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师傅,你的古币呢?”我拿出一枚常用的yìng bì给他看,“象这个一样的古币。”</p>
我看见他眼里现出恐惧的神情,身子直往后退,嘴里直说:“鬼,鬼,有鬼!”可是我并没看见有鬼附他身。可能他是受惊吓所致了。我决定去老兵咖啡找一下黄前。</p>
前街是正街,五步开外转角就是老兵咖啡馆。我曾问他:“你是退伍兵么?叫老兵咖啡馆”。我记得他当时说:“不是退伍兵也可以叫老兵咖啡馆呀,是的话更可以叫老兵咖啡馆了。”等于没说,还是没弄清他是否老兵。</p>
他的咖啡馆并不仅仅是卖咖啡,其中喝酒的占大多数,有人喝酒自然就需要有小炒下酒料了。其实炒上几大盒菜吃饭的也不少。</p>
我看他的店经营的是饮食店的功能,招牌是咖啡馆。想想本地人,小县城的居民有几个有那份闲情雅致去单独喝一杯咖啡的。能够变通的老板是精明的,所以他的生意能够长久做下去。</p>
我也曾经问过他:“你为啥不叫老兵酒巴呢?”他说:“我本人喜欢咖啡,不喜欢喝酒。”</p>
可是,今天我却看见他喝酒,而不是咖啡。面前一瓶酒,一个酒杯。酒杯不是那种一钱杯,是那种半两杯。没人陪。或许有,收银台里面有一双眼睛陪他喝。他喝一杯,那双眼就痛一下。</p>
“黄老板,一个人喝寡酒有啥味道,”我哈哈一笑进了老兵咖啡馆。“我不是老兵,可否来喝一杯老兵咖啡,不,一杯老兵酒么?”我问。</p>
黄前眼前一暗,似乎在努力回忆在何地见过我,跟我有交际么?</p>
“哈哈,黄大老板好健忘,当初你装修店面不是我卖材料给你的么?”被人这么快健忘,总是一件伤感的事情。</p>
“哦,哦,记得你潘大老板了,怎样?是来陪我喝酒的,还是有啥生意关照的,”他又低下头认真问:“好象我没有欠你材料费吧。”</p>
“路过宝店,看见老板独自喝寡酒想来跟你喝杯,行不?”我问。</p>
“喝酒是假,来找我碴才是真吧,”黄前暴起,抄起酒瓶就往我头上砸。我侧过身子,寻找机会往他的天灵盖上贴上一张符箓。</p>
黄前口吐白沫倒在地上的时候,坐在柜台里的那双眼晴,不,是那双眼晴的主人操起一张方凳砸在我头上。血从我额头流到嘴角。</p>
“你为什么出手伤我?”我茫然问她。</p>
“你又为什么打我当家的?”她反问一句。</p>
“你看他,还是人么?”我指着她男人,让她自己看。</p>
我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随即喷向黄前脸上。被符篆克制了魂灵的怪物,马上现了原形。一只断尾的狐狸。</p>
以前只听过狐狸精变女子媚惑男主人,现在都是公狐狸精幻变男主人,霸妻夺产业。瞬时,女主人惊呆了。</p>
“黄前呢,黄前呢?”她连声问道。</p>
“黄前没死,只不过被邪灵控制了。”我说。他现在正在李麻子棺材铺悠闲地谈着一笔生意。</p>
李麻子暴毙后,儿子李重就没有接过一单生意。不是李重没有学到父亲手艺,而是他有点懒。母亲总劝他要勤快点,挣点钱娶个媳妇,为李家传宗接代。他总是表面答应得爽快,动手开棺材时又有理由为自己偷懒开脱。唉,谁叫他守着一袋子值钱的古币呢。</p>
他后来知道,他留给雨泉山庄的十枚古币被养狗的林如鸿偷去卖了,一枚一万卖了十万。钱汇到了他儿子林葱帐上,只是林如鸿还在外面逍遥,不舍得回来。</p>
有十万元,在这个小村庄就算得上是富翁了。他有一百一十枚,你说,他还睡得着吗?林葱有了十万,马上娶了二婚黄金凤为妻。自己呢,再怎样也要娶个黄花大闺女吧,对,娶个城里妹,举家都搬到城里去,买栋别墅,娶个佳人,或许还可多玩几个有文化的城里妹子……</p>
想到这些他都差点笑出声来。特别是当有一个大老板开着靓车找shàng mén来说要收购他手上古币的时候,他觉得梦想就在门外。他推开门就能拥抱。</p>
“李麻子棺材铺十里八乡都很有名,”来人递上名片:老兵咖啡馆老板,黄前。</p>
“黄老板开咖啡馆的,县城怎么有zhuān mài咖啡的店,好象大城市才有吧,”李重去过几次大城市游玩,看见过在繁华后商业区有咖啡zhuān mài店。</p>
“其实,我主要的生意不在卖咖啡,而是其他的,”黄老板慢慢地说。</p>
“不会是贩毒吧,”李重眼皮一眨,差点脱口而出这句话。</p>
黄老板神秘地一笑,对李重说:“没有你做不到,只有你想不到。什么生意最挣钱就做什么生意。”</p>
可是碰不该碰的东西,李重知道行不得。他说:“我不做犯法的事,挣再多钱也须有命用才得,对不对?”</p>
黄前点头说对。“比如你有东西,我给价钱,正常交易就合理合法了。”</p>
“我有啥东西?”李重紧张的问。</p>
“你的东西放在你哪里是死的,兑换给我才是活的,而且价格不菲。”</p>
“可以是什么价?”</p>
“一枚一万。”</p>
“好象少了?”</p>
“你觉得值多少?”</p>
“一枚一万二,少了不卖。”</p>
“好,爽快,成交!”</p>
于是,约定第二天现钞付款提货。第二天黄昏,黄老板才姗姗来迟,已是夜色渐浓。黄老板一到只是直道歉,“对不起了,钱存银行也是麻烦,要急用时还得申请,弄哪老半天才整了这么多xiàn jīn。共一百四十四万。本来要是开张支票就省事多了,”黄老板说。</p>
李麻子在世的时候,每回做生意都只收现钞,其他的转帐,微信,支付宝等他都不干。其实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李重已经忘记了,那就是晚上他从不收现钞。</p>
好在我及时提醒他。“你父亲收古币的那夜,他收了现钞吗?”</p>
收了一把,第二天也变冥币了。</p>
他把伸出去的手及时收了回来。显然,他认出了我,而且认为我的话比较值得信任。</p>
“潘老板,大晚上的你准备买棺材呀?”黄前连眼晴都绿了,我知道他狠不得咬上我一口。</p>
“黄老板,应该用不上棺材吧?”我开始嘲笑他。“黄老板比狐狸精都还精,你用一堆废纸卖回棺材铺古币,灾祸李重承受了,财你黄大老板发了。不,你黄大仙发了。”</p>
我已经踩着他尾巴了。我左手执挑木剑,右手晃摇魂铃,大喝一声:“孽畜,还不返归黄前肉身。”一把黑糯米兜头撤下。咝的一声,一长溜青烟奔门而出。</p>
黄前茫然地望着夜空发呆。</p>
我郑重再告诫李重:“古币绝对不能chū shòu,否则后果严重。”我又说:“只有一个地方,可以把这些古币用出去。”</p>
“是哪里?”李重急忙问。</p>
“幽冥鬼市”。</p>
“呀。”</p>
附体的黄大仙跑了,黄前醒了。“咦,我怎么在这里?”他茫然问。</p>
“因为你想发大财,所以就来到这里了,”我说完这句话,发现黄前有点不好意思了。</p>
“林如鸿是怎么回事?他疯了,”我盯着黄前问。</p>
他低下了头。</p>
黄前带林如鸿去找老莫。老莫住旧水泥厂那栋旧楼。</p>
楼下两个老头在下象棋,将军!哈哈,我赢了。瘦老头高兴地手舞足蹈。</p>
看清楚点,这样可以跳马么?另一胖老汉说。明明马脚边伴了一只卒嘛。</p>
你这只卒刚才都没有,哪里冒出来的。</p>
我的卒没有?哪里来的,难道是黄大仙放下来的?胖老汉说完,警觉地抬头周围看了看。“呸,叫你对大仙不敬,该打,”他竞然啪啪啪扇起自已耳光来。</p>
“好了,好了,只是说了一句闲话而已,不止于,”瘦老头赶忙劝止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