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墨斩风则是站在原地傻笑了许久之后，才抬步回了屋。</p>
他们二人却都没有发现，左侧一间屋子的房门乃是半掩着，待到他们身影彻底消失过后，那间屋子里头传来了一阵茶杯碎裂的声音。</p>
第二日尚在五更天之时，清雨便极为殷勤地到了姜临秋的屋子里头，她望着面上尚带着泪痕的姜临秋，嘴边勾起了一抹暗笑，但却转瞬即逝。</p>
她轻轻摇了摇姜临秋的身子，阴阳怪气地说道：“皇子妃，如今已然五更天了，若再不起来，只怕赶不上给李大xiǎo jiě惊喜了。”</p>
她的声音一顿，随后又悄声添了一句：“只怕不会是惊喜，而是惊吓……”</p>
姜临秋被她推着，掀开了眼眸，她望向清雨的眼神之中的带了一抹憎恶与朦胧。</p>
既是已回到了明都，姜临秋也懒得再与清雨一道做相处和睦的戏码。</p>
她踏上了绣花鞋，绕过她行至了梳妆台前，掀了匣子在髻间比着簪子。</p>
可清雨却偏偏不想让姜临秋痛快，她上前了一步，自那匣子中取了那两支鎏金步摇，惊叹道：“这两支步摇好看得紧，且这两支瞧上去当真是一模一样的……”她一边说着，一边还用极为热切的眼神望着姜临秋。</p>
从边疆到明都的一路上，她可没少用这一招骗取姜临秋的首饰。</p>
可如今看来，姜临秋之前赠予她的首饰只怕还没有这步摇一半值钱。</p>
而姜临秋的眼神也随着她的这句话瞟了过去，她瞪圆了眸子，将步摇握紧在了两支手中，仔细摩挲着，怒声道：“滚出去！”</p>
哪怕是最初遇见姜临秋时，清雨都从未瞧见过姜临秋如此动怒，如今自然被吓得打了个哆嗦，站在原地动也不动。</p>
此时的姜临秋实是觉得清雨碍眼得紧，她的眉眼之间尽是怒意，随手拾起一个茶杯往地上重重摔去，她声音里带着一抹浓浓的怒气：“没听到本皇子妃的话？”</p>
闻言，清雨狠狠地咬了咬牙，快步朝着外头走去，她关门时的动静极大，一边走着，一边嘴中还在嘟嚷着：“不过是两支破步摇罢了，我家郡主那儿不知有多少，谁稀罕……”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却正巧能够传入姜临秋的耳中。</p>
待她离开过后，姜临秋坐在椅子上头，手中紧紧攥着那两支步摇，眸中露出了凶光。</p>
就在此时，墨儿正巧已然换好了装，行至姜临秋门前。</p>
见了她，清雨今日格外的阴阳怪气，她提唇说道：“去伺候你家主子？可别落得与我一样的下场……亏得我一片好心还去唤她，我又不是她的丫鬟！明都里头那些个传闻当真是没错，刻薄尖酸……”她说这话时的声音极大，插着腰的模样，实像个骂街的泼妇。</p>
大约是因为临近明都，她也不再wěi zhuāng。</p>
闻言，墨儿微微地蹙了蹙眉头，她瞟了一眼清雨那极为难看的面色，心下也有了几分思量，但却也容不得旁人说姜临秋的坏话，她扬着下巴道：“你虽是南阳郡主的侍女，可不论如何算，我家xiǎo jiě都是你半个主子！哪家的丫鬟会在背后议论主子？”</p>
被她这么一训，清雨的呼吸一窒，随后丝毫不肯示弱地扬起了眉头，她无理反驳，只能够道了一句：“你还不是因着要嫁给墨将军才敢在本姑娘跟前如此放肆？只可惜，无论是你还是她，都不过是旁人的奴才！”她此时实在怒极，甚至说话之时，都没有动过脑子。</p>
就在二人争吵之际，里头一直听着的姜临秋紧皱着眉心，扬声唤了一句：“墨儿，进来！何必与这样无脑的人争论长短？”</p>
听到了姜临秋的声音，墨儿浑身气焰顿时消失殆尽，她瞪了一眼清雨过后，便快步行了进去。</p>
被撂在了外头的清雨胸膛起起落落，转身便回了自个儿的房内。</p>
而屋内的姜临秋也已然收拾好了情绪，唯独墨儿在她的身旁抱着不平：“xiǎo jiě，您何故受她这份气？这样没规矩的丫鬟，当真是死不足惜！”</p>
她的话音一顿，又悄声道了一句：“当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虽然姜临秋没有与她言明，但她自个儿也是个机灵的，自然能够猜到姜临秋坠马之事与梨鸢脱不了干系。</p>
更何况，打从明都去往边疆那次，与梨鸢一道乘坐马车，梨鸢推过姜临秋一下过后，她对梨鸢就已然没了半分好感。</p>
闻言，姜临秋不怒反笑，她嗔了一眼墨儿，提唇笑骂道：“你也好意思说她？你自个儿不也是这样的丫鬟么？”</p>
墨儿撇了撇嘴，面上尽是难得地带了一抹心虚之意，她拧干了毛巾，给姜临秋擦着脸，提唇不解道：“真不知xiǎo jiě你是怎么想的，那清雨恨不得欺到你头上来了，你也不说她什么，平日里头你可不是这样的性子。”</p>
“今日不是凶了她么？”姜临秋持着木梳，理顺头发，不禁失笑道。</p>
听了这话，墨儿放下了毛巾，自姜临秋的手中取过了木梳，面上的怒意消散，唇间也总算多了一抹笑，她道：“您方才可是没看到，清雨的脸色快要黑成一滩墨汁了呢！”</p>
见她那副模样，姜临秋也不搭话扫她的兴致，而是提唇道：“你手脚快些，若是耽误了时辰，只怕赶不上吉时。”</p>
闻言，墨儿轻声应了是，手脚极快地梳了个灵蛇髻，还仔细挑了套金累丝镶红宝石点翠首饰替姜临秋戴上，她提唇笑着：“冉竹xiǎo jiě成亲，xiǎo jiě您打扮喜庆得好。”</p>
瞧着铜镜之中的自个儿，姜临秋莫名地有些失神。</p>
这一路上，她一直在疑惑着为何梨鸢会派一个这样愚蠢到了骨子里的丫鬟一路“护送”她回明都。</p>
除了那次偶然发现清雨会些武功之外，她实是没有发现清雨的身上还有任何的优点。</p>
未免是为了打磨她的性子？</p>
可她也当真放心她不会在这路上便让清雨再无活日？</p>
梨鸢这人，她实是看不太透……</p>
待回到了明都之后，只怕又会是一场腥风血雨。</p>
这般想着，姜临秋的勾起了一抹苦笑之意。</p>
见姜临秋迟迟没有应话，墨儿低着声音又唤了一声道：“xiǎo jiě？”</p>
闻声，姜临秋的眼神带了一抹亮光，她敛了唇畔笑意，瞅着铜镜中的自个儿，她的眸中不免多了一抹什么。</p>
她摘下了髻间的步摇，戴上了手中一直握着的那两支步摇。</p>
见这步摇，墨儿面上露出了一丝不解，提唇道：“xiǎo jiě，这两支步摇做工虽好，但是否太过于素净了些……”</p>
闻言，姜临秋勾起了一抹笑容，但却不曾解释，她起身理了理衣裳，提唇道：“走吧。”</p>
墨儿提唇还想要说些什么，但却也只得撇着嘴跟上前去。</p>
此时，墨斩风已然驾着马车等候在了门口，姜临秋携墨儿快步上了马车，墨儿在经过墨斩风身边之时，还羞红了脸。</p>
瞧着墨儿如此模样，姜临秋会心一笑，冲着墨斩风吩咐道：“开始赶车吧，今儿个速度可得加快些。”</p>
闻言，墨斩风的面上带了一抹不解，他抬眸望了一眼二楼客房，随后冲着姜临秋提唇问了一句：“夫人，不用等清雨姑娘下楼么？”</p>
听了这话，墨儿心中涌起了一股无名之火，她冷声冲着墨斩风说道：“xiǎo jiě要你走你便走，今儿个可是有大事的，耽搁了吉时你可担不起这一责任，你若想等她，那你自个儿留下来吧。”她一边说着，还一边将帘子重重地摔在了车壁之上，以宣泄内心的不满，她整张小脸上头尽是怒气。</p>
见了墨儿这怒气腾腾的模样，姜临秋心中喜意更甚，她轻咳了一声：“走吧，她自有办法能够跟上来。”是她自个儿不肯下楼，她们自是不会等她。</p>
墨儿更是一张嘴不肯停歇地在一旁嘟嚷着：“这清雨不过是个丫鬟罢了，却偏偏爱摆xiǎo jiě的架子！做给谁看呢！”她可谓是越说越来气。</p>
这一次，墨斩风再不敢替清雨说情，马不停蹄地赶起了马车。</p>
姜临秋将眼神撇向了仍未消气的墨儿，也不多语，只是眸间更添了一抹笑意。</p>
他们这日留宿的地方离明都极紧，不过一个时辰，他们便已然入了城，正朝着李府驶去。</p>
待马车停得稳当过后，姜临秋以极快地速度下了马车，她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快步朝着府门口走去。</p>
站在外头迎宾的乃是大舅母吴氏，她见了姜临秋，面上的喜意都快要溢出来了，她上前福了个半礼，请安时都带了几分笑意：“见过三皇子妃。”吴氏乃是一品诰命夫人，又比姜临秋大了个辈分，自是不能行全礼。</p>
姜临秋自也明白这个道理，她连忙上前一步将吴氏扶了起来，她提唇笑道：“大舅母这可是折我的寿了，还是唤我尽数得好。”她素来极其喜爱吴氏这个性格爽朗的舅母。</p>
“手怎得这样凉？”吴氏脸上的笑意也越发浓了些，她握着姜临秋的手，唏嘘道：“冉竹与槿兰这些日子一直都在念着你，却不想你当真是回来了。”</p>
听了她关切的话语，姜临秋的嘴角也噙了一抹笑意，她提唇道：“幸亏是赶上了，冉竹表姐的大日子，我又怎可能不来？若没能赶到，那岂不是愧对了表姐这些年来对我的招抚？”她心里头对李家这两姐妹的情感，可比姜家那些个人强多了。</p>
至少，她们二人待她皆是真心实意。</p>
她的话音一顿，随后又提唇问道：“表姐此时是否还在闺房里头待着？”</p>
闻言，吴氏微微地点了点头后，姜临秋便连忙道：“既是如此，那我便先过去为表姐添妆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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