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耀钩沉——历史与我何干》 勇而有谋的甘茂——你若信我，我便花开

    甘茂（安徽颍上人），魏国人史举的学生。老师史举恃才傲物，上不事君，下不事家，闻名天下。史举生在战国乱世，如此有个性，想来不是沽名钓誉。“上不事君”定是有才，否则普通人一个，你爱事不事；“下不事家”，可是有点“丁克”的意味？人生以快乐为己任，倒是颇有个性，不融于当世。不过有一则故事，史举在张仪手下为官时，曾经在魏王面前打公孙衍的小报告，公孙衍想要报复，就对史举的老板张仪说：准备劝魏王把国家禅让给张仪，说如果魏王答应则魏王即享尧舜美名，张仪如果不接受魏王肯定会嘉许张仪，奖给他一座万户城池。张仪高兴，就让史举多次去见公孙衍商量此事，结果魏王知道后，非常不满，史举羞愧，不辞而别。从此史举料定人心险恶，guān chǎng尔虞我诈，退隐江湖收徒传道“上不事君，下不事家”。弟子甘茂，自是不能屈居人下，前往秦国谋职。甘茂谨遵老师教导，人心隔肚皮，出门闯荡对谁都不会轻易相信。

    甘茂去秦国打工，秦惠文王嬴稷派他带兵帮助魏章夺取汉中，大战告捷，甘茂在秦国立定脚跟。不久，嬴稷去世，武王嬴荡继位，当时秦国属地蜀国谋反，嬴荡派甘茂前去平定，甘茂顺利李完成任务，业绩良好，升为左丞相，当时樗里子为右丞相。这时甘茂已在秦国打工六年，身居高位。

    公元前308年，武王嬴荡突发奇想，要去周天子脚下的洛阳看九鼎，于是想派甘茂攻打韩国宜阳，这一年秦国与魏国在河南鲁山开过一次会议，结为联盟。于是嬴荡派甘茂去与魏国联络，共同起兵，mì shū向寿同往。到了魏国，甘茂跟魏国谈妥之后，派向寿回去报告。说是，魏国已同意和我们一块起兵，但是我甘茂却认为不可以攻打韩国。这一报告，让嬴荡很是不满，一头雾水，不知道这左丞相唱的是哪出，命令甘茂即刻返回。嬴荡着急，半路就去息壤等着甘茂。甘茂一到，马上责问他为何如此。甘茂说：宜阳看着是个小城，但相当于韩国的直辖市，我们千里迢迢出函谷关，跨过崤山前去攻打，困难很大。况且我带大军在外，信息沟通不便，怕中间生出事端。从前，鲁国名人曾参，有一个同名姓的人杀了人，有人误以为是曾参，跑去告诉曾参母亲，母亲不信儿子会shā rén，继续织布，理也不理。过了一会儿，又有人来报告，曾母有点怀疑。等到第三个人再来说时，曾母扔下织布的梭子，跳墙跑了。甘茂说，我的贤能比不上曾参，大王对我的信任也比不上曾参的母亲，而我身为左丞相，打我小报告的人肯定不止三人，恐怕大王到时会像曾母一样扔掉梭子逃跑。还有，从前魏国大将乐羊去攻打中山国，围了三年才攻破，回国向国君魏斯邀功，魏斯拿出两xiāng zǐ打他小报告的书信让他看。乐羊感激涕零，方知一切都是魏王的功劳，没有魏王的信任，哪有今日的成功。我甘茂是一个流落秦国的楚国人，况且此次攻打的韩国宰相公孙侈是我老友，一旦我出师不利，政敌嬴疾等人揪我的小辫子，你我君臣路途遥远，难以查证，您命我撤军，到时候对不住魏国，我也会因此背上恶名。嬴荡指天发誓，绝不听信任何谗言，挺你到底！于是跟甘茂一块祭告天地，绝不食言。

    对天盟誓之后，甘茂带兵出击。包围宜阳，攻打了五个月，还是无法攻破。果然嬴疾等人背后捣乱，说是宜阳是一个陷阱，会给秦国带来无穷灾难。秦王嬴荡抵不住他们再三劝说，忘了对甘茂的承诺，准备召回甘茂，打算撤军。甘茂啥话没说，告诉使者，回报大王四字即可“息壤在彼”。嬴荡大悟，立即加派援军。甘茂看到援军，信心大增，把自己的私房钱拿出来，赏给部下，鼓励士气，发动猛攻，占领宜阳。

    后来秦武王嬴荡看到了周鼎，一高兴跟手下力士孟贲比试举重，结果用力过猛，一命呜呼。秦昭王继位。甘茂率兵攻打魏国，由于向寿等人在秦昭王面前说他的坏话，怕有不测，逃往齐国。路上遇到苏代，也就是苏秦的弟弟，跟着哥哥学了游说之术，在齐国为官，恰巧正要出使秦国。甘茂此时正担心如何在齐国落足，便对苏代说：您在齐国正掌权位，但也需要帮手。我听说从前有一个贫家姑娘跟一个富家姑娘在一起搓麻绳，到了晚上贫家姑娘无钱买蜡烛照明，于是对富家姑娘说想要就一就她的光亮。我如今就是这贫家姑娘，您能否把您剩余的光亮借一点给我，这也不会让您有任何损失。我从秦国出来时，走得慌张，妻子儿女也没有带来，看您能否帮忙。

    苏代佩服甘茂的才气，答应下来。到了秦国借着拜见秦昭王的机会，说你们国家的甘茂，在秦国三代为官，带兵打仗，不知道掌握了多少机密，我听说他逃到了齐国。如果此人利用齐国，联合韩魏，那可对秦国大大不利啊。秦王应当赶快许以高官厚禄，召他回来，软禁于鬼谷。秦王立即派人带着相印去齐国迎接甘茂，甘茂死活不想回国。苏代又对齐王说，听说秦国的甘茂逃到了咱们齐国，秦国正在许以宰相高位请他回去，这种高级人才，一旦丢失将是齐国的损失。听人说甘茂不愿回国，不如许以高位，把他留在齐国。齐王果然让甘茂在齐国当了上卿。秦国也将甘茂妻子儿女送来，不敢伤害。甘茂后来在齐国为官，秦、楚、魏争相邀请，最后客死魏国。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谎言久传即成真。鲁迅说：谣言止于智者。但为人主者，智者又有几个？萦绕于前的亲信，你一言我一语，纵使在外的重臣如何忠诚，也架不住谗言三番五次的攻击。“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信任就是对属下最大的支持。“你若信我，我便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