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莫云带着十来名佣兵团成员到达现场时,看到的是萧灵那房门被炸碎的房间,以及房间内那一道模糊的黑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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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黑影的那刻,莫云先是松了口气,但接下来的一幕又让他心头一紧,借着房内的烛火,他能够清晰地看见,在黑影身前,隐约可见有两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一丝不好的猜想在他心中浮现,莫云不由心中一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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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莫老大。”莫云听到身旁有人低声问道:“现在应该怎么办才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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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云沉默了会,咬牙道:“你们在这等着,我去和那位大人谈下。”这话一出,身周传出一阵松气声,虽然知道那黑影是站在自己这边的,然而绝大部分人都不想与其接触,特别是那黑影当初以那般恐怖的手法杀死了白团长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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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云将铁刀回鞘,一步步地朝前走去,随着距离的接近,他也逐渐看清楚了,那倒在地上的两人果然是萧灵与萧白,而两人身前的黑袍人则站着不动,他整个人都藏于宽大的漆黑斗篷之内,一如往常般气息难辨,诡异莫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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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莫云走入房间,在距离黑袍人两三米远的位置停了下来,躬身施了一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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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莫云不知道的是,当他说出这句话时,倒在地上的萧灵不由地动了动手指,只不过被黑袍人的身体给遮挡住了,这才没被莫云发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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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了啊。”黑袍人背对莫云,不冷不热地抛下这句话来,他语气嘶哑沉闷,像是捏着嗓子一般。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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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莫云一听却不由皱起眉头,他低着的头稍微抬起,目光谨慎又疑惑地小声问道:“大人,您的声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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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还不是这两个家伙,咳咳。”黑袍人怒哼一声,说到一半不住地咳了两声,继续道:“对付这两个家伙的时候被阴了一把,受了点伤而已,怎么?你有什么问题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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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在下不敢。”莫云连忙应道,同时瞄了躺在地上的萧灵萧白一眼,低声问道:“那,他们两人……现在如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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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亲自出手,还能怎样?!”黑袍人嘶哑道:“他们试图窥探我的秘密,被我处理了,你有什么意见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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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听到黑袍人这么说着,莫云心头一疼,脑海里不由浮现出过往的场景,然而他很清楚,这些早已成为过去式了,莫云身体微微颤抖,低声道:“他们既然窥探了大人的秘密,自然不能留下活口……只是,善后的事怕是不好处理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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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你的工作了。”黑袍人冷哼一声,忽然语气严厉道:“莫云,我发现你的情绪不太对劲啊,你,该不会忘了当初为何要与我们合作的吧?嗯?你后悔了吗?!你要背叛我们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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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没有后悔!”莫云被黑袍人这话吓得一个激灵,他抱拳大声道:“我从未忘记当初所说的话,更不敢背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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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你复述来听听吧。”黑袍人头微偏,似乎是在观察莫云的神情,他语气嘶哑而冰冷地说道:“让我看看,你究竟还记得多少?!”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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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神教帮助我夺取佣兵团大权,同时扶持佣兵团成为顶尖势力!”莫云咬牙念道:“而作为回报,银羽佣兵团将为神教马首是瞻,但有所令,莫敢推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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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才会帮你伏杀白羽,对吧?!”莫云刚一念完,黑袍人便紧接着问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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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莫云不明所以,但还是咬牙应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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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何,当莫云说完这句话后,整个房间陷入了死寂,唯有橘红的烛火摇曳不定,映照着人影摆动,这个房间仿佛与外界隔离开来一般,无论是外界的风声也好,亦或是留守成员的低声讨论也罢,全都无法进入这房间之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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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莫云被这诡异的静谧逼得心神不宁,没由来的心悸让他很不好受,他不由地低声询问一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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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次回应他的,却是一声叹息,一声与黑袍人声音完全不同的叹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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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灵萧白,你们听清楚了吧?”那叹息的主人如此说道:“这就是真相,由当事人亲口说出的真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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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云如遭雷劈,他猛然抬起头来,却见眼前的哪里是那诡异神秘的黑袍人,分明只是一名少年,他披着斗篷,摘下兜帽,转身面对自己,他的样貌莫云是如此熟悉,因为就在今天,他还以高高在上的姿态让这名叫苏沐的少年从驻地离开,在当时的他看来,这少年根本不足为虑,不过是一位普通的路人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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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现在,这名少年却将毁了他的一切。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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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苏沐身后,萧灵与萧白缓缓站起身来,与苏沐并肩而立,萧白红着眼,双拳握紧,愤恨地盯着莫云,那几欲喷火的眼神让莫云不敢对视,但更让他不想面对的,是萧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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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灵脸色苍白,她眼眶通红,泪水止不住地流着,萧灵呆呆地看着莫云,良久,才以几欲崩溃的语气冲莫云吼道:“为什么真的是你?为什么你能下得了手?他们不也是你的兄弟和亲人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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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萧灵的质问,莫云退了一步,他低头不语,沉默许久后,似叹似慨般道:“下得了手,当然下得了手啊。”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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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莫云这样的回答,萧灵惨白着脸,捂着胸口闭目流泪。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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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个冷血的混蛋!”而萧白终于再也忍不住了,他踏前一步,指着莫云怒吼道:“白叔叔可是你二哥啊!还有死去的大家都是和你并肩作战过的战友啊!你这个冷血的恶魔居然把他们全杀了!我一定要杀了你为大家报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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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白羽吗?”此时的莫云似乎已经豁出去了,他冷笑一声,饱含煞气地说道:“你们两个小孩又知道什么?!当初说是三兄弟,但到头来功法丹药也罢,威名声望也罢,甚至就连佣兵团都是他们两人!何曾分过我半点好处!特别是白羽!明明当时就应该离开这个破地方的,结果他还铁了心的要常驻在此,结果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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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云状若疯魔,他指着外头已经开始sāo luàn的佣兵团成员道:“明明洛城有更加光明的未来等着我们,但为了那个虚无缥缈的任务,居然让我们在这个破地方磨了十二年啊!你以为他们为什么会跟着我一起干,还不是因为大家都厌烦了这个地方!这十二年不仅毁了佣兵团的未来,还毁了我们的未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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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云握紧拳头,疯狂的目光死死盯着萧白,语气冰冷道:“我不甘心,我不能让我这一生都被那两兄弟给毁了!那你呢?!你又知道些什么?说啊!”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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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白被莫云这癫狂的气势所迫,他连退了几步,哪怕他再激动愤怒,但此时也不由有些不知所措,明明心里充满了愤怒,却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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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云怨念癫狂,萧白不知所措,苏沐默不作声,眼见场面僵持着,却听有人幽幽地喃喃道:“我不知道这些,但我知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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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灵含着泪水看着莫云道:“父亲出事后,是你和白叔叔从早到晚守在我门外;八岁我偷跑出小镇的时候,是你把我找了回来;第一次和大家去羽云森林的时候,是你教我一点点地教我森林里的生存技巧……还有,这把弓,是你送给我的十二岁生日礼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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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灵默默地拿出短弓,她含泪看着莫云,哀伤地问道:“我不知道你所说的那些事情,但是我所说的这些,难道也都是你演的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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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灵的话如重锤狠狠敲打着莫云的心,这一瞬间,他仿佛苍老了十几岁一般,疯狂神色缓和,他闭上双眼,如同陷入了回忆,沉默了一会,才嗓音嘶哑地说道:“你们离开这里,离开小镇,再也不要回来了,我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我……”他话说到一半,就看到萧灵静静地摇了摇头,见此一幕,莫云不由地露出了自嘲的笑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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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啊,毕竟我杀了那么多人,还包括了白羽。”莫云自嘲地笑道:“比起我,终究还是白羽更亲一些,是吧,小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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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是这个原因。”萧灵抹去泪水,缓缓佩戴好了箭囊,看着莫云说道:“大家不应该那么死去,就算是白叔叔有错,也不应该那么死去的。而且最重要的是……这里是我的家,我不会离开这里!”说到最后,萧灵不再哭泣,不再脆弱,她以哀伤又坚决的目光迎向莫云,一切,都已经没必要再说下去了。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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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家吗?”莫云笑着闭目,自嘲一句,再睁开眼时已是敛去笑意,神情肃穆,铁刀拔出,刀尖指向三人,冷声道:“来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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