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是已入了秋,太阳落山的时间也提了前,此刻,一轮残阳挂在天边,挣扎着不让最后一丝晚霞落下,光线残留在水面上,这美景,唐代大诗人白居易早就在《暮江吟》中用“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来描述过。可这美景终是没能执拗过自然规律,也收了最后一抹残血,往山里去了。
今天是赶集的日子,阿古一早就来了集市上,到了快散集的时候,才把跟前的水产卖完,这才到铺子里去,给爷爷打了两斤上好的酒,往家里赶去。
爷爷这段时间心情很好,脸上的笑容不曾间断过,一是林老师经常到家里陪他说话,不愧是从城里下来的老师,为人处事落落大方,再一个是总是变着法的把话说道爷爷心坎里去,爷爷是越来越喜欢这林老师了。再一个是这段时间下来,爷爷的腿疾也好了,每天不用呆在家里憋得慌,这才吩咐阿古今天到集市上来给他打几斤酒回去。
由于村里的路还没开始动工,从镇里回村的路大部分不是在河边就是在丛林间,平时村里人要没个什么事,也很少去镇上,虽是赶集天,回村的路还是跟往常一样,没什么人影,况且天色已晚。
阿古吹着口哨,右手提着一壶酒,左手夹着一支烟,走在路上。平时路旁叽叽喳喳的鸟叫声此刻也不再吟唱。秋风夹着丝丝凉意,吹在两旁的松树上,发出阵阵簌簌声,胆小的人早被这声音给吓破了胆,阿古却不怕这些,从小跟在爷爷的身边,耳濡目染,在他心里就没这个怕字,嘴里的口哨声依旧吹得嘹亮,在这丛林间格外吸引人的注意。
见天色渐晚,平时都是自己做饭给爷爷吃,此刻也到了该吃饭的点,却还没到家,想到这,脚下的步伐才加快了起来。正走着,却发现前边路口站着四个人,双手抱在胸前,见他走来,眼睛齐刷刷的往他身上扫来。阿古心里纳闷,这天都黑了,这几人不回家还在这干嘛呢?也不多想,依旧往前走去。走到那几rén miàn前,这才看清,这四人都是陌生面孔,不是村里人,当下心中暗生警惕,也不说话,准备着往俩人中间走去。正往前一步,只见那站在右边的俩人一下往中间靠来,挡住了阿古的去路,阿古不作理会,又往左边走来,左边的俩人也往中间靠来。
见几人这样,阿古不再执意要过去,当下往后退了几步,盯着几人,嘴里冷漠的问道:“几位这是有事?”
说完顺带着把手里的酒壶放在地上。为首的一人见他这样,往前站了一步,眼睛打量着阿古,这才说道:“你就是古盈村的阿古?”声音冷漠,眼神冰冷。
见他这般问,阿古自知几人是冲着自己而来,眼睛又扫视了几人一眼,只见几人都把胸前的手放下来,手里的拳头暗自紧握,阿古警觉起来,看来是来者不善,这才答应道:“我就是阿古,几位有何……”
还没等阿古把话说完,为首的那人就已抢在前面说道:“等的就是你,兄弟们,给我上……”身后那几人早有准备,听大哥这么一说,便一个箭步往阿古跟前冲来……
……
子谦正在院子里逗着“二哈”,只见老村长匆匆的往院子里走来,还没等子谦开口,老村长已急促的说道:“子谦你快去古爷爷家,阿古出事了……”子谦心里一紧,还没等话说完就往古爷爷家跑去。
古爷爷家的灯亮着,透过窗户依稀能看见屋里来回走动的人影,子谦进屋的时候,屋里已站满了人,大家都不说话,眼睛只看着床上。子谦顺着众人的目光往床上看去,只见阿古躺在床上,身上的泥土夹着污血,脸上青一块肿一块,眼睛闭着,一只手和一直脚用夹板固定着,旁边的李婶正帮忙着用毛巾擦拭他脸上的污泥。古爷爷坐在床边,手里拄着拐杖,脸上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子谦见状,急忙上前问道:“爷爷,阿古怎么了?”
见子谦来了,古爷爷这才抬起头,望着子谦道:“被人给打的,这帮人可真狠呀,要不是你古二叔赶集回来的晚,在路上看见躺在地上的阿古,怕是此会阿古……”嘴里的声音一阵愤怒,胸口一阵起伏。
子谦见爷爷这么说,当下心里一阵怒火,眼睛血红,手里的拳头握得咯咯作响,激动的说道:“肯定是那李天赐干的,他这个卑鄙小人,不敢冲着我来就对阿古下手,我这就去找他算账。”说完就往外冲去。
一旁的邻居见他这样,急忙拦住了他,只劝他冷静,子谦此刻已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哪里听得别人劝,正要挣脱,爷爷愤怒的声音已经传来:“够了,都什么时候了,就算是那李天赐干的,你有证据吗?你这一去正好被人家抓住把柄,不但没能帮上阿古的忙倒是把自己搭进去了,你什么时候才能改掉你这冲动的臭毛病?”说完手里的拐杖重重的在地上杵了几下,胸口又是一阵起伏。
子谦听爷爷这么说,这才冷静下来,转身走去,站在爷爷跟前,重重的跪了下去,这才说道:“爷爷,对不起,都是因为我,这才让阿古跟着受了罪,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连累了阿古,我对不起阿古……”
古爷爷见子谦这样,急忙说道:“孩子,你快起来,也不用自责,谁说阿古被打是因为你了?万一是这臭小子自己惹祸上身呢?现在他还没醒来,等他醒来,事情的来龙去脉自然就清楚了,你快起来吧?”脸上的表情这才有所缓和。
子谦听爷爷这么说,自知爷爷这是在安慰自己,阿古是什么性格村里人谁都清楚,平时待人和善,也是个热心肠的人,也从不给家里惹一些麻烦事,况且平时除了偶尔去赶赶集就很少出村,怎么可能自己去惹祸呢?那李天赐来村里没几天阿古就出了事,之前有怨在先,除了他,谁会下这么重的手?
子谦猜的没错,乌煤镇,李天赐此刻正在一ktv里吼着他那杀猪般的声音,自认为感觉良好,吼得越发投入了,旁边坐着四个粗狂的汉子,各自搂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正喝得起劲。
一曲完毕,李天赐这才放下话筒,端起面前的酒,对着几人说道:“来,我敬几位大哥一杯,今天这事感谢几位大哥的帮忙。”说完便一饮而尽。
那几人不是别人,正是下午在路上打阿古的人,当下见李天赐这般,受宠若惊的回答道:“李公子你太客气了,这些都是我们的分内之事,平时在矿里就没少受镇长大人的恩惠:“李公子但凡有事,吩咐一声就是,我们兄弟几个保证完成。”旁边的几人也附和着道。这才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李天赐看着几人,心里一阵冷笑,看来古语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一点不错,爸爸养的这帮人就是专门对付矿上的那些不听话的工人,这些年下来,背地里没少干一些阴暗事。当然,平时也没少帮自己做一些龌蹉事,心里这么想,嘴里却是说道:“对了,这件事几位大哥务必帮我隐瞒,切不可让我爸爸知道,我之前跟他保证过不再乱做事的!”
“李公子放心,这事除了我们兄弟四人不会再有第五个人知道了。”说完还不忘拍拍胸脯。
“那我就放心了,没有闹出人命来吧?”李天赐阴笑着问答。
“按公子你说的,只废了他一条腿跟一只手,休息个大半年应该就能恢复了。”那人一脸谄媚的说道。
“没出人命就好,我就是要让那杨子谦知道,跟我我李天赐作对的人没有一个好下场,好啊,既然你能打,我就陪你打,我就从你身边的人下手,看你怎么跟我斗?游戏这才刚刚开始呢?”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当下说完,继续招呼着几人道:“来来来,咱们喝酒,不说这个了,以后还有不少地方要麻烦几位大哥,大家都敞开了玩。”喝罢又上前点歌吼起嗓子来。
古爷爷家,众人见没什么事了,这才陆陆续续的回家休息去了。子谦见人都走完了,这才对爷爷说道:“爷爷您也去休息吧,我来照顾阿古,不会有事的。
”
古爷爷摸着阿古肿着的脸,也不看子谦,嘴里念道:“欺负我古峥嵘的孙子,还当真我这老头不管事了……”那声音,冷得让人浑身打颤。
见子谦这么说,这才说道:“这段时间你就多往这边走走,帮着照顾下阿古,就在这边吃饭,让那林丫头也一起过来,他们打断了阿古一手一脚,短时间里是好不起来了,我老了,行动不便,你多帮忙照看下阿古。”说完便起身往屋里走去。
不用爷爷说,见阿古这样,子谦也没了心思做其它事,况且兄弟情深,当下见阿古受自己的连累——虽说还没确定是那李天赐所为,也跟他脱离不了关系。自然要留在身边照顾阿古,见爷爷这么说,应了声“是”。
见爷爷进了屋,子谦这才转身替阿古盖好了被子,从兜里拿出烟来点上,看着躺在床上的阿古一脸惨状,心里一股邪火,用手掐灭了烟头,也不顾手上传来的灼痛,心里自想着其它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