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麾军冲杀赵云前军,袁绍于城楼上,在众文武簇拥下观战。
但见赵云阵浓烟滚滚,厮杀声不绝,袁绍笑而回首诸人道:“看来吕布是真的降于我了,哈哈…,天助我也!贼子离灭亡不远矣!”
以郭图为首的众谋士齐声贺道:“吕布确是真心降主公,我邺无忧矣。”
就在众人其乐融融之际,有一人冷笑不己。
众人皆哑然,观其人,乃田畴,字子泰,右北平人氏,年仅弱冠,文雅优备。
袁绍不悦,郭图察言观色,指其喝责道:“子泰,你做何想?吕布归顺明公,实乃可喜可贺之事,你如此做派,所为何?”
田畴出,躬身向袁绍谏言道:“明公,诸位同僚,我闻陈仪虽为黄巾余孽,但其义弟郭嘉实乃多谋之士,赵云、张辽文武兼备,文丑、颜良冲阵绝杀猛将,公孙瓒守牧一方多年,征战无数,实乃惯战之将,又闻其军师逢纪新近克河内,收司马氏兄弟,声威一时无两,就算吕布真的归顺主公,邺城之围一日不解,主公便多一日危险!”
“此际!吕布归顺主公,对于陈仪来说,也不过是皮肉之伤,不损筋骨,此有何喜,此又何贺?”
田畴一席话说得袁绍与诸文武皆默然,诚然吕布来降,对于现在邺城被围态势,算不上什么,不过是稍微拖延了陈仪攻克的时限而已。
现在陈仪坐守并幽二州,兵力将会源源不断的支援过来,而邺只能指望平原、北海的援军,可现在情况不明,田丰此时状况不知如何,援助邺城,谈何容易。
就在城楼一片黯然之时,吕布冲突而回,归还本阵,抬头看向观战的袁绍诸人,吕布心下其实也忐忑不己,主公如此用计,自己着实没什么把握,自己一路冲击过来,马还未到,赵云军就迎面倒下,翻滚躲避马蹄,自己不过是做了次率军冲杀的样子。
实际上,画戟上一滴血都没有,吕布不禁苦笑,如此计谋,谁会想的出?
当然除了自家主公外,不作他人而想。
带着侯成、魏续二将,全军逐步收缩,现在说不得要强迫袁绍放自己入城了。
来到城下,隔着护城河,吕布向城楼上的袁绍瞠目怒喝道:“本初,你已见我冲杀赵云一军,如此难道还不能让你信服?”
赵云正在收拢兵卒,听的吕布如此喊话,心下暗笑,其他躺在前沿装死的兵卒更是大笑,不过不敢太大动作,还得装作垂死之状相互扶持往后走。
浓烟中,着实不好受,呛的厉害,以湿润的布条塞住鼻子,喘气才算好受点。
袁绍郁闷,所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自己的确真确见着了吕布冲杀了一阵,若非是真心相投,不会干出这种事来。
要知道,在战场上瞬息间的变化,就可能决定一场大战的输赢,袁绍以为陈仪不会做出这种折耗己方士气的事情。
如此想了之后,袁绍令守门校卫打开城门让吕布全军入城。
此时,吕布进城,对于鼓舞城内士气有很大作用,多点人马守城,把握更大。
同时随着招纳吕布,那么可能会越来越多的陈仪将士会投向自己。
在一旁的诸多谋士也相信了吕布的反叛,相信了吕布的投诚,遂不进言,听任让袁绍号令开启城门放吕布一军进城。
听闻袁绍喊道:“大开城门,待我亲迎奉先入城!”
此时,被关在狱中的许攸得闻主公让吕布进城,不禁泪流满面,面北跪地泣道:“主公啊!郭嘉多智,陈仪狡诈,此时吕布入城,如狼入羊群,饿虎见食,焉能有真心?!”
与此同时,审配跪坐在陈仪下首,当然是被绑着的,从中军大帐望向缓缓打开的城门,审配痛哭流涕道:“四世三公,袁绍袁本初,糊涂啊!你不喜田丰,便逐去平原;沮授刚烈,不允其内,郭图、崔琰等辈俱小人,见识何其短也,天丧吾主啊!主公啊!”
陈仪叹道:“正南何必如此,若你降我,我恕本初无罪,定放其一条生路。”
审配大骂道:“卑鄙无耻,行苟且之事,有本事堂堂正正战一战!”
潘凤等侍从左右将校皆怒,拔剑要斩审配,陈仪劝阻道:“正南心乱,不必理睬。”
司马懿、司马朗、关纯等人皆肃然,眼见四世三公的袁绍如此不堪,在望向的那人,深沉如一不带一丝笑容,众人皆感即将掌握河北之地的主公深不可测,权威逾重。
陈仪不顾其他,令道:“邺城之战,就在此一决胜负,公孙续、潘凤听令!”
公孙续、潘凤出而接令道:“在!”
“你两人等奉先入城,便分率一军,上前助奉先一臂之力,抢入城内,先去西城门,打开城门,迎公孙一军进城!”
公孙续、潘凤抱拳道:“是!”
接着陈仪笑笑道:“你两人还要注意下奉孝…,就是郭嘉…,我料文丑只顾厮杀,不会顾虑到奉孝安危,小心点。”
公孙续、潘凤相视一眼,心中暗忖文丑猛夫,只想抢功,郭嘉失陷的话,主公定然震怒,我们俩人还是先寻找郭嘉为先,接着两人相互对视安排,你去接郭嘉,我去开西门,另一个则以目视道,你去接先生,我去开西门!
陈仪看着两个相互还在打量的人,喝道:“还不快下去准备!”
听闻要被喝斥,公孙续、潘凤狼窜鼠跳的走出大帐。
与此同时,郭嘉笑着对护卫自己的文丑道:“大事已成,温候当为首功,可惜我至此尚未一谋,袁本初就已如此了,可笑可笑!”
郭嘉看着摸不住头脑的文丑,心下暗自想道,文丑、颜良,世之猛将,文丑久随主公,且为主公偏爱,原以为文丑之武功定会在颜良之上。
而如今看来颜良的成就反而在其之上,想着独自在北平驻守多年,出来就独领一军,现在更是独对天下闻名的智谋之士田丰不见下风,帅才可见一斑,哎!
文丑,你只得当一冲军陷阵之将!
郭嘉也不说破,对已经摩拳擦掌就想要上前厮杀的文丑道:“你可去可助奉先,我且回大帐。”
文丑道有自己的小心思,他嘿嘿笑着道:“主公命我护持你左右,我岂能独自去厮杀而不顾你。”
郭嘉呵呵乐了,他笑道:“无妨!等吕布进城,就是大战开始了,那时,袁绍逃命还来不及,怎能还顾的到我?何况赵云就在后方,我去他营就行了。”
文丑遂不劝止,雷霆枪扯去布套,闪烁出夺命光芒,噬血之气弥漫开来。
郭嘉离开之时,叹道:“吕布吕奉先,如此一来,天下间谁还会信你?天下间还有谁会真的相信你是反复之人?最终你也就只能为主公效力了,除却主公外,不做他人之想。”
郭嘉自言自语一般的说完,扬长而去。
听闻袁绍大开城门,准备接纳吕布入城,赵云也在准备,明面上看去,赵云一军,除却赵云、赵睿二人所处的本阵所在,前面基本上躺在地上的多,站着的少。
不过,二人都明白,等会吕布一进城,抢城开始,吕布独自对袁绍大军,必然是艰苦无比,而自己将会是第一批支援吕布的,因此,赵云暗中传令,等吕布进城,就击鼓为号,所有能上的军马全部向吕布急驰过去。
吕布带着侯成、魏续二将当先通过护城河,走上已经放下来的吊桥。
侯成、魏续都紧张的要命,进去可是不止要对付几倍、数倍的敌军,而是几十倍的敌军,吊桥只有那么大小,一次能通过的人数太少,两人吆喝着驱赶着部下火速进城,这样的情况为城里的诸人见到了,以为是生怕有追兵上来。
相对侯成、魏续两人,吕布一点也不紧张,他脸容红润,面色如常,回顾左右两人密语道:“侯成,gōng nǔ、守城弩你负责,魏续,你随我长驱直入!”
侯成、魏续二人谨慎的点头应命,此时,文丑也上来了,毕竟是大将级别,何况跟随陈仪最近,军中认识的不少。
文丑骑一匹黑色战马,毛发油光锃亮。
他脸黑如锅底,披风也是玄黑色,这样装束之后,整个人都黑了。
文丑凑上来对吕布说道:“吕布,我前来助你!你不要多心,我可是听从参军命令过来的。”
郭嘉的分量不轻,这个蠢货为了厮杀,竟不顾郭嘉,吕布恨恨道:“文丑,你这个匹夫,郭参军若有个三长两短,纵使你万死也不足泄我之恨!”吕布也是知道的,郭嘉对于陈仪来说,宠爱有加,怎能有失?
可现在文丑已来,郭嘉想必退回去了。
吕布不理睬文丑,继续向已经开着的城门进去。
看着吕布孤傲的冷然背影,文丑愤懑的想道,吕布这厮,我不记前嫌来帮他,他反而嫌弃我来了,岂有此理!
袁绍虽然说亲迎吕布进城,可他也是一方诸侯,何况此时,正在交战的时候。
周围侍从、亲卫无数,袁绍就站于高楼处,在诸多gōng nǔ手搭箭上弦瞄准的情况下,远远的打量起已经进到城里的缓缓而进骑在赤兔上的吕布。
袁绍虽然在虎牢关、洛阳见过吕布,但此时看吕布,只见此人棱角分明,高耸的鼻梁,瞳孔中的眼神闪烁犹如散发寒光的绝世兵刃!
一股杀气,自他的眉宇间透了出来,延伸至袁绍的心间,让他恍惚中觉得他好像做错了什么,才使得此人竟有如此霸气!
袁绍面如死灰,他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但冥冥中像是有一股力量在纠缠着他,告诉他,让他明白,今日或许就是他自己的死期!
袁绍失色!
他仰天望向晴空,喃喃自语着道:“如此雄壮之人,岂会甘心屈居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