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钺分开人群，进到场子中间，对着被李红抱着大腿的那名青年男子一拱手道：“霸大先生，不知兄弟什么地方得罪了大先生？还请大先生高抬贵手饶过兄弟则个！”</p>
原来强买小八哥的不是别人，正是在东市南大街开斗鸡场的斗鸡徒霸大先生。</p>
见秦钺来了，李红仿佛看到救星一般，大声叫道：“三郎哥哥，他们要抢咱们的小八哥！”</p>
李红虽然大声叫着，但并没有放开紧紧抱着霸大先生一条腿的双手。</p>
秦钺微笑着朝李红点点头，道：“红妹，你莫急，我想你肯定是误会霸大先生了！”</p>
李红大声道：“三郎哥哥，这有什么误会的，他们就是要枪咱们的小八哥！”</p>
秦钺道：“那肯定是霸大先生逗你玩呢，谁不知道霸大先生是这长安城里顶天立地、敢作敢为、救危扶困、出了名的侠义之士，霸大先生又不是那些靠在大街上坑蒙拐骗为生的dì pǐliú máng和街头小混混儿，而且和咱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是不可能做出你说的那种拿不上台面的下三滥之事的！”</p>
秦钺的意思原本是想恭维霸大先生几句，让霸大先生觉得不好意，主动放弃强买他们的小八哥。因为人都爱听奉承话，秦钺也深知“打死人偿命哄死人不偿命”的道理。</p>
但霸大先生可不会这么认为，毕竟这小子做的坏事太多了，听了秦钺的话便有些做贼心虚：“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咋听着不像好话，你是在故意挖苦霸某吧？”</p>
得！秦钺的奉承话都白说了，看来霸大先生压根就没相信。</p>
秦钺连忙道：“霸大先生，您真的误会了，兄弟可没有那个意思，兄弟说这些话都是因为太仰慕和崇敬霸大先生您的为人了，兄弟我觉得能和您这样的大英雄相识，也算是三生有幸了！”</p>
也许是秦钺的奉承话说得有些过头了，毕竟霸大先生比外人更清楚他自己究竟是个什么货色，秦钺越这么说，他越觉得秦钺是在挖苦他，于是冷眼看着穿着一身纱帛夏衣的秦钺道：“敢问小郎是哪个府上的郎君，这里有你什么事，也来趟这趟浑水？”</p>
见霸大先生不给秦钺好脸色，几名泼皮也围拢上来，一名泼皮道：“小子，你算哪瓣蒜？活腻了吗，来这里多管闲事？”</p>
秦钺并不生气，依然笑着对霸大先生道：“霸大先生，你不认得兄弟我了吗？”</p>
霸大先生横着眼仔细打量打量秦钺：“看着有些面熟，不过这长安城里霸某认识的人和认识霸某的人那可是海了去了，本大爷还真他娘的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郎君了！”</p>
秦钺道：“霸大先生真是贵人多忘事，您还记得一个半月前您和山东人赌赛斗鸡的事吗？”</p>
霸大先生又仔细端详了一下秦钺，然后摇了摇头，看来他还是没想起来。</p>
霸大先生一侧站着的是抱着膀子手里握着镔铁横刀一直没有说话的刀疤少年崔八郎，另一侧站着的正是当初收秦钺赌金的那名泼皮。</p>
这个泼皮忽然指着秦钺道：“大先生，我认得他，这小子不就是当初押山东客人斗鸡的那个小叫花子吗？”</p>
霸大先生再次看了看秦钺，忽然哈哈笑道：“我还当是哪个亲王府或是国公府的王孙公子要为这小丫头强出头，想不到你他娘的竟然是那个小叫花子！看不出来这才刚刚过了两个多月，你小子竟然抖起来了！怎么着，是不是在哪里发了横财了？”</p>
秦钺依然笑着道：“既然霸大先生认出了兄弟，还望大先生能看在咱们是老相识的面子上，高抬贵手饶过兄弟则个，改日兄弟一定在酒楼里摆上一席，为大先生和兄弟们陪个不是！”</p>
霸大先生道：“只是不知霸某要买这丫头的小八儿，有你什么事？再说了，认识我霸某的人多了去了，要是谁都想让本大爷给面子，霸某的面子也不够用啊！”</p>
知道秦钺是以前那个小叫花子，霸大先生也不再称呼秦钺小郎了，还自称起本大爷来。</p>
“哈哈哈……”听了霸大先生的话，几名泼皮都跟着大笑起来。</p>
一个泼皮道：“小子，你也不撒泼尿当镜子照一照自己的模样，你算哪根葱？想让霸大先生给你面子就得给你面子？要是谁都想要霸大先生的面子，那霸大先生岂不是没了面子！”</p>
面对泼皮们的挑衅，秦钺依然没有动气，而是再次对着霸大先生一拱手道：“霸大先生，不是兄弟自不量力想为别人强出头，实不瞒大先生说，这摊子正是兄弟的摊子，这女孩子是兄弟的亲妹子！兄弟我刚刚离开这里去方便方便，想不到我妹子就得罪了大先生，如果我妹子对大先生有什么礼数不周的地方，还望霸大先生能大人不记小人过，高抬贵手饶过我们兄妹则个！”</p>
坐在地上的李红道：“三郎哥哥，是他们要抢咱们的小八哥，我们又没什么错，你为什么要给他们赔不是？”</p>
秦钺悄悄向李红使个眼色道：“红妹，你可不要这么说，谁不知道霸大先生是这长安城里出了名的仗义汉子，大先生那可是拳头上站得人胳膊上跑得马的大英雄，怎么可能会抢咱们的小八哥？你这么说，让这长安城的百姓怎么看大先生？不明真相的还以为大先生真是你说的那种人呢！我想大先生肯定是在和咱们开玩笑呢！”</p>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面对秦钺低三下四的赔礼，加上秦钺上来先给霸大先生戴了一顶高帽，霸大先生也有些为难，踟蹰了一下道：“小子，想不到你他娘的还挺会说话的！我也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是不是心里话，就算你嘴上在夸本大爷，心里却在骂本大爷，本大爷这心里也是十分受用！”</p>
秦钺觉得事情有转机，马上趁热打铁对着霸大先生深施一礼道：“那大先生一定是肯原谅我妹子了，兄弟我这里代妹子谢过大先生了！”</p>
想不到霸大先生却道：“少年，你先不要急着谢我，大爷我的话还没说完呢！”</p>
秦越心知不妙：“大先生您还有什么吩咐吗？”</p>
霸大先生道：“既然你口口声声说要给霸某赔礼，霸某也不要你们赔礼，你干脆让你妹子把这只小八儿卖给霸某吧，这比赔礼还要让霸某高兴！霸某好久都没见过这么伶俐的小八儿了，只要你同意把这只小八儿卖给霸某，霸某不但不为难你们，今后还真把你们当兄弟看待，以后要是有人欺负你们，只要你报一声霸某的名号，霸某保证在这长安城里绝没有人敢欺负你们，兄弟你觉得怎么样？”</p>
霸大先生把八哥叫做“小八儿”，这是市井中的叫法。</p>
一个泼皮也跟着道：“小子，霸大先生能把你当兄弟看待，这可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大先生已经给足了你面子，你可不要不识抬举啊！”</p>
秦钺心道：“只要你们不欺负我们，大概就没人欺负我们了！”</p>
秦钺可不想和霸大先生这种吃人饭不拉人屎的家伙有什么交集，更不想就这么白白把小八哥送给霸大先生。虽然霸大先生这伙泼皮无赖都是些shā rén不眨眼亡命之徒，但秦钺认为自己毕竟不同于斗鸡场上那两个抢夺斗鸡的小混混儿，他做的都是正经生意，又不靠在道儿上混饭吃，根本用不到霸大先生。何况今天的事错也不在自己这一方，shā rén总得找个借口，就算霸大先生他们想为难自己，也是找不到合适的理由的。</p>
想到此处，秦钺继续示弱道：“霸大先生，按理说您给兄弟脸，兄弟就得兜着，可这只小八哥是舍妹的心爱之物，实在不方便转让给大先生。我想大先生肯定也不是那种喜欢夺人心爱之物的人，兄弟还是恳请霸大先生不要生兄弟的气！”</p>
霸大先生斜着眼看着秦钺道：“小子，你少在本大爷面前耍小聪明，更别指望光说不练靠玩嘴皮子就能把大爷我糊弄走！听你这意思今个是打定主意不想把这只小八儿转让给本大爷了？霸某今天已经给足了你面子，你可不要得寸进尺不知好歹啊！”</p>
秦钺心里这个气啊，分明是自己低三下四一个劲儿地给这个姓霸的赔礼道歉，给足了这个姓霸的面子，想不到这家伙却说是他得寸进尺不知好歹，天下竟然还有这么不要脸的家伙。</p>
一名瘦小枯干的泼皮也凑上来——这家伙就是那个想赖秦钺赌金叫侯六的泼皮，道：“小子，霸大先生能看上你们的小八儿，那是你们的荣幸，你可不要不识抬举给脸不要脸，要是还想胡搅蛮缠，惹得大爷们不高兴，小心我们把你们的摊子砸了，以后也不准你们在这东市上做生意！”</p>
秦钺简直无语了，明明是你们这帮家伙在这里欺负人，咋就成了成了老子胡搅蛮缠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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