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行人看着不停地摆头，外行见到的却是满擂台的人影飞窜，大叫过瘾。</p>
好在两人还知道场合，戏耍了小半柱香时间，一场绝世“恶斗”总算是以钟胖子急奔下场而告终。</p>
擂台上再次恢复了一人独揽的局面。至于这些“凑数者”是什么心情却是无人理会，他们所期望的不过是在台上尽力表现优异一些，好让宗门能够酌情处理。</p>
一剑无声，轻松挑翻最后一名凑数弟子后，凌少羽重新站到擂台的一角，慎重地侍剑而立。</p>
接下来的一战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一战，他已经期待很久很久了。</p>
“凌师弟，我来了。”</p>
不等败退的弟子离场，擂台上已经多上了一位神色沉稳、气宇轩昂的帅气男子。如果说凌少羽的外貌是白皙俊美的话，那这名男子则是方正阳刚，同样的出类拔萃，同样的卓尔不群。</p>
“穆言龙，我等你很久了。”凌少羽道。</p>
穆言龙微微一笑，道：“看来凌师弟的执念很深哪！这可不好，对修行不易。”</p>
凌少羽冷笑道：“这就是你的理由？若非是你一再避而不战，我那导师林教习怎会被禁闭至今天？”</p>
“凌师弟就这么有信心能赢得了我？”</p>
“试试不就知道了吗？”</p>
凌少羽似乎不想和他多说废话，长剑扬空，闪瞬间欺身而上直指穆言龙心口大穴。</p>
穆言龙面对急冲而来的人影，丝毫未曾慌乱，有条思理地取下背后一柄厚重大剑，双手稍稍握紧正对前方。</p>
这一场对决，众人早就期待已久。</p>
场下的观众无一不是紧紧地盯着台上的两个身影，手心里偷偷蒸起了湿潮的汗水也不曾知晓。高台上，众位教习的呼吸声都在下意识之见略微的放轻了些，似乎怕做出什么影响公平的动响。</p>
预备席处，林玉烟紧紧地捏起自己的绣拳，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心中那个白色身影。钟胖子整个都陷进了身后宽大的座椅之中，不停地拿爪子抠着自己的脑袋。</p>
紧张、期待、担心、佩服、向往种种不同的情绪徘徊在众人的心头。</p>
“韩大哥，你说他们谁会赢？”似乎感受到了气愤的沉重，墨欣悄悄地小声道。</p>
韩默转看了她一眼，笑道：“最好的攻与最好的防，两人各有长短，不比过谁也不知道。”</p>
“哦”</p>
墨欣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继续关注起来。</p>
擂台上，随着凌少羽的急步迈进，两个身影迅速重叠在了一起。</p>
“叮”</p>
一声清脆的撞击声响起，两把粗细不等的双剑第一次不出预料地亲密接触。紧接着，凌少羽迅速回身起落，手腕一抖，剑锋再次袭进。</p>
一剑、一剑、再一剑</p>
凌少羽手中的剑宛如火焰上的舞蹈，迅不可即，剑招与剑招之间仿佛有一根无形的丝线联系，将整个重复性单一的动作附上了一种别异的灵动，每每让人直观就能见到的剑锋落点却偏偏出现在了另外一处意想不到的要穴。</p>
台下一名颇为老成的弟子见到此幕，一时间看得有些呆了，喃喃道：“这要是换我在凌师兄对面，恐怕眼中的世界全都是剑影，就算想防也不知道该怎么防吧？可是”</p>
可是偏偏就有人非常轻松的防住了。</p>
只见穆言龙手持双手大剑，在两剑方一接触人影交错的瞬间，便向着背后来了一记千军横扫，逼迫得凌少羽不得不起落闪开。而在急风覆雨般快剑袭来的同时，迅速将重剑回身一顶，堪堪挡住那把尖锐的锋利。紧接着，重剑回旋而舞，仿佛一面坚硬的后盾牢牢地架住各个方向剑影，让人看得简直想为他拍案叫绝。</p>
凤阳宗年轻代第一人当真不是说说而已。</p>
高台的正中央，凤阳宗主傲明阳抚了一把胡须，微笑着点了点头，道：“恩，不错不错，两人对武学技巧的理解都很透彻。”</p>
擂台上，凌少羽见到这种快剑似乎奈何不了对方，顿时长剑一划，拉出一道玄妙的光华，转变了攻势。</p>
下一刻，当长剑与重剑交错之间，两把剑身上附含的内气光泽莫名的叠在了一起。在众人惊讶眼神中，凌少羽整个人飞一般冲天而起，直上数十丈之高的半空。</p>
“我靠，凌师兄这是要干什么？竟然飞起来了？”某一名弟子忍不住出声道：“不对，他怎么就飞起来了？”</p>
“难道师兄他临阵突破天境了？”</p>
“不可能，据说凌师兄才刚刚进入地境后期而已，离颠峰还远着呢，怎么可能突破？”</p>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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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下的低阶弟子不明白，主席台上的教习们确是清楚的很。</p>
“大胆，实在是太大胆了。”</p>
“唉，居然敢将对手的力量用在自己身上，他就不怕万一吗？”</p>
预备席处，钟胖子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空中的凌少羽，道：“这家伙不要命了？”这话没有任何人给他答复，到是换来了不远处某位丽人的怨眼，让他一时间尴尬不已。</p>
不提众人的心情如何，韩默对凌少羽玩的这一手却是大感兴趣。虽说他现在的实力已经堪比天境，但毕竟还不是天境层次，要说凭借着肉身力量去蹦到是可以蹦的足够高，可飞的话他还真没尝试过。</p>
擂台上，穆言龙见到凌少羽突然来上了这一手同样颇为惊诧，不过转瞬间他就明白了对方的心情。</p>
“要拼命了吗？”</p>
穆言龙自语一句，随即将手中的重剑仰天横放，准备接下来至空中的致命一击。</p>
天空上，凌少羽的上升速度已缓，似乎运量着某种剑势，手中的长剑慢慢地挥扬起来，身躯奇迹般地定住了数秒。待得剑圈成形，其整个人顿时冲刺而下，一路所过竟产生了一连串仿佛实质的身影。</p>
“散”</p>
凌少羽轻喝一声，在离地面尚有十数米时，手中的长剑瞬间急舞，刹那间其身后的幻影居然有四个出现在其真人身周，并组成了一个璀璨的五芒星阵。</p>
“分影化实！”</p>
下方的穆言龙眼睛一瞪，不敢相信的道：“以借力的方法形成在天境才能做到的分影化实，好好好，凌少羽你果不愧是一个天才人物。”</p>
待他说话的工夫，凌少羽已经带着五道不知真假的身影俯冲而下，这一刻他终于感觉到了什么是剑气纵横，什么叫气爆如海。</p>
见此情形，穆言龙钢牙一咬，右脚狠狠向着地面一跺，以之为中心方圆十米的花纲岩顿时脱离了地面悬浮飞起，借着地理的优势将他身周死死的包围了起来。与此同时，他手间的动作亦是不慢，迅速挥动重剑一连对着上方打出两记横扫千军。</p>
“嘭、嘭、嘭、嘭、嘭”</p>
炸裂，无数的炸裂声在擂台上层层迭起，回荡无穷，看得场下观众一时间目瞪口呆，心神大震，整个赛场顿时间仿佛被点爆了一般。</p>
“拼命了！两个人都拼命了！”</p>
“凌师兄好厉害，竟然能够变出五个人影。”</p>
“穆更厉害啊，你没见那一脚，我的妈呀，这要是落在人身上岂不是要活活踹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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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中，韩默注目着这一切，暗道：“区区四千斤的力道竟能展示出近达万斤的威势，凤阳宗果然很有一套。”</p>
一旁的墨欣忍不住掩住了嘴巴，道：“他们两个好强大。韩大哥，你能做到这个程度吗？”</p>
韩默一听，微微一笑，并没有回答。</p>
擂台上，两人的争锋还在继续，激烈的碰撞足足维持了十数息之久才堪堪平息。</p>
待到尘埃落尽，只见空中凌少羽的攻势已经平息，幻化而出的四道身影开始渐渐变淡，而下方穆言龙的形象虽然显得狼狈，但却仍然毫发无损地挺立当场。</p>
“挡住了？”</p>
众人心中自然而然的产生了这个疑问。</p>
穆言龙同样暗暗呼了一口气，面对即将落地的凌少羽准备换上新的战法。</p>
然而，就在这一刻，就在场下观众都慢慢放松心情的刹那，一幕令所有人都未曾想到的事情发生了。</p>
只见，一名本已快要淡化消失的凌少羽突兀一闪，手中幻剑居然再次一凛，瞬间以急快地速度刺向穆言龙颈口之间。而那名被大家当作“本体”的凌少羽竟然在这一刻与其他身影一同幻灭消散。</p>
“什么？假的！”</p>
这一次，不仅仅场下的弟子们吃惊了，就连主席台上包括傲明阳也诧异了。不过紧接着，这位身着红衣的老宗主立刻清醒过来，情急之下迅速挥动起手臂准备展开救援。</p>
同一时间，凌少羽冷俊的表面下，内心却是少有的激动起来。</p>
四年了，为了这一剑，为了这一时刻，他足足熬炼了四年。</p>
当年，至从韩风被通缉开始，他与钟胖子两人就再也没有见过自己的导师林教习。后来经过多方打听才知道，原来林教习为了掩饰他们的过错，将全部的罪责统统揽到了自己身上。</p>
就因为这件事，在善妒者的操纵下，宗门刑堂居然判决了林教习足足二十年的禁闭。</p>
二十年，人生有几个二十年？更何况这二十年乃是林教习突破修为最为关键的时间，一遭错过，一生苦修尽毁一旦。</p>
因为幼时的一些经历，凌少羽至小就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冷漠。</p>
是林教习，让他体验到了世间的温情，是他带着三人一步步迈进武学的殿堂，同样是他在初期的时光里夜夜为三人推宫过气疏导血脉，打牢肉身的根基，让他们能够充分的发挥天赋优势，遥遥领先于众位师兄弟。</p>
一想到导师为了他们即将毁灭自己的一生，凌少羽心中就忍不住对韩风生出些许怨念，然而更多的则是对宗门判决的不岔，对一甘相关教习的愤怒。</p>
可是愤怒又有什么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修炼，尽快地提高自己的修为。</p>
因为按照宗门规定，只有弟子成为年轻代首席证明导师的优秀，才能格外开恩解脱惩罚。而要成为首席弟子就必须打赢这名号称凤阳宗年轻代武学第一人的穆言龙。</p>
这些年，他努力再努力，为的就是夺得这个称号。他也知道，别看钟胖子整天吃吃喝喝没个正样，但是私下里同样在拼着命的修炼，否则凭着胖子那般懒散的性格，就算天赋再好也成不了什么气候。只是胖子的武学路线走的是主防路线，与穆言龙路数同根同源，才不得不让自己这个主攻的人走在了挑战的前端。</p>
而当他们有所成就时，面前的这个穆言龙根本就没有半点作为大师兄的气派，为了维护他那所谓的第一名头，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躲避挑战，根本就不给他们任何机会。</p>
今天，他终于等到了。</p>
预备席处，任谁也没有关注到的是，众人心中平时总是一副活宝形象的钟胖子，此时一脸严肃地紧盯着擂台的状况。长袖下的双拳牢牢紧握，如果有人离的近的话，甚至可以听到其手指间隐隐作响的声音。</p>
“一定要赢”钟胖子嘴边轻动，似乎蹦出了几个微不可察的字眼。</p>
似乎听到了胖子的祈祷，凌少羽仿佛鬼神附体一般，一头飘逸的长发在极至的速度中高高飞扬，整个人的精气神全部临聚一体汇集到手中长剑之上。</p>
“穆言龙，这一次你跑不掉了！”</p>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穆言龙就要败北，傲明阳操控的天地元气就要临危救援的时刻，穆言龙竟然一反常态，抛弃了自己惯用的重剑，闪电般将左手二指向长剑方位轻轻一夹。</p>
“哧”</p>
一声异样的轻鸣声向过，这对指头竟然将凌少羽最为诡异的一剑夹住了。</p>
“什么！”</p>
见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差点跌暴了眼睛。</p>
看着面前两根黑漆漆的手指，凌少羽心中充满了不信，连带着神情都有了一刹那的恍惚，这一幕与昨夜那人的手法何其相似！</p>
但是韩默在那一刹那很明确的显现出了独有的高境肉身优势，这才挑起了自己强大的战意。这个穆言龙凭什么，他的肉身顶多不过与自己伯仲之间，为什么也能接住？</p>
凌少羽想不通，预备席处的钟胖子更是惊得脸色瞬白。</p>
见到对手失神，穆言龙眼神一厉，右脚毫不客气地踹在了他的胸口上。</p>
“噗”</p>
凌少羽顿时被踢出数十丈开外，一大口鲜血的喷洒而出。</p>
“苍阴指！”</p>
主席台上，内行的教习们纷纷脱口惊叫出了一个武技名称。傲明阳皱了皱眉头，散开了收回了四周元气的控制。</p>
苍阴指，凤阳宗最有名气的自残型禁技。这种指法熬炼不仅仅前期需要经过五行属性异力的侵蚀，将全身的扉气积聚指间，承受非人般疼痛折磨，而且在后期还必须饱受每日每夜的钻心之苦，一个不小心便会造成扉气反噬，逆血而亡的下场。</p>
但是，却不能因此而小看了它。等其大成之后，却是能戳金断玉，堪比九重极限肉身强者。最为可怕的是，它能够远程释放出一道锐利的血扉之气，出其不意之下别说是一般武修，就算是星魂强者也不敢保证能够经的起它戳上一次，其威力之强在整个世俗修行界都非常有名。</p>
换句话讲，这个名为苍阴指的武技根本就是不用来学武修炼，而是为了偷袭shā rén所生。就连创造它的前辈先人也只是理论推理，不曾亲身实验。凤阳宗史上也唯有一位遭遇灭门惨案为亲报仇的教习修炼过，并使之扬名一时，之后却是为此付出了重大的代价而早早夭折了。</p>
猜出了对方指法的来历，凌少羽躺在地上凄然一笑，道：“你果然够狠的。”</p>
“凌师弟，这个世界是强者的世界，不对自己狠一狠怎么能行？师兄为了接你这一剑可是苦熬了好久，你败的并不冤枉。”穆言龙依然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似乎并不在意这些。</p>
凌少羽道：“这样值得吗？”</p>
穆言龙平淡道：“有些事情你在坚持。有些东西我也在坚持。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我认为值得，它就值得。”</p>
凌少羽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仿佛今天才真正认识了穆言龙一般，点了点头，随即迈着蹒跚地步伐走下了擂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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