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耀钩沉——历史与我何干》 汲黯张汤公孙弘——奸邪正直笑笑生（二）

    公元前126年，高级国务官张汤，当司法部长。张汤这个人，狡猾奸诈，善于使用计谋权术，利用别人。当时，刘彻对儒家学派的经典正有兴趣。张汤立刻表现他也很醉心儒家学派的经典，曲意尊崇董仲舒、公孙弘之辈。张汤所定罪的人，都是刘彻想要定罪的人，以及副部长跟法官想要定罪的人。张汤所释放和减轻的人，都是刘彻想要定罪的人，以及副部长跟法官想要减轻和释放的人。刘彻对张汤大为欣赏。

    张汤对于朋友们的子弟，都特别照顾。而且勤于奔走权贵之门，寒暑不变。虽然他引用法律条文，深刻狠毒，心怀猜忌，断狱不公。因为他人际关系好，所以仍得到美誉。汲黯曾在刘彻面前斥责他：“你身为国家部长，对上不能发扬先帝的功业，对下不能平息人民的邪恶，又不能安定国家、教育人民，使监狱空虚。却把高皇帝制定的法律规章，改得纷乱如麻。你可是要断子绝孙。”汲黯常常这样责备张汤。张汤每次都根据法律条文，在小节上纠缠不休。汲黯刚直严厉，只能在原则上争执，无法一一驳斥。只好诟骂：“天下都说：搬弄条文出身的人，绝不可以掌握权柄。果然，张汤就是榜样。使天下人不敢往前走一步，都斜着眼看他。”

    公元前124年，十一月十五日，宰相蔡泽免职。任命公孙弘当宰相，封平津侯。宰相加封侯爵，从公孙弘开始。那时，刘彻雄心勃勃，开疆拓土，想要建立万世功勋。公孙弘特别在宰相府东阁，设立贵宾室，招聘贤能人才，经常讨论国家大事，听取意见。每次入朝奏事，常把这些意见提出。刘彻也经常使左右研究儒家五经的知识分子，跟他辩论。

    公孙弘曾经建议：“十个贼拉满弓，一百个jǐng chá不敢靠近，如果禁止人民携带弓箭，将有利于社会治安。”刘彻交给高官会议讨论。吾丘寿王反对，说：“古人制造wǔ qì，并不是用来互相伤害，而是用来镇压凶暴，制止邪恶。秦王朝吞并天下，把所有wǔ qì，全部销毁。到了后来，人民使用锄头、木棍，互相攻击，犯法者更多，贼盗更难以扑灭，终于天下大乱。所以圣明的君王应主动地推广礼仪教化，而不是消极地去禁止，因为知道消极地禁止并没有用处。我听说圣明的教化，文武合一。没有听说过禁止弓箭。而且，禁止额原因，是为了强盗匪徒可以用它抢劫。抢劫是死罪，迄今仍无法根绝，盖巨奸大恶，对于法律的重刑，并不在乎。我恐怕邪恶的人携带弓箭，jǐng chá无法禁止，而善良的人用弓箭保护自己，反而抵触法令，是鼓励盗贼匪徒行凶，剥夺人民的自卫工具。我以为不应禁止。”（此段话真是铁骨铮铮，捍卫了人民自卫的能力，美国人民持枪，写入宪法。盖一个家庭，一个个人，靠着双手抵挡暴力，势单力薄，面对危险只能束手就擒，但凡有点wǔ qì抵抗，盗贼也得有所顾虑。此论在今天仍然适用。）刘彻诘问公孙弘，公孙弘无言答对。

    公孙弘生性猜忌，外表看起来是一位宽厚长者，但心机很深。凡跟他有过不愉快的人，无论时间多久，虽然跟你亲密得如同生死之交，最后仍然乘机报复。董仲舒为人廉洁正直，认为公孙弘专门拍马屁。公孙弘怀恨在心。正好，胶西王刘端，骄傲放纵，屡次触犯国法，把封国宰相杀了好几个。公孙弘于是推荐董仲舒继任胶西国宰相。董仲舒不愿前往送死，以患病的理由cí zhí。汲黯不断攻击儒家学派，而又屡次当面给公孙弘难堪，公孙弘准备抓住他一个过错，诛杀报复，于是向刘彻说：“东长安市辖区里，住着很多高官贵族，和皇亲国戚，非常难以治理。除非拥有众望的大臣，不能胜任，请任命汲黯当东长安市长，最为合适。”刘彻批准。（如此狭心小人，睚眦必报，作为一国宰相，上要考虑拍皇帝马匹，内要报复异己大臣，不知用何精力考虑人民？）

    卫青还击匈奴，得胜而归，刘彻任命他为最高统帅。皇帝对卫青的宠爱尊崇，无与伦比，宰相、部长大多官员，全都巴结奉承。只有汲黯，以平等地位相待。朋友告诉汲黯说：“天子的意思很明显，威望隆重，都向最高统帅下拜。你不可以不向他屈膝。”汲黯说：“难道说最高统帅有一位平辈作揖朋友，地位就低贱，威望就不隆重？”卫青听到消息，越发认为汲黯贤明，经常向他请教国家疑难大事，待汲黯比平常更加尊敬。

    卫青虽然贵极人臣，有时候进宫侍候皇帝，刘彻在厕所蹲着拉屎，也就一面拉一面跟他谈话。（在现代人看来似乎是关系太铁之故，但也是一种不尊重。）宰相公孙弘晋见，刘彻时常不戴帽子。但是汲黯晋见时，刘彻一定戴帽子，没有戴帽子就不接见。有一次，刘彻在武帐（放wǔ qì的地方），汲黯进来奏事，刘彻正好没有戴帽子，看见汲黯远远而来，立刻躲到后帐，派人传话，批准他的请求。可见汲黯被尊崇礼敬的程度。（正己正人，汲黯做到了。）

    刘彻下诏：“我听说，用礼教引导人民，用圣乐教化人民。而今礼教败坏，圣乐绝迹，我甚为忧虑。应该使负责礼教的官员，劝导人民求学，使礼教复兴，为天下榜样。”于是，宰相公孙弘建议：“在咨询官之下，设置弟子五十人，免除他们的赋税和劳役，考察学识高低，使他们递补各种官职。如果发现有异常优秀的知识分子，提名推荐。不专心求学的庸才，一律开除。还有，低级官吏中，有精通儒家学派五经中任何一经的，遴选出来，都擢升高级职位。”从此，在政府官员中，文质彬彬的知识分子，开始增多。（是不是所谓文官治国的开始？）

    公元前121年，三月三日，宰相平津侯公孙弘逝世。三月二十日擢升最高监察长乐安侯李蔡当宰相，司法部长张汤当最高监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