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凌焯不知道敖兴初做了何等“可怕”之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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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知道敖兴初救了这些年轻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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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连之前几日对于锐的判断，敖兴初也都是对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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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司凌焯向敖兴初行了一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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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了可以了！”敖兴初打断了对方，满不在意地说：“我做这些可不是为了让你们报答我的。我之前也说了，承蒙你们这几天的关照，也不想当一个吃闲饭的人。之前的出手你们既可以当我闲得无聊，也可以当成一个好人的拔刀相助。不过现在更重要的是：你们打算怎么处置这个小鬼？”敖兴初指向了锐，如此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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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锐”瑞昭看着被绑住的男孩，饶是他平素迟钝，此时也已经明白了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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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后他还想逃跑呢，幸亏我一直盯着他，才没有让他逃掉。”敖兴初接着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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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求你们，饶了我！”锐听到这些人终于谈论到了处置自己的话题，忍不住哭了出来。“饶了你？”弘毅听闻此言，忍不住怒道：“你小子想得倒是挺好！你害的我们还不够惨吗？这几天我们是怎么对你的，你恩将仇报不说，差点还害了我们的性命！现在让我们饶了你，你当我们都是三岁小孩子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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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没有办法才这样的！”锐凄惨地哭了出来。“我所告诉你们的故事不全是假的，我确实很小的时候就被从父母身边抓走了，现在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怎么样。抓走我的人就是那些人，他们把我当作奴隶，平时要全身带着铁链替他们做事，稍有不顺他们就会打我。这一次也是他们逼我来骗你们的，如果我不那么做的话就会被他们杀死，我已经有好几个同伴因为这种事完成的不好直接被他们毒打致死！我只是想活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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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他这样说，在场所有人无不动了恻隐之心。说到底他也只是个孩子，众人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这样的一个孩子会自己产生如此恶毒的想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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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要怪那些把他视作牲畜对待的人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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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活着，别人就必须要死吗？”敖兴初在此时，突然开口了：“你说你的同伴，都是被那些人虐待致死的，可是你这么会撒谎，仅仅是用来对付那些愿意相信你的善良的人的吗？对待他们，不需要聪明，只需要你足够小、足够可怜，谁都会愿意去相信你的。”敖兴初直视着锐哭泣的双眼，一丝金色自丹凤眼底一闪而过。“你说你为了活着，我是相信你的。可是你说你是被他们当作奴隶对待的——真有意思，你这么小的孩子，居然懂得什么叫‘奴隶’。活着的权利在那种情况下，应该是一种稀缺的资源吧！毕竟那些人豢养着你们，也不喜欢废物的存在，但凡他们觉得谁在浪费他们的粮食，就会把他毫不留情的杀掉。因此只怕不仅仅是谁表现的好，谁就能活下去。”接着，敖兴初把嘴凑到了锐的耳边，用谁都可以听到的声音，说出了锐最为害怕的事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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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聪明的你，应该也在那其中出卖过你的同伴吧。一起的人越少，你能活下去的几率，相应的也就越大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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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这么说？”西峰皱了皱眉，问向了敖兴初。他对于敖兴初所说的话，还是觉得很不舒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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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卖同伴换取自己的存活？这简直恶毒至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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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有没有玩过这么一个游戏。”敖兴初回头看着他们，理所当然地说道：“把一群虫子困在一个不大的碗里，每一天只在里面放上少量的食物。这么持续一段时间之后，请问最后能活下来的是哪种虫子？吃的最少的？或者是最讨人喜欢的？都不是。杀掉同伴的，最后能得到全部的食物，才能最后存活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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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怔住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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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兴初说的，似乎是对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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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敖兴初并没有说，他所玩的这个游戏，在当初实际上用的并不是虫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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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活生生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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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小友所言，到底是何意？”司凌焯也面色沉重，他隐隐猜出敖兴初为什么要说这些。一个人在别rén miàn前揭露另一个人的罪行，是为了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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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正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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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是为了进一步提出对另一个人的惩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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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又要对锐做什么？对这个孩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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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长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敖兴初面色平静道：“现在杀了他吧，也算是给你们被袭击的一个交代了。如果各位不愿意，在下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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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兄弟，你这是开玩笑吧！”弘毅吃惊道：“他还是个孩子，你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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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说呢！”敖兴初直视着他，锐利的目光几乎将对方逼退。“你刚才那么愤怒，难道还有别的办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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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弘毅一时哑口无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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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方才只是一时气急，才显得十分狂怒。可是冷静下来，他确实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这个男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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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你们相信新界卫盟的律条，将他带给新界卫盟处理。不过据我所知，那些东西除了新界卫盟本身坚守不放，剩下的没人会去在意。再说带着这么一个小子也是个拖累。”敖兴初所说，似乎有条有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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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小呈挣开了旁人的搀扶，勉强走到敖兴初勉强，虚弱但坚定地道：“不行，护安村的人不能对一个孩子下shā shǒu，我们可以惩罚破坏安定的人，但唯独不能这样对一个孩子，这已经是底线的问题，我们不会允许，我们的先祖更不会同意我们做这样的事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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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恶都是从很小的事情开始的。”敖兴初回答：“他是个孩子，所以就可以为所欲为吗？常人家的孩子犯了错尚且要受到惩罚；他试图去害人，仅仅把同样的事情施加到他的身上，也是天经地义吧。犯了错的人，难道不应该承担相应的代价吗。你们的先祖让你们维护天下安定，那有没有告诉你们小恶不除，罪恶就会疯狂生长，直至蔓延整个世间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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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瑞昭觉得有什么不对，但他开口之后，半响也理顺不清下一句话，废了好大的劲才挤出来下一句：“可是，他既然是个孩子，他的本性就还是善良的吧。我教过很多孩子，虽然他们有时调皮了些，可他们其实都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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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昭的话还没有说完，敖兴初忽然笑了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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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天大笑，像一个狂生一般，仿佛碰到了某种非常好笑的事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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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听着这种笑声，所有人都感觉不到敖兴初有任何开心的感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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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而像一种嘲讽，到了极致——只有用笑才能表达出来的嘲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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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们都默不作声，再等敖兴初接下来，到底又要说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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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村长大人”敖兴初的笑还没有停下来，还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他就已经迫不及待要接着说下去了。“为为什么我们讨论的这么热火朝天，最有主见的村长大人，却始终一言不发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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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凌焯面色沉静，未等他回答，敖兴初就抢先继续说道：“因为你在犹豫！你也在迷茫，不知道如何是好。你觉得我说的是对的，也觉得如瑞昭他们所说这样对待一个孩子是不是太过分了。是的，他终归是一个孩子。”敖兴初话语步步紧逼，不给司凌焯否定的机会。“可是你终归觉得我说的是对的，否则你就不会犹豫。实际上人在犹豫的时候，就已经做出了选择，只是不知道这样做到底对不对。”叹了口气，敖兴初话锋一转：“村长，我说过，承蒙这几天你们的照顾，我也一定会报答各位。现在请你告诉我：你的心中，是不是觉得我说的是对的——你可以同时认为他们说的也有道理，但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是对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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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兴初看向了司凌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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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看向了司凌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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锐也看向了司凌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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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隐约觉得，这个中年人的一句话，就会彻底决定自己的命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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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凌焯沉吟片刻，张口欲言，但终归抿嘴微闭。又重新张开，再次闭上这样反复不知多少次，喉头处如橄榄般反复上下滑动，像一个人的心跳，在做决定时，跳动的更加激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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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就在所有人以为司凌焯几乎要凝固的那时，他终于开口了。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还有一些涩声，但仍旧能清晰的分辨出司凌焯说的是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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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他又说了一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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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你不用再重复一遍的。”敖兴初淡淡说道，探掌闪电般冲向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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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众人全都阻止不及，于是他们都看到了，下半生都不会忘记的事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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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孩子，带着惊恐、无助的表情，被一个年轻人当场格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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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大哥”望了一圈带着震惊、恐惧、愤怒、不解等等感情的众人，瑞昭看着敖兴初，颇有些踌躇的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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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有些过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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