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祝凌前前后后被赵阳、常冗、吴钧、法果、阮中天等其余三名丹霞谷弟子,共计七名神州各大仙门的精英弟子拦住,他虽是平和性子,但骨子里有着一股极强的倔劲,从小便是如此,此时被众多好手围住,心头反而升起一股战意,他哈哈大笑,喝道:“有胆的便齐上。”
阮中天唾了一声,他有意提早下手,抢夺宝物,一声轻喝,祭起一双翠绿双钩,向祝凌当头打来。
“来得好!”祝凌心头一喝,孤枯骨剑悠然亮起黑白二色光芒,斜里刺出,“砰”大响,二人分退数步。
好小子,恁的有手段,阮中天抖了抖发麻的虎口,心下一惊,众人都是各派新晋子弟,之前从未有过交手。此时与祝凌对过一招,已知他道行不低。
祝凌也是心下惊异,这阮中天虽然为人狂妄,但根基之深厚,只怕犹在自己之上。正在这时,一道青红剑芒自身后斩落,正是常冗手持仙剑来攻,他认定了祝凌有意谋害宋晟瑞,是以一招便用上了全力,有意为师报仇。
祝凌恼他不分青红皂白,下手之间毫不留情,心头有气,真元如怒浪般在周身经脉游走,枯骨剑如蛟龙出海,迎空怒吼,剑光翻涌,与那青红真气撞在一处。
常冗猛的身子巨震,这一下犹如当头撞向巨钟,经脉阵痛,面露痛色,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他道行本较祝凌稍差,如此真气对撞,便是自讨苦吃。
赵阳、吴钧等人素质常冗只能,见他一击落败,面色均是变了颜色。
赵阳一声清喝,浑厚的土huáng sè真元席卷而来,与此同时,阮中天的双钩、艳芸的浮绫、吴钧的星回分别自四面八方纷沓而至。
祝凌眼疾手快,身子如飞燕般腾起,在空中连转数圈,这四人都是丹霞谷。玄清门两派的好手,他不敢大意,堪堪躲过赵阳与艳芸的法宝。但那星回和双钩却似追魂夺魄。一时之间无法走脱。
“万木春藤!”
祝凌眼中一定,枯骨剑黑白二色中涌起清风决太玄青光,如春藤缠扰般肆意生长,化作数十道青色尖刺,与双钩和星回砰然斩落。
祝凌周身剧震,被这两大好手合力一击,体内犹如翻江倒海,一口鲜血就要喷出,他不甘示弱,强自将鲜血吞下。大笑道:“就这点本事吗!”
在场众人哪个不是各派翘楚,听闻此话,都是面带怒意,吴钧踏上一步,道:“念在同门情谊上,我们无意伤你,不要不知好歹!”
祝凌人在半空,扬声道:“快快拿出些真本事来,莫要叫我瞧你们不起!”
阮中天不气反笑,道:“还敢逞强,不怕闪了舌头吗!”
众人齐齐点头,七人齐声大喝,七柄法宝同时亮起绚烂的光芒,在天空中瞬间凝聚成一道斑斓彩虹向祝凌当头落下。
夺目的光刺痛了眼,却燃起了心,祝凌满腔火焰在胸膛燃烧,看着眼前的法宝毫光不住发大,却毫无惧意。
来吧,来吧!
祝凌心底好像一个声音在大叫,他迎着狂风不断的舞动着双臂,眼前吴钧等人容貌渐渐清晰,好似带着无尽的怒火和蔑视。
祝凌的手,缓缓抬起,枯骨剑紧紧握在手中,直刺苍天!
那一点点灰白的光芒,远远无法与这七人合力相比,却带着一丝百刚不折的倔强。
灰白的剑芒自剑身缓缓分离,犹如盘古开天辟地,一分为二,一边是天堂!一边是地狱!
巨大的黑白巨剑在空中凝聚,犹如苍穹怒吼,电闪霹雳,两色的剑气在剑身中心碰撞,发出无数刺耳的爆炸声响。
“阴阳破灭!”
巨大的光剑仿佛要将这九灵莲株树,连同南方的汪洋大海,劈成两段,带着悍不畏死的气势,和少年倔强不屈的身影,与那近在眼前的七彩光幕轰然对撞。
“砰”的一声大响,巨大的真气冲击将四周的树干震的四散飞起。祝凌一口鲜血如血幕般喷出,身子不受控制的倒飞而去。
剩余七道身影自炸裂中心横飞而出,各自脚步踉跄,好一会才稳定身形,吴钧强压下口中就要涌出的鲜血,只见其余六人各个面露痛色,多少都受了些伤。
方才那一击如同劈云裂日,合七人之力竟只是稍占上风,以一敌七,尚且如此,若是单独与他对阵……众人想到此处,都是心有余悸。
这小子当日在凌霄大会时不过看看与自己打成平手,这才过了短短数日,怎地竟到了如此境地?
吴钧惊骇莫名。
安若施看着空中祝凌倒退的身影,明亮的双眸之中好似有复杂的神情闪动。
那在空中耀眼的光芒是刺痛了她的眼,还是刺痛了她的心?
阮中天哈哈狂笑,纵然这祝凌有些能耐,终究已是强弩之末。高声叫道:“还不束手就擒吗!”
众人齐齐飞出九灵莲株树,脚下是一片无尽的碧蓝汪洋。人人看着面前那道早已浴血的身影。
“咳……咳……”
祝凌胸口阵阵剧痛,方才那一击,早已伤了筋脉,他每咳一下,便咳出一口鲜血。
站定,挺直了身子,轻轻抬起嘴角,好似是在笑:“束手就擒?”
他猛地仰天长啸,枯骨剑再起亮起夺目的光芒,黑白双色的大剑再度浮现在众人眼前,只是在那一黑一百之间,隐隐有缕缕青色的光芒,破茧而出。
众人望着祝凌孤单的身影,回想起方才一击的威力,心中升起一阵悸动,但瞧光剑之中比方才又多了一抹青色,肆涌的真元自剑身涟漪般荡漾而出,竟似比刚刚那一剑更为汹涌。
众人心下大骇,一时竟无人敢上前。
祝凌的身子似飘摇的小草,周身衣物早已被鲜血浸透,手上的断剑摇摇欲坠,仿佛已是筋疲力竭。
七人合力之击非同一般,想是早在方才祝凌便已被真气冲撞,受了不轻的伤。
安若施看着他,咬着下唇,眼里浮现出那在郁尧山下,无名草屋前的挺拔身影。任谁人都知道,他身受重伤,即便是那光剑成型,业已毫无胜算了。那怕伤成这样,还要再战吗?
一名丹霞谷弟子瞧出便宜,突然纵身飞起,对着祝凌,出手!
只要杀了他,夺回琼火玉!这天大的功劳,就是我的了!呼啸的风声在他耳边吹过,此时的祝凌,在他眼里,只不过是穷途末路的困兽。
祝凌突然抬头,放声狂吼,黑、青、白三种不同功决在剑身上交击,豁然斩下,阮中天看着那当空的巨剑,面色猛的一变,叫道:“陈师弟!快闪开!”
那名丹霞谷弟子一惊,方要躲闪,却已然来不及,无数细小的光线在他身前炸裂,如陨星迸爆,春雷咋响。
紧接着,他的身子好似断线的风筝,向着汪洋坠下,无数的细小伤口撕裂开来,道道血箭飙射而出。
艳芸急忙飞下,将他身子接过,只见那弟子双目紧闭,神情痛苦,浑身上下如同筛糠,几无完好,阮中天大急,遥遥叫道:“怎么样?”
艳芸查探一番,心下一惊,急道:“虽然性命无碍,可这伤……”她说到一半,已然说不下去。
阮中天转身看向祝凌,眼里好似喷出火来:“祝!凌!”
他祭起双钩,向着祝凌飞去,忽然,一道雪白衣衫掠过,带着道道清幽的香气,停在祝凌身前。
阮中天眉头紧皱,喝道:“你做什么!”
安若施微丝不动,琅渊剑缓缓举起,正对着阮中天身前:“你若再向前一步,它便是你的对手。”
吴钧面色阴晴不定,惊道:“安师妹,你干什么……”
“我自有分寸!”安若施声音断冰切雪:“一日未查明真相,祝凌便仍是我玄清门的同门师弟,若有人想在对他出手,便问问我手中的琅渊!”
赵阳、常冗对视一眼,神色复杂。兀地,三道身影划过,各自站在安若施身侧,正是法照、法果、与楚申寻。
法照回头看向浑身鲜血的祝凌,面露不忍之色,道:“诸位同道,罢手吧!”
常冗先前受了祝凌全力一击,面色发白,道:“罢手也可以,只要他随我们回玄清门,当着掌门真人的面分说清楚。”
法照苦笑道:“祝师弟性情刚烈,你若执意这般,他怎会肯跟你回山?”
常冗怒极反笑,一指众人身后摇摇欲坠,浑身鲜血的祝凌,道:“恩师身死,这厮难脱嫌疑,不用捉的,难道用八抬大轿请他回去吗?”
海风徐徐吹动,带着起层层涟漪,在那海底深处,仿佛有一个阴影,越来越清晰,只是在场众人,谁都没有察觉。
祝凌身受七人合力一击,又强自调运功力,击败一名丹霞谷弟子,早已是强弩之末,只觉眼中天旋地转,依稀看见安若施、楚申寻等人站在身前,与阮中天等人对峙,众人激烈争执着,已听不清说的是什么。
他木然看着正前方高耸的树梢,身子不由自主的后倒,一头向碧蓝的海面坠去。
艳芸站在祝凌正对面,瞧的清楚,忍不住一声惊呼,法照等人听见呼声,急忙回头看去,登时一惊,众人所在距离海面甚高,若是直直落下,撞在海面上,只怕要粉身碎骨。
安若施一马当先,御起仙剑倒追而下,伸出玉手一把揪住祝凌袖口,谁料他下坠之势甚紧,“呲”一声响,衣袖应声撕裂,竟抓了个空。
正要在救,猛听一阵浪潮声响,一道数十丈的浪潮如水龙般卷起,哗哗作响,庞大身影好似狂龙般伴随这一声尖锐刺耳的尖啸声冲出水面。
狂风夹杂着暴雨自水面喷洒而出,众人心下吃了一惊,细细看去,竟是个庞大无比的鲸鲨。
鲸鲨箭也似的直刺天空,张开一张血盆大口,向众人咬来,一根根锐利的尖牙倒刺一般布满嘴中,原来这鲸鲨感应到众人所在,不知何时在水底潜伏起来,将众人当作了大餐。
众弟子看见吞天噬地的一张大嘴,又惊又骇,丝毫未料到这深海中居然有这等怪兽,纷纷四散而逃。
祝凌此时早已失去意识,直直向巨鲸口中掉下,安若施等人被漫天水柱震飞,停下身形时,瞧见祝凌已堪堪落在巨鲸口边。
安若施面色一变,猛的向巨鲸扑去,却被吴钧双手拦住。
“吴师兄,你做什么!”
吴钧面色大急,耳边尽是呼啸的海浪声,大叫道:“来不及了!你要一齐去送死吗!”这一拖延,祝凌身影已是掉入巨鲸口中,那巨鲸身子匍匐,尾巴在水中一甩,腾空飞起,又向众人张口扑来。
此时众人早已有了提防,纷纷御剑高飞,拉开距离,在空中盘旋,巨鲸扑了个空,“扑通”一声落入水中,甩起数十丈高的水浪,钻入海底不见了。
巨大的水浪山呼海啸般的向岸边冲来,将数道粗大树枝尽数冲断,又复卷回海中。
汹涌的浪潮渐渐平息,众家弟子各自飞在空中,惊魂未定,久久不敢落下。安若施伫立在仙剑上,一双水眸紧紧盯着巨鲸消失的水面,紧咬着下唇,一言不发。
一丝血珠,自唇边划下,她一动不动,好似石化,粉拳用力的攥起,指节都已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