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山人海中，父亲载着希望，寻找了容身的摊位，很多次都被别人支开，说是不能在那里，挡别人的生意，集市就是这样，新来的总得靠后！最终，集市摆摊的最边缘，父亲寻到了一处狭小的空间，挺好了车，擦拭了汗水，可算是有地方了！
父亲停了车，看着旁边卖菜卖水果的叔叔阿姨，无所顾忌的吆喝着。
“西红柿，便宜了，土豆，快来看一看”
父亲却由于胆怯和羞涩，久久不能开口！看着旁边的买客一波接着一波，自己的旁边却总是无人问津！
一股雨后清凉的风吹过父亲的脑门，一丝回忆充斥了大脑。
那时家里还有鸡，自己还在买鸡蛋，相同的街道集市，不同的位置，也是无人问津，画面里出现了董先生！此时的记恨早已不再深刻，董先生的千金，董芳，一次次的送鸡蛋，一次次的相遇！多么美好的时刻，如今何时能复还，阳光走过的街道，父亲和董芳靠着肩膀行走。月光曾轻抚过的院子，父亲和董芳曾手把手玩耍！种种回忆，真真怀念……
“这孩子，怎么了，你也要吆喝”旁边的阿姨看着发呆的父亲，好心的提醒着！
“你不吆喝，谁来买你的菜，我都喊断气了”阿姨也是说的实在！
“嗯，土豆，五分钱，辣椒，一毛”父亲的声音如同苍蝇扑打翅膀般，早已被行人的喘息埋没的无声无息！
“哎，这不行呀，得像我这样”旁边阿姨无奈。叹息的说着！
父亲也是放弃了，不在吆喝，静静地等候着！也不是没人过问。也是旁边阿姨买完了的种类，阿姨就会指着顾客来父亲的摊位，要有的话，父亲也算是能开张！
就这样，一次接着一次，在集市上所有菜贩子都收摊的情况下，父亲总算是买完了最后一份辣椒，也是收摊了。
父亲捏着零碎的钱，数了数，不错，装掉之前奶奶那里剩余的钱后。正是三块！那菜园子叔叔说的没错！此时此刻，菜园子叔叔在父亲心目中的好感倍增了几回……
收了摊，父亲蹬上了三轮，并没有立刻回奶奶身边，而是去了董家门口！
依旧紧锁的大门，风尘仆仆的石狮子岿然不动！父亲看着挂在大门中间的大锁，触碰了下石狮子的底座！黯然失神……
回忆有一次侵略了父亲的心！父亲在门口学着曾经的样子，踱着步子，仿佛就在和董芳玩耍！
“小芳。什么时候还能遇到你，我真的。想你了……”父亲上了车，离开了董家，去往了奶奶的地方！
“妈，我今天挣了一块钱，”父亲炫耀着在奶奶面前说着！
“好，有本事，妈支持你，”奶奶更是开心，总比捡破烂要出息的多的多！
“妈，我们回家，”父亲说着话。把板车摔在了三轮车的后面，扶奶奶上了三轮车。
不一会，小镇与孙家沟之间的山路上，就出现了一个蹬三轮的前面，风度翩翩，一只手不停地缕着自己长长的又有些油腻的头发！身后的车箱里，趴着一位污头垢面的妇人……
“健康，头发长了，回家我给剪剪”奶奶看着健康油腻的长发说着！突然又是一阵回忆！同时出自奶奶和父亲共同的心！
那时父亲总留秃头，那是出自爷爷的手，每次父亲头发一长，爷爷就会拿出剪刀，先挨个便的剪短，然后拿出存放了很多年的刀片，在挨个便的剃了！而如今，这剃头的事只能交给奶奶，自从这一次次的遭遇，都很久没有剃头了……
“好的，妈，你给我剃头，我也给你梳头，”父亲看着头发凌乱的奶奶，接着话语！
推开关了一天的大门，父亲推着车进了家门，扶着奶奶上了炕！父亲又麻利的煮了粥，就着奶奶带回来的窝头，又解决了一天的疲劳困乏！
“打盆水，我给你剃头”奶奶看着收拾完的父亲，说到！
“好来。”不一会父亲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
“不能像以前了，不能剃秃子了，剪短就行了……”奶奶说了话，先在炕边寻来了一把木质的梳子，又趴到炕角落，翻开针线篮子。拿起那把荒废了很久的剪刀！看了一眼上面“王麻子”的字样，眼睛有些湿润！
“又想爸了？”父亲看着奶奶拿着爷爷专门去县里给奶奶带回来的好剪刀，不由的问了一句！
“哦，没事，把上衣脱了，把头发弄湿！”奶奶不想看到父亲难过，便话锋一转，准备着剃头！
一切准备妥当，父亲挪过来小板凳，坐在炕前，奶奶匍匐着身子，也挪到了炕头！用木梳子撸顺了父亲的头发！拿着剪刀，上了手！
“一剪刀，剪去过去的不快乐，两剪刀，剪出我儿的新生活，三剪刀，剪去曾经的不顺情，四剪刀，我儿雄姿出英发……”随着一剪刀一剪刀的头发的落地，奶奶口里一直念叨的这如同祈福一般的语句！
“妈，你说的这是啥？”父亲听着奶奶的念叨，疑问的问道！
“没啥，老人的言语，希望我儿以后快乐顺心”奶奶也是期盼，也是由衷的奢望！
夜色已经慢慢降临，行动不便又身子虚的奶奶，费劲了周折。终于，借着煤油灯的微弱的光芒，镜子前的父亲，面对着镜子，虽说模糊不清，却依旧看的出满意的笑容！剪短了头发，父亲越发的精神！风韵焕发一少年！面目清秀非等闲！
“妈，我给你梳头，”父亲离开镜子，满意的摇头晃脑。
“嗯，”奶奶答应了一声，转过了身去！
“妈，这白头发，我给拔了，这还有，还有这……”父亲突然间看见啃奶**上的白头发，嚷着要拔掉！心里也是一阵心疼，奶奶还没老，这白发是不是走错了地方，占领了奶奶的头顶！
“不用了，那么多，你拔的完吗？，就算你能拔我，那我不得秃头咯”，奶奶玩笑的说着父亲，自己知道，白头发，夜夜的滋生，无可奈何！
“嗯，哎……”父亲出了口长气，并没有过多的语言，一梳子一梳子的捋顺着奶奶的泛白的头发！
这个夜，两个梦，梦里不同的人，一个是爷爷，一个是董芳！却都是做梦人心中放不下的牵挂！月挂上了树梢，闪烁的星星，光芒下，一院子的怀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