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中群鸟惊飞,一道人影迈着沉重的步伐走来,随手折断了一根树枝,手一抹将丫杈划掉。
白凤轩打出了血性,躺在他面前的中年大汉,没有十个也有九个了,史家家主没想闹出人命,所以家丁们下手都留有余地,然而白凤轩不同,这小子下起狠手来真的是不知轻重,有好几个都差点交代了。
史家家主终于忍不住怒了,“抓住他,不论死活!”
于是放开手脚的家丁出乎预料的勇猛,或许是因为他们心中也憋了口气吧。白凤轩招架不住,躺在血泊中意识模糊。
“我……我不想放弃……”白凤轩肿的跟熊猫一样的眼睛看着家丁拉走哑巴新娘,明明自己脚都被打断了一条,为什么那么渴望站起来呢,为什么就是不想承认自己做不到呢,为什么一定要死撑下去呢!
“因为老子是白凤轩!”
白凤轩站起身子,一棍子甩在拉着哑巴新娘的家丁头上,说小兔子崽子们,才帮大爷热了身子就想走?
哑巴新娘看着白凤轩,一个劲的摇着头,绝美的脸上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
“臭小子,你跟这丫头什么关系?”史家家主此时也不免对白凤轩升起一丝敬意,疑惑的问道。
“萍水相逢。”
“不亲不故的。你这么拼命?”史家家主显然也蒙了。
“一见如故!”白凤轩用棍子撑着自己不倒下,抬头看着众人,“再来吧!”
史家家主说不用理他,他追不上来,我们回去。
白凤轩显然没料到这老王八蛋说不打就不打了,破口大骂。史家家主说等你伤好再来讨回场子吧,不过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臭小子想和我斗,再去练几年吧!
白凤轩气的两眼一抹黑,直挺挺的倒下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白凤轩已经回到自己那个简陋的小屋,酒鬼老爹在把一根木棍削成剑,已经有了个大致轮廓,只差打磨一下剑刃。
“别动,你伤的不轻,刚上了药,别又把伤口张开。”
白凤轩刚要起身,听见酒鬼老爹这样说,就又躺了下去。酒鬼老爹身上的酒味还是那么冲,但白凤轩知道他没喝酒,心里很奇怪,于是就问道:“老爹你最近几天去哪儿了?”
“去了一趟虎门关,收拾了一下你师公的遗物。”酒鬼老爹漫不经心的说道。
“我师公?”白凤轩心道我哪门子师公?
白玉堂看了白凤轩一眼说道:“也就是我师父,当然是你师公。他老人家几天前仙逝,我回去收拾了一下他的遗物,另外还有一把剑在万剑归那里,过两天我还得去取回来。前两天那个紫剑神府的丫头把玉佩给你了?”
白凤轩“嗯”了一声,把玉佩从腰间取下来。
白玉堂看了玉佩一眼没去接,继续说道:“我回来的时候,你和史家那边才打完架。有血性是好事,但是不能盲目冲动。今天的史家只是个小地主,闹出人命官司对他来说也有点麻烦,不然你哪儿还有命在。”
“我知道了。”白凤轩也知道自己有些冲动,差点丧了命但是他不后悔。
“我看你对那新娘子挺有意思,等会儿老爹帮你把她抢过来。”白玉堂垂着眼睛,一丝不苟的削着渐渐成型的木剑,“你还想要什么都说,老爹都帮你做到。”
白玉轩意识到老爹的不对劲,支支吾吾的说老爹你别这样,我不想要什么……
白玉堂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说你已经长大了,当初你娘生了你之后难产死了,爹也没对你尽到过半天当爹的责任。爹在这世上最爱的人已经离去,唯一亏欠的人就是你和师父,如今爹要去将你师父的剑取回来,无论成败,将来的路你都要自己一个人走了。
白玉轩震惊了,更多是悲伤,这到底是怎么了?
“你在家里躺着好好休息,爹去帮你把新娘子抢回来。”白玉堂说完就离去,白凤轩大喊“爹”也没能留住。
白玉堂提着那把木剑,从史家正门进去,两剑击倒了所有家丁,一剑划开了史家家主的衣襟,然后就带着哑巴新娘回了家。
白玉轩什么事都还没理清,就看见了门口走进来看见自己便止不住哭的哑巴新娘。
白玉堂说这丫头叫作杜雨娟,名字起得也是文雅,想来她那个疯子老爹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她的哑也不是天疾,还有得治,我回头去药铺抓药,每天按时服用应该能好,只是不知道要用多久,毕竟她哑了太长时间了。
白玉堂想了下,又掏出本剑谱说道:“你这个年纪练武可能有些晚,但你是我白玉堂的儿子,想来资质也不会差,勤加修炼40岁之前应该能有所成就。说起来又是我这个做爹的不负责任,既没有让你读过书,也没教你习过武,若不是这就打算走了,怕是你什么糊口的本事都没有。”
白凤轩接过剑谱,眼眶红红的,抿着嘴一语不发。他心里怎么会对老爹一点怨气都没有,自己小时候看人家上私塾,心里是多么羡慕,但从来没在父亲面前说过。以前只知道父亲是个酒鬼也就罢了,现在知道父亲是个有本事的人,心里能不委屈?
白凤轩认识的字不多,看着剑谱上写着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南临天涯”
自己若是能写出这样的字该有多好。伤春悲秋只是一瞬,白凤轩很快就回过神,问白玉堂说为什么要取这个名字?
白玉堂说道因为这剑法是在沐南山临天涯所创,所以就去了这个名字。
嫌弃不好听你也可以叫它无我剑法。
“无我剑法?”
白玉堂笑了笑,“无形无意,无剑无我。”
然后白凤轩看着老爹手中的木剑笑着说道:“那爹你现在是不是无剑胜有剑之境?”
“臭小子挺机灵啊。”白玉堂愣了愣,然后坦然承认自己现在是无剑胜有剑之境,而那万剑归却已功参造化,称之为剑仙亦不为过。
白玉堂弃剑16载,如今重拾功力不减反增。年少时留下的暗伤好的一干二净,而且最近模模糊糊的已经摸到了无我的境界。可惜此战哪怕白玉堂已经无我,胜他万剑归也是渺茫,更何况他现在只是触及门槛。
此战必败无疑的白玉堂却一点心理压力没有,指导了白凤轩三天剑术就离开了,史家当然没有找shàng mén来,开玩笑,白玉堂在他们眼中施展的剑术仿佛谪仙人了好吧!
白凤轩没有拦自己的父亲,因为在白凤轩眼中十五年醉生梦死的白玉堂,这几天露出的笑容,比这十五年加起来还要多。这是这个男人的夙愿,自己怎么能阻拦?
“爹,无论如何师公的剑也要取回来吧?”白凤轩笑着问道。
白玉堂迟疑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那爹要是取不回来的话,我一定帮你取回来!”白凤轩笑着说道。
白玉堂笑了,拿着木剑将自己一生所学的武功在白凤轩眼前全演示了一遍。
风起,绿叶被剑气袭击化成碎片飘落,漫天翻涌着,气势如虹。最后收招的时候,地面裂出了数道寸宽丈长的口子,气势一收如雨过天晴。
白玉堂走了,再没有留下任何东西任何话,只留下一个名字——万剑归。
白凤轩有了目标,心里想着无论如何也得完成父亲的心愿。杜雨娟悄悄握上白凤轩的手,俏丽站在他旁边。
白凤轩捏了捏杜雨娟如花似玉的脸,豪迈一笑。
仅仅三个月的时间,白凤轩就以一种摧枯拉朽般的气势长个,身子也瘦下来了,看着竟有些七尺男儿,仪表堂堂的味道。
白凤轩背上包袱带着杜雨娟出去闯荡江湖。
心有一尺,欲丈量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