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俩正聊着,郑建康晃晃悠悠的从卧室走出来,看到娘俩正坐在客厅里聊天,忙揉了揉眼睛,惊讶道,
“你们,你们怎么在家?”
“爸!你醒了!”
“儿子,你怎么回来了!我还以为是做梦呢!回来怎么不早点和我说!大驰呢?没和你一起回来!”郑建康疑惑的问,从小时候起,郑建康就把郑小光这个掌上明珠当儿子养,一口一个儿子一直叫到大,郑小光也被养的有些男孩子的率性。
面对父亲一连串的问题,郑小光看了看妈妈。
“老郑啊,你坐下!”田彣向建康招了一下手,示意建康坐在沙发上。
“这才几点啊!怎么?孩子怎么坐夜车回来的!你怎么也在家啊!医院呢?没事儿了?”
“老郑,你先坐下!”
“我先上趟厕所啊!”
郑建康起来原是要上厕所,郑建康打了个哈欠,去上厕所了,娘俩依然在客厅等着他。
郑建康上过厕所,精神了不少,双手抖着水,好像还擦了把脸,高兴的坐到沙发上,问道,
“怎么,儿子回来有什么好事儿吗?”
“老郑!”田彣叫住了郑建康的兴奋。
郑建康转过头看向田彣,眼光依然闪烁着兴奋。
“老郑,你听我说,人呢,终归有老的那么一天,只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
郑建康脸上的兴奋渐渐消散,这时的他好像明白了妻子话中的含义,
“田彣,你是,你是说,爸,走了?”
田彣点了点头。
郑建康忽然站了起来,向田彣吼道,
“那,那你,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啊!”
郑建康满脸通红,平时笑眯眯的小眼睛,现在瞪得像两只铃铛。
“爸,你怎么能怪妈呢?妈昨天给你打diàn huà了,你睡着了没接!”
“那,那不会多打几遍啊!”
“我和妈都回来了,你都没醒,何况打个diàn huà!”
“怎么,那就不能回来叫我一声?”
“爸,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小光,别说了!”田彣制止了小光和父亲的对峙。
田彣知道,此刻的老郑是在寻找着借口,生活了几十年,她是最了解他的,此刻的他,是在用这种方式自责。
郑建康扭头回了卧室,郑小光还要说什么,田彣一把拉住女儿,自己走进了卧室,她看到郑建康脸朝向窗口,而窗帘却没有打开,她走过去,虽然没有看清郑建康的脸,但是,她知道,郑建康哭了。
一大早,郑小光被田彣要求在家里多睡一会儿,田彣和郑建康便坐车去建业家了。
因为郑老爷子生前的房子现在是由建业住着,所以,灵堂要设在建业住的地方的。
让田彣和郑建康没有想到的是,开门的不是建业而是建园。见到郑建康的出现,建园马上就开始了抱怨,话题当然是昨天郑建康没有出现在医院。
郑建康没有半句怨言,听着弟弟、mèi mèi的埋怨。
终于建园火气撒得差不多了,田彣说道,
“建康,你看,是不是该通知一下亲戚朋友了?还有,这灵堂的东西,也该置办置办。”
听到这话,建园又开口了,
“先等等,现在时间还早,我有话要先说!”
大家都看向建园,建园看向田彣说道,
“大嫂,”听到建园叫自己大嫂,田彣知道,建园是要说对她自己而言的大事,“你把爸的房本放哪了?”
“什么房本?我没动过啊!”
“大嫂,我可提醒你,你拿着也没用,这房子最多就是有你们家三分之一,别以为你照顾了爸这么几年,这房子就是你的了!”
“建园,你说什么呢?”一直理亏的郑建康说话了。
“我说什么,你老婆整天装模作样的当孝子等的不就是这一天啊!我告诉你,现在拿出来,还算好看,要是等闹上法庭,那可就不好看了!”建园一脸的理直气壮。
“建园,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郑建康吼道。
“姐,你什么意思?听你那意思,怎么的?这房子你还想要一份儿?”建业歪着头看着郑建园,“我说这半夜三更的就跑来干嘛来了?口口声声说是要给我收拾屋子怕亲戚朋友来了不好看,闹了半天,你是来找房本来了!郑建园,我告诉你,你醒醒吧!这房子,我看不是大嫂想要,是你想要吧!”
“建园、建业,你们别吵了!房本我真的不知道在哪!而且,今天,我把话跟你们说清楚,爸走的时候什么都没说,就是我伺候他的时候,他也没把任何东西交给过我!这房子的事儿,虽然,我和你哥没商量过,但是,我想这话我能说得算的,也不用商量,这房子,我们不争,至于你们俩自己,你们自己商量,而且,就是商量,也等办完了爸的葬礼再说!老郑,我们走,出去置办东西去!”
说完,田彣没有理会建园、建业的态度,拉着气呼呼的建康走了出去。
郑建康一路跟着田彣,一言不发,只是由着田彣支配帮着拿些东西。
郑小光起床以后,收拾停当,便听到shǒu jī响,是单位的李总,
“小光,家里出事了!”
“哦,领导,我爷爷刚刚去世了,所以,我就先回来了!”
“那,节哀顺变,安慰一下长辈!”
“谢谢领导关心,工作我会安排好的!”
“这个,我不担心!好,那就这样,节哀顺变!”
挂断李总的diàn huà,郑小光又给几名同事打了几个diàn huà,安排了一下这几天的工作。
她从冰箱里拿出牛奶的时候,diàn huà又响了,是她原来公司的同事常小芒,
“小芒,这么早!”
“郑总,忙什么呢?”小芒的语气轻松而亲切。
“没忙什么!”
“哦,那,你上班了?”
小光觉得小芒的这个diàn huà打得有些莫名其妙,本来不想说自己回来参加葬礼的事,不过,她是个不喜欢随嘴撒谎的人,便说,
“我没在单位,我爷爷去世了!”
“呀,什么时候的事情啊!”
“刚刚的事,没什么,你有什么事吗?”
“哦,没什么,就是好久没见你了!打个diàn huà问候问候!”
“谢谢!”
“那你,一定挺伤心的吧!”
“还好吧!”
“哦,那,你哪天回来啊?”
“得三四天吧!”
“哦,那好,等你回来给我打diàn huà啊!”
“好,你真没什么事?”
“没有!你快去忙吧!注意身体啊!天气挺热的,别中暑了!”
“谢谢,那我挂了!”
郑小光挂断diàn huà,觉得这个diàn huà有些怪怪的,不过,也算正常。
要说常小芒这个人,按理来说,和她是不该有交集的,准确来说,最开始,她是不太喜欢这个人的。认识常小芒的时候,郑小光还和大驰还在同一个公司共事,郑小光是公司的董事长助理,大驰是公司的营销总监。常小芒年纪和郑小光一样大,仔细查来,还比郑小光大几个月,由朋友推荐到公司的大堂应聘水吧员,除了倒水的时候郑小光和她有接触,其他时候,基本没什么交集。
后来,她偶尔听到同事聊天的时候,会说到常小芒,年纪轻轻,因为生的是女儿,在医院就受了婆婆的脸色,老公后来又和有钱的女人跑了,自己带个孩子这个年纪才刚刚出来工作,没学历、没经验,而且,之前是在远郊生活,父母家里都是农民,郑小光对她便生起了一丝同情。因为同情,郑小光渐渐的和她熟悉起来。后来,大驰和小光为避嫌,决定两个人有一个退出现在的公司,小光退出了,到现在的公司工作之后,和常小芒的联系便少了,但是,偶尔还是会通通diàn huà。
前不久,在和之前公司的经理聚会的时候,那些经理又把常小芒当成了话题。说常小芒亲口说她在和前夫的好朋友约会,同时还在和公司的一个项目经理相处,本来已经上小学的孩子,硬是要自己的父母带,原因就是怕孩子耽误她约会!听了这样的传说,本来就不太喜欢传闲话的郑小光有些厌恶,也有些失望,不过,转念一想,常小芒不过和自己是同龄,生活总是要继续的啊!而一个人的生活方式,是由他自己选择的,任何人的干涉都是徒劳的。
今天这么早,常小芒打来diàn huà,郑小光还是有些意外,但是,想到还要去叔叔家帮忙,便打消了疑虑,去热牛奶了。
接到郑家通知的亲属,陆续来到郑家。一传十,十传百,很多人连郑家三兄妹也不认得,房子归属的问题,暂且被忙碌所冲淡了。
郑小光到的时候,因为没见到她带老公来,建园依旧是忙里偷闲的训斥了她一番,一旁的田彣不住的在给郑小光递眼色,郑小光只得努力的抿住嘴,不还言,总算挨过了这一关。
没到中午,郑家的亲朋就来了不少,茶水、瓜子、电风扇,这里成为了许多旧相识寒暄拉家常的场所,郑老爷子就那样呆在相框里,躲在馒头、贡品的后面,看着他生前的这些熟人来来往往,家长里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