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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远的地界》 (2)fù chóu(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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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陨豖大陆,凯文加尔王国,轭山以北三百公里,6234年初,晚冬……</p>

    一滴汗流过灰绿额头上方油腻的头发,穿过污垢和掺有煤屑的油脂寻路而下——有些部位,油脂像斧刃那么厚地覆盖着绿皮怪的脸——它从宽宽的鼻梁上爬过,渗进上唇,被一条黑红色舌头贪婪地舔掉了。</p>

    宽大的颌骨张开着,难看的嘴里一阵一阵地呼气。涂了颜色的獠牙突出来,表明它们的主人是高级头目。</p>

    “朗沙克!”</p>

    乌什诺克喊部下过去。</p>

    下士赶紧从急行军的兽人队伍旁冲过,来到它的呼哧喘气的亲王身旁。</p>

    亲王停在队伍旁的一座小山尖上。</p>

    自从输给同人类、森林精灵和墨拓人军队进行的黑骊山战役以来,它们就在匆匆地向北撤退,想进入远方的灰色山脉,从而继续赶到石门关山口。</p>

    还有要命的八百五十英里,它们才能到达它们的新王国。</p>

    但首先必须战胜它们面前的对手。</p>

    朗沙克沿着山坡跑了十米,在乌什诺克身旁停下。乌什诺克曾经将位于遥远南方的博里布尔克兽人王国的大部分,称作它自己的帝国。</p>

    “我们赶上它们了吗”</p>

    “你看——”乌什诺克指给它看延伸在凯文加尔的和缓丘陵之间的平原,平原的直径足足有一点五公里。</p>

    小山上流下的融化的雪水在地里形成小沟,从高处看起来就像黑线。它们将水带到东部边缘,在那里渗入地下。</p>

    平原上绿草茵茵,长名些落叶的灌木及高大的树一览无余,抵御不了风暴或者故人。</p>

    那下面黑斑云集,它们住在曾经是处于原始状态的山沟里。</p>

    朗沙克估计它们的总数不下两千。它们托起了营帐,好像它们极其安全似的,甚至用发芽的树木生起了多个火堆,远远地就能看到烟雾升向晴朗的天空。</p>

    乌什诺克一只手放到宽宽的前额上,遮住灿烂的阳光保护眼睛,望着那些斑点。</p>

    它们中魁梧的是兽人,瘦小的是它们的较小的亲戚格布林。</p>

    格布林在力量和体格上远远逊于兽人,但更敏感、更灵活;不过它们也胆小,必须偶尔给它们几鞭驱赶它们。</p>

    “北方兽人和格布林。这些蠢货物以类聚,结成了愚蠢的同盟。”它轻蔑地瓮声说道。</p>

    东蒂亚将它们拉来,想组建一支反对人类的大军。但在黑轭山,博里布尔克的这位被逐的亲王很快发现,北方兽人脑子里太疯狂,它们不是出色的武士。它们行动起来像贪婪的狼,而它的兽人则是俯首帖耳、战斗力不比对方弱、更加温驯得多的狗。</p>

    格布林们更是一点儿用没有 ·  ·  ·  ·  ·  ·</p>

    “告诉我的士兵们做好准备。一等它们把肚子塞满,懒惰地躺到火堆旁,我们就袭击它们。”</p>

    朗沙克点点头,滑下山坡,用喉音喊着命令。</p>

    氏族长们清晰地听到了。</p>

    很快甲胃就丁零作响,甲板相互摩擦,五千兽人的大军变成了一支支小分队。弓箭手退后,持枪拿矛的上前。</p>

    兽人亲王十分满意地看着大家准备,咧开厚厚的黑嘴唇冷笑,将它的涂了颜色的獠牙全部暴露了出来。</p>

    它喜欢它看到的情形。</p>

    它的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嗡嗡”声。</p>

    它深吸气,吓人地大吼一声。</p>

    沉重的脚步声戛然而止,静谧重新返回。</p>

    “东蒂亚没有守住他的诺言,抛弃了我们。红血怪以为我们在南方,可我们移师向北,去创造一个新的王国。”</p>

    它向众人宣布道。</p>

    尽管有长途跋涉的劳累,但眼前一旦浮现出一个新的家乡,它们就会全力投入战斗的。</p>

    它拔出锯齿状的剑,指向放入等在那里的平原。</p>

    “它们挡着我们的路!它们是带给我们痛苦的魔法师的哈巴狗。如果我们消灭了它们,就再也没有什么阻挡我们了。红血怪行动迟缓,他们再也赶不上我们。”他恶狠狠地笑着,“他们派到我们这里来的几个骑士,将连同他们的坐骑一起成为我们的美食!”</p>

    它的兽人们尖叫着表示赞同,拿长矛尾端捅地,用剑敲击盾牌和甲胃。</p>

    它举起wǔ qì,它们顺从地息声了。</p>

    但出现的静寂中响起了那个该死的问题:“我们为什么不超过它们,而要同它们作战呢!”</p>

    乌什诺克敏锐的耳朵很快就在人群中发现了反对它的决定的兽人。</p>

    是卡什乌格,一个总不服帖的家伙,从它的父亲拉格乌尔那儿遗传到了反叛精神。</p>

    兽人亲王当年在一次类似的情形下打死了它。</p>

    那是在黑轭山战役之前,拉格乌尔大声提出了它对讨伐一座山的顾虑。</p>

    乌什诺克自认为是最聪明的,不容许公开的拒绝和反驳,也不允许一个它器重的机灵武士这么做,于是拉格乌尔死在了它的手下。</p>

    现在它在考虑用同样简单的方式回答拉格乌尔的后代。</p>

    “卡什乌格,住嘴。”</p>

    它呵斥道,为了表示威吓,紧跟着又吼了一声。但这对卡什乌格始终没有影响。</p>

    它走上前,拔出剑,举起盾牌防卫。</p>

    “不。我说了,我们超过它们,抢在它们前面到达石门关。我们占领大门,让它们挤破头。”它的靴子重重地抵着地面,寻找可靠的姿势,因为它料到会遭受攻击,“我们的数目没有大战前那么多了,乌什诺克,我们现在得改变作战方法。我们在黑轭山损失得够多了。你要是听从了我父亲的话,我们在那里就不会失败。”兽人群中响起一些“嗡嗡”的附和声。</p>

    乌什诺克一点儿也不喜欢这样。</p>

    刚才空气中还弥漫着胜利的甜蜜气味,现在却一下子散发出反叛的臭气。</p>

    它全身挺立,露出獠牙,绷紧它的肌肉,然后它助跑,跳下山坡,准确地落在卡什乌格的面前。</p>

    “我有个坏消息告诉你。”</p>

    它吼道,低垂头,黄眼睛里喷射出邪恶的火花。它手持wǔ qì做了个佯攻。</p>

    当对方想用盾牌挡开时,它从盾牌下钻过,同时拔出bǐ shǒu,从卡什乌格一侧的腋下捅进,直达心脏。</p>

    兽人喷出深绿色的血,跌倒了。</p>

    “你是我们中第一个死的,就像那回在黑轭山你的父亲一样。”</p>

    它挑衅地昂起宽宽的头,“还有谁”没有谁站出来,亲王不奇怪。</p>

    让它奇怪的是被刺者突然站了起来。卡什乌格一只爪子按着它的已经愈合了的伤口。乌什诺克比卡什乌格更快地摆脱了吃惊。卡什乌格还在对它的不死感到惊讶,这回乌什诺克从前面将剑捅进了反叛者的身体。</p>

    兽人“扑通”一声坐倒在地,瞪着眼。</p>

    它还是不像要死的样子。</p>

    “你是怎么回事,该死的煽动者?”亲王冲着它怒吼道,抓住它的衣领,将它拉了起来,“你怎么敢不死去?”锯齿状的剑第三次钻进身体。</p>

    卡什乌格的嘴里睡沫和血一起流出,发出“咕噜咕噜”的笑声,除此之外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p>

    兽人粗暴地推开它的首领。</p>

    “布鲁神喜欢的是我,不是你,乌什诺克!它让我永生。我要为父亲的死fù chóu。”它举起盾牌和wǔ qì,“我将成为统治我们北方王国的新君主!”</p>

    “肯定不是。布鲁不是你这样的弱智儿。”乌什诺克吼道,等待着攻击。</p>

    它的部下没有谁卷进这场冲突,这要比常见的争吵严重一些。</p>

    “是什么让你发生了非常严重的变化。”</p>

    “它喝了我们途中发现的黑水。”一个兽人叫道。</p>

    “那是开过光的神水。我一见它就意识到了。”卡什乌格冷笑道,“我还有更多的。”</p>

    它开始攻击亲王。</p>

    乌什诺克挡开这一击,剑柄敲中它的头,它狞笑着踉跄后退。</p>

    “黑水?”</p>

    乌什诺克也看到了。</p>

    那水就在它们路旁的水塘里,但不论什么东西都无法说服它去喝那腐水的。</p>

    “那是死亡国度的血。”它的反抗者大声称赞道,“它选中了我来发现它。”</p>

    它挥剑跳上前。</p>

    乌什诺克蹲下身,一脚踢中冲过来的兽人的膝盖,将它踢断了,卡什乌格尖叫起来当亲王用致命的一剑割去它的头颅时,叫声戛然而止。</p>

    头颅和尸体倒向不同的方向,这回卡什乌格真的死了。</p>

    亲王拿起水袋,示意一位兽人走过去,将水袋递给它。</p>

    “喝。”它命令道,士兵喝了。</p>

    立刻恶心地吐出水,左右嘴角冒出黑水,它咳嗽着坐下去。</p>

    “味道就像巨魔尿。”</p>

    乌什诺克一剑刺去,穿透它的心脏,无情地看着那个兽人躺到地上死去。</p>

    剑还插在伤口里。</p>

    片刻之后眼睛忽闪,兽人张开眼睛,而很宽的伤口里的血干涸了。</p>

    “怎么样”乌什诺克怀疑地问道。</p>

    “我 ·  ·  ·  ·  ·  · 还活着。”士兵先是惊愕后是疼痛地回答道。</p>

    明白了从现在起它拥有着怎样的本领后,它高兴得直叫,露出它的獠牙,挥着皮囊:“我还活着!黑水……”</p>

    乌什诺克抓住剑柄,从欢叫的兽人体内拔出wǔ qì,旋即割掉了它的头。</p>

    它用手接住水袋,拿到唇边,一口喝光了,将水袋扔到地上。刚开始它的感觉和先前没有两样,但它相信黑水的效果。</p>

    如果有谁有资格永生,那就是它。可是,如果有一支永生的武士组成的大军,那就更好了。</p>

    乌什诺克一句话不再讲,它爬上高坡,观察敌人,等候合适时机。</p>

    下面北方的同胞们吃得饱饱的,它闻到了在火上烧烤的人类的肉的味道。</p>

    这美味让乌什诺克感觉饿了。</p>

    它和它的武士们在途中遇到什么吃什么,蜗牛、甲虫 ·  ·  ·  ·  ·  · </p>

    只可惜看到红血怪的次数不多,因为那些北方兽人杀光了一切,没有留下一点儿。</p>

    三座村庄。</p>

    一座小城和一个农民居住区成了它们的牺牲品。</p>

    乌什诺克对它们如此的缺乏理智感到奇怪,因为这样一来写们就肯定引起那些肉怪的注意了。</p>

    虽然它不是害怕几个微不足道的人类武士,而是想尽可能迅速并悄悄地到达北方,抢在陨豖大陆的拧成一团的军队跟上它们之前。</p>

    在一座墨拓人修筑的要塞的坚固围墙的包围下,背对一座大山,战斗会容易得多。</p>

    希望,此时在博里布尔克的曾经的王兄们的军队已经够忙了。</p>

    太阳沉落得越来越深,在疲累地旋转了一天之后准备入睡,将天空让给黑夜。</p>

    作战时间渐渐迫近,于是乌什诺克将朗沙克叫到跟前,向它下达命令。</p>

    这时风向变了,将一种新气味向驻在圆形山顶上的它们吹过来。</p>

    兽人大鼻子探询地嗅闻,鼻翼鼓起,闻嗅,最终再也不怀疑了:马匹。马匹、金属和汗水。红血怪的汗水。</p>

    “南方。”朗沙克咕哝道,掉转脖子,仔细观察位于它们右首的连绵丘陵,“混账肉怪!”这是他们的大部队!面对强敌乌什诺克心中产生了迅速撤退的想法。</p>

    但它随即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乌什诺克迅速识破了进攻者的意图,虽然到目前为止只能通过他们的气味来识别。</p>

    “等等。”</p>

    “你认为他们没有看见我们”朗沙克奇怪地问道。</p>

    “他们跟踪的是留有足迹的那些。”它狞笑道。</p>

    感谢布鲁神给它灵感,在几公里之前离开了北方兽人的路线,越过一条河流。</p>

    湍急的河水冲掉了它们的痕迹。看样子肉怪的侦察兵认为只有那一支队伍,不然的话它和它的士兵早就受到攻击了。</p>

    它的下士恼怒不安,扁鼻子重新迎着风向。</p>

    “他们的气味变浓了。他们越来越近,就快要攻击营地了。”它等待地望着乌什诺克,“我们在他们对付北方兽人时进攻吗”</p>

    “就让红血怪代我们去做吧。我们作壁上观,静观战斗的进展。”亲王暗地里决定,如果大军打败了山谷里的败类的话,就连夜继续行军。就让那些人类认为,陨豖大陆余下的部分就这样被他们的种族肃清了吧。</p>

    它绝不会向朗沙克承认自己的话含有一定的真相:它们的数量没有那么多了,经历过的战争消弱了他们种族的实力。</p>

    也许它可以换一种战斗方式,但它不需要自己队伍中出现警告者。</p>

    “我们保持安静。人类军队会返回南方,认为他们摆脱我们了。而我们可以继续无声息地前进,寻找更多的这种黑水。它必须足够我们大家喝。那我们简直就是不可战胜的了,然后我们再去取回我们今天饶过的生命。”</p>

    它越过涂了厚厚油脂的肩甲望向身后,它的黄眼睛扫向反抗者的尸体。</p>

    乌什诺克开心地“咕咕”叫,好像操之过急的卡什乌格和被迫的预先品尝者是队伍里唯一在这一天死去的似的。</p>

    反叛者的下场。</p>

    ——————人类——————</p>

    马伦 · 索多斯王子抬头仰望小山他的骑兵列队等在山后。</p>

    两名侦察员趴在山顶观察敌营,以便有个清晰的概况,而不再依赖对发现的线索的模糊分析他做出决定,追踪逃脱的兽人和格布林,彻底消灭村庄可能面临的危险。</p>

    他和他的部下在途中看到的情况证明他是对的,不能再让那些畜生存活一天了。</p>

    一名侦察员小心地倒退着往回爬,来到他跟前。</p>

    “大约有两千名,马伦王子。”</p>

    侦察员报告道,“它们吃得饱饱的,懒洋洋地躺在火堆旁。”</p>

    “这么说,我们以为不下五千,是搞错了?”</p>

    马伦在马鞍里坐直。</p>

    马儿感激地打个晌鼻,因为它的主人稍微减轻了它腰骶部的负担。一场几乎马不停蹄的骑行不仅仅要求士兵们付出全部精力,马儿同样如此。</p>

    暖风突然不再是吹在脸上,而是吹在背部,送来春天临近的气息。</p>

    “别忘了,我们常在淤泥和化冻的士壞里发现它们的足迹。”侦察员插言道,“在里面陷得更深。那些绿皮怪反正比我们重,它们的甲胃更厚。”</p>

    他望向骑兵队列:“两千,不多不少,王子阁下。”一位骑手骄傲地举着索多斯家族的四格旗在微风中飘扬,王子告诉队伍里最后面的人风向变了,对我们不利。</p>

    马伦知道怪物们有敏感的鼻子,它们像野兽一样嗅它们的猎物和它们的敌人,提前对危险做出准备。</p>

    有索多斯家族标志的精致、沉重的甲胃在夕阳的余晖下闪闪发光。</p>

    </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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