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里?”王方长发现自己身处一片布满迷雾的荒野上。</p>
荒野上不见草木,只有满地石头砂砾,而抬头看空中,也是迷雾依久,但一个硕大的月亮悬在空中,隔着迷雾依旧清晰,显得荒凉诡异。</p>
“你终于来了。”一个低沉的男声伴随着兽吼身在前方响起。</p>
王方长定睛看去,从迷雾之中走出一个羊身rén miàn,目在腋下,虎齿人爪的怪兽。王方长一看便知,如此模样,赫然便是异兽饕餮。只是这只饕餮又有所不同,浑身白毛,额头还有一个“王”字纹路,又有几分白虎的相貌痕迹。</p>
就仿佛同时具备了饕餮与白虎模样,倒是显得颇为威风。</p>
从这奇异怪兽身上,王方长感受到一种说不出的亲切与……厌恶,一种仿佛是至亲之人却夺去了自己最为重要的事物一般的复杂感情。</p>
“你……是什么东西?这里……又是哪里?”王方长忍不住开口。问出了一个普通人来到陌生环境面对陌生事物时最简单基本的疑问。</p>
怪兽噗嗤一笑,开口道:“你这问题,真是没有新意,让我想想怎么回答你呢?”怪兽思索一番,继续道:“嘿嘿,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啊。至于这里,是你的心里。因为你迷茫不知方向,所以才会是这景象。你?明白了么?”</p>
“原来你是我的心魔!”王方长恍然大悟。心中忍不住想到“可我才五阶,怎么会出现心魔,难道是因为魂魄问题越来越严重了?”</p>
“我不是……”怪兽正要说话,王方长便猛的上前就是一拳。</p>
只是拳头打到怪兽身上,怪兽便整个散开消失不见,居然只是一个幻影。</p>
“还说不是心魔,能无声无息入我梦境又身体无形,除了心魔还有什么!”王方长怒斥。</p>
“年轻人真是容易激动,如果是心魔岂能这么被你一拳打死。你莫非不知托梦之法?”怪兽身形再次在旁边汇聚出现,语气中似乎有些无奈,难道自己表现的很像一个心魔吗?</p>
“当我不知道么,想要入我这种修士梦境,要么需要至亲之人为媒介,要么需要修为远高于我,而你明显两者都不是。”王方长说着,同时伸手掐了下自己,感觉到疼痛后又道:“还说是梦?做梦哪有这么清楚,掐一下还不醒过来。”</p>
“能不要和小孩子一样吗?说不定你的痛觉也是梦中幻觉呢?至于至亲?我就是你,怎么不算至亲?这世上,没有人比我们更亲啊。”怪兽又说,只是听起来仿佛诱拐少年少女的人贩子。</p>
“果然是心魔,巧言善辩。”王方长骂了句,不再说话,而是盘腿做下,脑海中回想起以往在典籍中所看过,那写对付心魔来袭的办法。</p>
“是不是在想怎么对付我吗?可是我不是心魔哦,你脑子里想的应该是对付心魔的办法吧,对我都没用诶。”怪兽冷嘲热讽。</p>
“还说不是心魔?胡扯。”王方长冷然反驳。</p>
“怎么会是胡扯呢?心魔是窥视你的想法,而我是猜的。”怪兽嘲讽几句,又道:“虽然不知道你前十五年的具体生活,但是你的很多小秘密我都知道。比如你三魂七魄丢失近半;比如你擅武不修神通,并非不想,而是不能,所以你连御物都要花费寻常修士数倍法力;再比如说,你并不是这方天地的人……”</p>
王方长心中震惊无比,这心魔未免也太神通广大,将自己身上问题说的如此清楚,只是最后一句,是什么意思?</p>
心中虽然泛起波澜,但王方长脸上表情依旧无动于衷,宛若入定。</p>
怪兽见状,嘿嘿笑道:“别装了,如果你这都还不信的话,我给你看看这些。”</p>
说完迷雾散去,王方长本不想去看,但是耳中传来前所未闻的声音,让十五岁的少年郎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还是睁开了眼睛,只见看见的,是完全不同与新元大陆的景象。</p>
一个高大的城墙将城池围起,连城池上方都盖着一层薄膜内,围墙内是与新元大陆迥然不同的百米高楼一座又一座的耸立,街道车来车往,却是不同新元大陆的马车,而是一种金属铁皮与四个轮子构建的怪异车辆在街道上来回开动,有大有小,路上行人稀少,大多穿着与新元大陆迥然不同的服饰,也有少数背着刀枪剑以及王方长看不懂的wǔ qì。</p>
街道车来车往,却是不同新元大陆的马车,而是一种金属铁皮与四个轮子构建的怪异车辆在街道上来回开动,有大有小。</p>
而城池外则是截然不同的景象,不同于城内的清澈天空,天空灰蒙,不是乌云,是一粒粒的灰尘遮挡住了阳光,不时飞过的铁皮大鸟飞,与机关术有几分相似却又不同,轰鸣不断。车辆与城内的有几分相似,却不时喷出阵阵浓烟,同样轰鸣不止,完全不比城内车辆的安静干净。</p>
远处的山丘则曾现出一种破败的景象,山体脱落,草木不但没有萎缩,反而茂盛的疯狂,只是与王方长所认知的草木完全不同,张牙舞爪更像是疯魔的精怪。</p>
山上路上经常有各种怪兽出没,不同于新元大陆上的妖类有着清醒的甚至,这些怪兽眼神满是暴戾丝毫不见理智。</p>
浑浊近乎黑色的河水中不是不见鱼虾,而是鱼虾遍布,如果这些长着利齿倒刺,凶恶无比的河鲜也算鱼虾的话。</p>
更远处同样黑色的海洋中,则是更大更奇怪的怪物不时跃起。</p>
城内城外,两番天地。</p>
“这些……是什么?”从未见过的景象,让王方长再次震惊不已,只能发出这种疑问。</p>
听到王方长的提问,怪兽不屑道:“装的还挺像,这里不就是我们所来的地方么?怎么,是不是最大的秘密被我揭穿,害怕了?”</p>
王方长并没有理会他,依旧看着景象楠楠自语:“好厉害,没有法力的波动,这些究竟是怎么做到的。”</p>
“你真不记得了?”</p>
“真不记得了。”</p>
“你骗我。”</p>
“没有。”</p>
难以想象,这一人一兽会有这把简单好笑的对话。</p>
“这不可能啊,你把以前的事都忘光了?”怪兽语气充满了诧异与不解。</p>
“以前的事?我从小在山谷里长大,不就是山谷里的事情么?”王方长反问,不知道这怪兽在纳闷什么。</p>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怪兽嘀咕两句,也不知道明白了什么。</p>
“所以你到底是谁,把我弄到这里来想要干嘛!”王方长不理会怪兽的嘀咕,也不想知道它明白了什么,又叫到。</p>
“我就是你啊。”怪兽依旧是这个回答。</p>
王方长气的不想说话。</p>
“你迟早会知道的,这些事情,你可不要和别人说哦。”怪兽又说道。</p>
“装神弄鬼。”</p>
“呵呵,今日就此别过别过,至于名字,以前我没有,此时起就叫王来吧。”</p>
“王来吧?什么意思?”</p>
“是王来,不是王来吧!”</p>
话音落下,王方长只感觉整个荒野一整震动,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依旧盘腿坐在屋内,保持入定时姿势不变。</p>
“到底是托梦还是心魔?”王方长仍然还想着之前匪夷所思的所见所闻。</p>
只是想了半天,也没想到什么靠谱的dá àn,倒是有几个令自己不敢相信的dá àn,只是……这怎么可能?</p>
既然想不出来什么,那也就懒得想,还是老老实实修炼准备大比。</p>
起身推开窗,月色正好,清辉洒下,王方长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师傅,那个不知道是现在在哪的糟老头。</p>
心生思念,王方长便从怀中拿出拿张可以称得上是遗书的纸又看了一遍,虽然已经很确定自己的师傅没有死,但既然都已经当做遗书了,那就继续用遗书称呼好了。</p>
王方长忽然发现,这遗书放在怀里有一个多月了,丝毫不见发黄发皱,展开后便是连折痕也不见,好奇之下王方长运功向其中输入血气,却发现毫无变化。</p>
奇了怪了,以自己的修为,就算不比以前那些摘花折叶即可伤人的武林高手强上多少,但至少不会差,按理说输入这么多血气进去,怎么也会也有点反应,起码逾若钢铁还是有的,可是这张纸丝毫不见动静,宛若泥牛入海。</p>
王方长顿时来了兴趣,又轻轻的撕了一下,没有撕破。</p>
于是不断加大力道,到最后少年火气上来已经是一顿狂扯,但依旧毫无变化。甚至不惜施展神通,燃起火焰也不能把这张纸烧毁,甚至一点焦黄都不见,依旧如初。</p>
要是自己的竹屋也像这样就好。王方长脑海中突然浮现这个毫不相关的念头。</p>
随机又是自嘲一笑,虽然不知道这张遗书是什么材质,但如此不变形,火不能侵,想来肯定是什么罕见的天材地宝,甚至是完整的法宝也不无可能。毕竟自己这么折腾下,三阶法宝也毁了。</p>
既然搞不明白是什么材质,那就不去研究,王方长又把遗书折好放回胸前。</p>
想不通就不去想,如此性格有着明显的好坏。</p>
坏处是不适合深究炼器、阵法、机关术一类复杂用脑的学问或者法门,不适合走万法皆通算尽万般的路。</p>
但是好处也是显而易见。心思不容易产生杂念,纯粹干净,亦不容易为外物所动,有一往无前的气势,而身为一个武者,如此气势,正是最所需要。</p>
大道三千,皆可成圣,赤子至简,又何尝不是其中一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