那正一盟威道牛吧,这年头还有人cos这玩意儿,你们待在这山上多少年了,知道外面流行啥来不?”何季甩了甩头发,却是一个不小心,头发全打在了脸上,嘴里还含着一小撮,也不知多久没洗头了,那味道真够刺激的。</p>
“这,这……”老道士茫然无措地立在原地,眼神直愣愣地盯着举止不雅的何季,口中吭哧了许久愣是说不出话来。</p>
“妈的,昨晚那老头呢,赶紧给我叫过来,我……”何季本想着找那老头问个清楚,是否是他恶作剧把自己变成这样,但当他反应过来,再看到空空如也的院落时,他突然发现,天青塔不见了,似乎从未存在过一般,看到这不由大吃一惊,大叫道:“我靠,塔呢?我在哪?这是哪?”</p>
“施主,你没事吧?”老道士见他又发起了羊癫疯,不禁吓得往后退了数步,惊疑不定地出言询问道。</p>
何季此刻惊得浑身发颤,口齿不清地指着刚才的位置,惊声道:“不不,我说这,这塔哪去了?昨天晚上拆迁队来过了吗?”</p>
“施主,贫道正是此间的观主,观中尚未修缮塔楼。”老道士又被他满口莫名其妙的话弄蒙了。</p>
“不,不是,我说……”何季火急火燎地想要说些什么,回想起昨晚那老头说过的话,此刻正不停地在脑海里循环播放。</p>
“妈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那老头到底是什么人啊?”何季脚下一个趔趄摔了个跟头,幸得老道士眼疾手快抓住了他,不然他就得磕破脑袋了。</p>
“天青真人……”何季忍不住放声大呼!</p>
“施主,此间就只有我和师弟二人,并无你口中的天青真人,话说,这位真人道行如何?”老道士搀着全身无力的何季。</p>
“老玻璃,你说,这是什么地方,离广州有多远?”何季好不容易让自己镇定下来,紧接着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沉声道:“顺便打个diàn huà报警吧,就说昨天从广州逃脱的嫌犯在这里,就说我愿意接受法律的制裁,希望警方给我个从宽处理。”</p>
“去啊!还愣在这干嘛?打diàn huà报警。”何季见老道士还愣在当场,像是没听懂他的话似的,于是乎大声喝斥道。</p>
老道士茫然不解地看着他,面色显得惊疑不定,最后确定何季是真疯了,不由哀叹一声,道:“无量天尊,施主看来病的不轻,此间乃是交州地界,不知施主家住何方,待贫道送你下山可好?”</p>
“你神经病吧,道士了不起啊,装神弄鬼的,老子现在就下山去投案自首,不跟你们玩了。”何季听着老道士的话,脸色越发的苍白,似乎这里不止是古怪那么简单,这里人更是玩角色扮演玩到走火入魔了。</p>
“老子这就走,不跟你们疯了。”何季转身便朝大门走了出去。</p>
但没走几步又跑了回来,他朝道观四周扫了一圈,试图找到刚才穿走了自己衣服的人,只是一眼望去空荡荡的院落,别说找人了,就连天青塔都不见了,去哪里把人给找回来?shǒu jī钱包**都在衣服兜里。</p>
“有吃的没?”何季无奈地转过身面向老道士。</p>
“锅里还有两根红薯,施主既然饿了不妨请先去用。”老道士除了是个玻璃之外,人倒是很好,见到何季讨要吃食,赶紧走到院中一角,从石块砌成土灶的锅中取出红薯,恰好是一大一小两根,也许何季不知道,这两根红薯乃是他师兄弟二人一日的口粮。</p>
何季飞快地夺过老道士手中的红薯,皮也不剥便往嘴里送,大口地啃嚼声引起了小道士主意,只见小道士红着眼圈跑了出来,正当他想要开口说话之时,老道士赶忙捂住了他的嘴,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p>
“啊,好吃,还有没?”何季吃完红薯后仍是欲求不满的样子。</p>
却见小道士“哇”的一声又哭了,急忙扑到师兄怀里撒娇道:“师兄,他都吃完了,那咱们吃什么呀?”</p>
“师弟莫哭,师兄会想办法给你弄来吃的,不会饿着你的。”老道士的脸色略显难堪,对何季不好意思地一笑,最后好言安慰自家师弟。</p>
何季的嘴角还沾着一粒薯粉,恶狠狠地瞪了小道士一眼,不满道:“小屁孩,老子不就是吃你了两根红薯吗,至于你这样吗?”</p>
老道士尴尬地一笑,道:“施主有所不知,今日乃是我师弟的生辰,贫道赶早就到山下的猎户手里换来的,这,这不都让给了施主你了嘛。”</p>
何季顿了一下,得知自己吃了小道士的生日大餐,这才恍然大悟地一笑,脸色也变得好看了许多,道:“哦,是这样啊,没关系,不哭啊,等以后哥出来了,就带个大大的生日蛋糕送上山来给你。”一边说还一边比划了一个大大的生日蛋糕。</p>
“真的吗?生日蛋糕比桂花糕还好吃吗?”小道士似乎被说服了,当下也不哭鼻子了,从师兄怀里冒出一个小脑袋,眼神巴巴地望着正在开空头支票的何季。</p>
“哎呦,这小子可怜啊,长这么大连生日蛋糕都没吃过。”何季心中感慨万端,看来祖国的脱贫政策水平还有待提高啊。</p>
“对了,你刚说这里是交州境内,这交州是哪个省啊?我记得开车过了广昆高速的,难道这里已经是广西了?”何季想到刚才老道士介绍到了交州这个地名,可是老子咋没听说过有这地方?</p>
“我干,地理老师你在哪啊?”任何季想破了脑袋也想不起有这个地方,无奈之下抱头仰天大喊。</p>
老道士苦笑了一下,面有难色地说道:“贫道也是刚从建康迁到此地不久,正是人生地不熟。”</p>
“我去,大哥,我求你了,咱不玩cosplay了行不,赶紧说说这里是广西什么地方吧。”何季被老道士的怪异言行气的没脾气了。</p>
老道士仍是摇头,道:“施主,此地的确是交州地界,至于你说的扣屎不累和广西,请恕贫道无知,贫道不曾听说过这些地方。”</p>
何季强忍着要掐死这老玻璃的冲动,气急败坏地斥道:“你大爷的,别闹了行不,你还真当自己是古代人啊,现在已经是中华人民共和国了,当今广西省省长你知道是谁不?”</p>
老道士心想这人疯得不轻,仔细琢磨了何季的话片刻,道:“施主是想说此地的长官吗?这个贫道自然知晓,如今刺史檀大人正和林邑王交战呢,”说话间,老道士鼻子不禁一酸,苦笑道:“这一仗从五月打到现今,人死了不少,地也毁了大半,始终没能消停下来,百姓流离失所,更有甚者把儿女都煮了当粮食吃,当真作孽啊。”</p>
“疯了,都疯了!”何季一抱脑袋使劲地甩头。自从走进了天青塔再走出来,这个世界怎么就变了呢?</p>
“难道……”</p>
“不,不可能的……”</p>
“老头,不,天青真人,我求求你赶紧出来吧!”</p>
何季心中不忿地挣扎着,眼圈都开始湿润了,那位自称天青真人的老头有古怪,一定是他把自己弄成这样的,要不然怎么会变成现在这般模样。</p>
“天青塔,天青塔,我要找到它,我要回去,我不要留在这里。”</p>
望着水缸中自己的倒映,长发披肩,面容憔悴,虽说头发变长了,衣服也变成了青衣布袍,但容貌始终没多大的改变,还是以前的自己,只是,这个世界似乎不属于自己了,到底发了什么事,那座塔里到底有什么古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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