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我正准备尝尝兔子肉的味道,却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了巧儿的一阵惊叫声。我急忙丢下兔子肉,飞快跑了出去。心想,还真有人来偷我们的马,真是见鬼了吧!
“龙哥哥,我的小白马不见了。”
见我出来,巧儿急忙拉着我,都快哭起来了。
此时外面正风雪肆掠,地面已被厚厚一层雪花覆盖。看着延伸到黑夜里的一串凌乱的脚印,我真是欲哭无泪。这么风雪交加,竟真有人出来偷马?
我急忙安抚好巧儿,让她把我的小红马牵进庙里,关好门,然后千叮咛万嘱咐,要她必须等我回来才能开门。见巧儿听话的进了庙里,我这才寻着脚印去追赶偷马贼。
我边走边仔细观察,脚印还比较清晰,小白马被偷走应该还没多久。而且,偷马的估计是两个人。此时天黑路窄,我根本跑不快,只能低着身体,循着脚印疾步去追寻。
还好,没追出多远,我就听见前方不远处传来了争吵声。我急忙跑上前去,隐隐约约听见一个男子说道:
“代五,你自己搞不到那匹小红马,可不要来沾染我这匹。这么纯良的白马,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见过。你竟然叫我把它宰了吃咯,我怎么下得了手,你下得去这个手吗?大不了,我们等会再进山一趟,往深处找找,肯定能搞到其他猎物的。”
这个人话音刚落,另一个男子的声音也跟着响起:
“郭十,你说得轻松,我们找了一整天才搞到这匹马,就算再进山去,运气好可能会打到东西,可是又要用多长时间?我们可以再忍忍不吃东西,可是果儿还能等吗?恐怕,到时候,咱们只能回去给她收尸了。”
“那,那你说怎么办?反正,就是不能杀了这匹马!”前一个人突然大声吼叫了起来。
听到这里,我已经能迷糊看见前方的身影了。只见两个衣衫褴褛的男子,正一前一后拉赶着小白马。
从他们的争吵中,我估计这两个家伙也不是什么坏人,应该是因为找不到东西吃,不得不铤而走险偷东西的可怜人。而且,他们的警惕性实在是太差了,只顾着往前走,我已经追到他们身后了都没有察觉。
听后面追马的男子说不能杀马,我忍不住附和道:
“你说得对,是不能杀!”
后面的男子拿着小木条正准备赶马,听见我的声音后突然愣住了。随后,他颤抖着手,慢慢转过头来,原来,竟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伙子。
他瞪着眼,看见已经在他身后一手距离的我,像是突然间回过神来,“啊”的大叫一声,鬼哭狼嚎般,却是把我吓了一跳。
“代五,快跑,人追来了!”
这家伙,趁我愣住的瞬间,拔脚就想往路边的林子里钻,而且还不忘记给前面的同伙报警。
我想他应该就是郭十了。一层破烂的麻衣包裹着瘦弱的躯体,骨架虽然还算粗大,可是全身却没有多少肉。天黑看不太清他的面容,最显眼的就是他那一头鸡窝似的头发。
“你给我站住,把马还我,我让你们走。”
我跨步一跃,一把抓住还没有彻底钻进林子的郭十,然后提着他的后背,瞬间就把他掀翻在地。而此时小白马前面被唤作代五的家伙,已经丢了缰绳,撒开脚丫子,拼命的往前跑了。只一瞬间,这家伙便消失在黑夜之中,我只能作罢。
被我放倒在地上的郭十,使劲挣扎着想要起来,被我一脚踩在背上,便不能动弹了。他扭过头来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然后朝着代五消失的方向大骂起来:
“代五,你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就这样把哥哥丢下不管了吗?”
这时我才看清了他凌乱长发下的样子,四方脸,隆鼻大口,看上去倒也算是五官端正,憨厚老实。
可能是知道自己自由了,脱了缰绳的小白马掉头就想跑。我只能任由郭十在地上嚎叫,急忙松开脚上前抓住拖在地上的缰绳,把小白马勒停下来。
郭十见状,翻身爬起就想跑路,我急忙撩起缰绳,一下就套在他脖子上,把他拖近身来。
“啊,疼,疼,好汉饶命呐!”
可能是被缰绳弄疼了,郭十撕心裂肺的叫了起来,身体又再次摔倒在地。
我把缰绳取下来,然后系在了路边的树枝上。正想去找还在哼哼唧唧的郭十算账,却听见黑暗中传来一阵无奈的声音:
“你嚎个屁呀你,她娘的,我怎么这么倒霉,有你这么个傻不拉几的兄弟。”
然后,我便见着刚才跑掉的代五耷拉个脑袋,慢慢悠悠的走了回来。他比郭十稍矮一点,身体更加瘦弱,整个脸就剩一张皮贴在骨头上了。不过双眼却很是灵动,两条浓眉横在额头上,吸引了无数飞扬的雪花。此刻看去,这家伙活生生一只白眉猴精。而此时,我身后的郭十也爬了起来。两人一前一后,却是把我夹在了中间。
“你个家伙,跑得比兔子还快,我还以为你跑了呢?”郭十拍了拍身上的积雪,兴奋的说道。
“你们两个,当我不存在是不是,偷了我的马,不想说点什么吗?”
我无语的看着这两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不知道该怎么处置他们。
“大哥,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啊。这兵荒马乱的,我们想要找点吃的实在是太困难了。我那躺在茅草屋里,生着病,几天没吃东西的姐姐,眼看就要饿死了,所以才拉了你的马,急着去救命呢。”代五指着我身后的白马,愁眉苦脸的说道。
“我说,现在你不会还在打我这匹无辜的白马的主意吧?”
我扭头看着代五面露不善的盯着白马,心想他们两个不会以为仗着人多,还想从我手里硬抢白马吧。
“大哥,你看,虽说这世道人比马贱,但是我们两人堂堂男子汉,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人饿死吧。偷马这事确实是我们的不对,可是我们也是被逼得没有办法。现在,我们两个对你一个,也不好意思为难你,就放你安然无恙的回去,你把马给我们留下。我们给你一条活路,你也给我们一条活路。你看怎样?”代五边说边给我身后的郭十使眼色,我感觉到郭十慢慢的向我靠了近来,想与代五一起把我拦住,不能往前走,也不能往后退。
“我觉得不怎么样,你们是想要以多欺少是吧?我丑话说在前头,我见你们偷我的马确实也是被逼无奈之举,本无意为难你们。但是,如果你们想要用强,这拳脚无眼,等会伤着了你们,可别怪我啊?“见郭十代五两人蠢蠢欲动的,我急忙提醒他们道。
这时,我见郭十表情复杂的看了看代五,犹豫了片刻,说道:
“好了,代五,别挤眉弄眼的了。本来我们偷别人东西就不对,现在被抓个正着,这位大哥不为难我们就已经很感激了,怎么还能强抢人家的马?这样的话,我们和那些兵匪强盗有什么区别。我父亲临走时千叮万嘱过我,让我不能偷不能抢。要活得有骨气,不能丢我们郭家的脸。这位大哥,我们如果不是为了救果儿姐姐,我们肯定不会偷你的马。求你大人大量,不要与我们计较了。”
别看郭十虽然年纪不大,说话却显得老气横秋的,看样子,应该是忠良之后。他这一番话,竟让我哑口无言。
“郭十,那我们就不救果儿姐姐了吗?”我身后的代五却焦急得快跳了起来。而郭十,一副失魂落魄的神情,看了看代五,又看了看我,欲言又止。
“你们说的果儿到底怎么回事,跟我讲讲。”我看着郭十,问道。这两人都这时候了,不为自己的处境考虑,却还想着救人,不得不让我好奇。
“大哥,果儿姐姐是我们的恩人,前两天生了病,可是这兵荒马乱的,我们不但找不到大夫为她看病,而且已经两天没有找到东西给她吃了。此刻,正躺在一间破草屋里面等死呢。”郭十满脸沮丧的说道。
“这位大哥,一看你就是英雄好汉,求求你,救救我们的果儿姐姐吧?我,我求求你了。”代五走到我身边,说着说着就给我跪下了。
我急忙拉着他的胳膊,把他按在原地,想都没想就说道:
“你这是干什么!这样吧,庙里面还有我一个mèi mèi,我们这就去接她,然后一起去看看你们的那位果儿姐姐。正好我在庙里烤了一只兔子,先给她救救急。”
“大哥,你说的是真的吗?哈哈,你真是好人,谢谢,谢谢你!”代五感激万分的说道。
“谢谢,谢谢大哥,我们今天真是遇见贵人了!”郭十也感激涕零的说道。
“好了,我们赶紧走吧,救人要紧。”
我急忙调转马头,带着郭十代五往道庙走去。
此时,寒风刮得更烈,飞雪下得更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