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苏述救下了球,回头也瞧见宋江,便扔了球、整了衣衫,上前见礼道:「宋师父!」「苏贤俊,」宋江回礼:「劣徒张俊向足下私自挑衅、多有冒犯,罪过之至。宋某回头必定严加管教;至于今日这场上之事,自然全不作数。」「宋师父言重了,在下与令高徒下场玩玩,不妨事的。」苏述说。
我抢上前:「师父俺…」「住口!退下!」宋江怒斥道,换了张脸,又对苏述说:「今日不巧,足下远来、某却未能亲自招待,改日某作东,再为贤俊接风。」苏述似要再说什么,但见气氛不对,只好客气一番后告辞。
我又抢到他们前头:「来、来,苏前辈,俺送你!」「你这杀才给我回来!」宋江骂道。我双脚应声锁死,眼里看着鞠场的门开了又关,送走了苏述等人、以及外头看热闹的粉丝观众,头皮却在阵阵发麻。
果然,宋江朝我们劈头就是一通好骂──除了我,还有大师兄。我犯了社规里「三戒傲慢生猖狂」这一条,被罚禁赛十日,也就是说,山岳赛不用打了;丁诠则因为管理失职,罚赛金半场。文惩以外,还有武罚──扎一炷香的四平大马,臀要收、裆要圆,腿端碗、头悬丝,完全马虎不得。
我们并肩蹲在场边,场上师兄弟们恢复练球,另一头就坐着师父他老人家。一炷香足足三、四十分钟,真这样扎下去不累死人了?我还好,聚气丹田、再散向双腿,如此循环反复,姿势不变,大腿肌肉却能放松;丁诠就难了,半炷香刚过,明显吃力,再一会儿便在苦撑了。
突然眼前晃来几个背影,原来是朱选他们,假藉要救球,站到了我俩面前。朱选一面作势左挡右挡,一面撇过头来:「快,趁师父看不到,你俩起身休息一下!」我迟疑地转头,丁诠闭着眼,不为所动。朱选急道:「快啊!大师兄!」「你们走开!」丁诠沉声说,脚下站得更稳了。
「你们仨杵在那儿做什么?还不站回自己的位子!」宋江隔着球场喊道,三人无奈,尤其是朱选,口中「唉!」一声,剁脚走开。
宋江看向我们,一会儿才转开。我扁着嘴问:「大师兄,对不住,都是俺连累了你!」「没事!」丁诠粗着气回答。我斜眼看去,见他脸上满是豆大的汗珠、脚下也在发颤,惊问:「你还好吧?」
丁诠身子倾倒,却在垮下那一瞬间,突然稳住。他一惊,转头看我。我一只手扶着他,而且不只如此,还从手里运气过去,他显然也感受到了。「你…?」他看了看脚,又复抬头。
我冲他笑笑,手里加强了气劲,很快地,丁诠脸上从惊讶到放松,又到恢复元气,便朝我点了点头。我放手,两人无事般继续罚蹲。
我瞥了一眼几尺外地上摆的线香,天啊,还有小半截要烧。罚蹲虽然不累,但也实在太无聊了,不如……。
「张俊!你在做甚?」师父喝道。「没什么,徒儿就是在运气!」我回道,一面继续挥舞着双手,口中一面念叨着:「松脚松胯松肩膊,意守丹田顶头悬,分清虚实动归静,平衡阴阳无极桩……。」他见我手里比划着奇怪招式,也听不懂我念得这些前世太极拳的口诀,但脚下马步却是结结实实、不动如山,也只好任由我去。
过了一会儿,待他忘了我这一回事、又复专心指导练球,我突然大喊:「师父!一炷香烧完了!」
宋江一愣:「胡说!明明才过了不久,怎可能就烧完了?」「真的烧完了,不信你来看!」我道。
宋江示意场上停止,走了过来,其他人也跟在后头。地上小钵里真的只剩香屁股一支,孤零零地站在一小堆香灰旁。宋江看了看,又狐疑地看着我,见我两眼目不转瞬、直视前方,马步扎得百分百,也只能说:「好吧,你俩起身。」
我一听连忙收腿,人却踉跄地倒退几步,口中唉个不停,一面伸手使劲揉脚。「你俩可得到教训了?」师父问。「回师父,得到了。」「日后还敢甘犯社规否?」「再也不敢了。」我俩齐声道。
「好。丁诠,」他满意地道:「你带师弟们再练两时辰,提早休息,晚上用饭时我再有话要说。」说完调头,又看了地上的线香一眼,这才走开。等他一直走出大门,我才直起身子,转身说:「大师兄你没事吧?」丁诠拍拍我的手:「没事。」眼神却往线香飘去,又看向我,满是探询之意。我笑了笑,算是默认。那香确实是我趁着比划招式时,暗中朝它运气,令它加速烧尽的。
丁诠像要再说什么,几个师兄已围了过来。「张俊,你方才真是太厉害了!」「对啊,那苏述被你踢得毫无招架之力!」「你是怎么练出这一脚的?跟俺们说说!」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倒是朱选拉着嗓子说:「等等,**,你先跟俺们说,师父怎么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