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间里很干净,只有一张厚重的石桌,两把红木的椅子,还有一块嵌在白色天花板上的白色发光石。
甚至连茶具也没有,这里显然不是喝茶的地方。
小宝静静地坐在红木椅上,两只手被用huáng sè的法绳捆在红木椅的扶手上,两只脚也用huáng sè的法绳绑在红木椅腿上。这种法绳有抑制仙气流动的效果。
此时小宝的精神很恍惚,脑袋耷拉着,无精打采地盯着自己的右手发呆。不是因为仙气被抑制,而是因为杀了人。
杀狼,杀虎。他都能做到不露一点惧色,但是现在是杀了人,杀了人,意义便不一样。
他不想杀的,其实他那一招看起来像是冲着要害而去,实际上他是认为凭对方的身手完全可以避开。而事实上,猴子也确实做到了,只是没想到那把bǐ shǒu的威势竟然如此之强。
误杀只是能安慰一下自己,但却改变不了自己shā rén的事实,shā rén便是shā rén。不管是不是出于自己的本意,他就是死在了自己的手上。
我shā rén了!
咯吱——
听到一声门响,小宝抬头看到一个身姿挺拔的中年人,他的脸上有一道刀疤,看起来很凶。
中年人坐在桌子对面,浓厚而威严的声音响起,“你就是今年的新生,龙小宝?”
小宝轻轻点了点头,以示回应。
中年人接着问道:“耗子和猴子是你杀的?”
小宝接着点了点头。
中年人的声音突然严肃起来,“院有院规,shā rén要偿命!”
小宝再次点了点头。
中年人的声音骤然提高了几分,“看着我!”
小宝没有抬头,他愣愣地盯着自己的手,表情很呆滞。
中年人很愤怒,伸出大手抓起小宝的头,猛地撞向石桌,石桌是黑色的黑曜石材质,很结实。
小宝已经麻木了,静静地感受着一行鲜血从额头上慢慢流下来,顺着桌面一直滴到白色的地上。只见被自己的血滴到的地方立刻变为黑色!
小宝立刻从恍惚中退出来,眼睛紧紧地盯着自己的血,想到耗子死前的那个舔刀刃动作。惊道:“别碰我的血!”
话刚喊出,中年人的手已经伸出,只见周围的环境陡然一变,黑色俨如鬼魅一般,迅速浸透整个房间。
时间仿佛静止在这一瞬,小宝瞪大了眼睛,看着中年人的手停在自己身前一寸的位置一动不动,好像一尊雕塑。然后一点一点消失在黑暗之中。
……
……
“这种法术对你,果然不太好用。”
听到声音,小宝立刻回头,这才发现周围所有的东西都已经不见,身后站着一个须发全白的瘦削老人,是枭老。
“师父,你怎么来了?”
枭老捋了捋长长的胡子,脸色略有些严峻,“我来看看你。”
小宝有些垂头丧气,不敢看他的眼睛“我shā rén了。”
枭老的眼神好像是一道锐利的剑,道:“我知道。”
听到枭老说知道,小宝立刻抬头,就听枭老接着道:“我知道耗子是死在你的血上,还知道猴子死在了“寸阴”上。”
小宝没说话,惊讶地看着枭老。
“寸阴是六阶仙器,跟随我多年,本身暴戾异常,四阶以下的修士触之即死。只有你是个例外。”
“为什么我是个例外?为什么我的血会……”
记得自己以前不是这个样子,那时候在泰山里跟野兽搏斗的时候,也会受伤,包扎好伤口,尚且需要好长时间恢复。那时候用的藤麻,也不会被血腐蚀。甚至从树干之间穿行的时候,也会受伤。还以为是因为修仙带来的好处。那么现在怎么变成了这样?
“有些事情没有那么多为什么,就好像你从出生便是人,墨兰出生的时候便是仙。”
小宝低头,沉思枭老的话。道理听起来很简单,但是有些难以接受。
“那有命运吗?”小宝问出来,觉得有些可笑。可是一切如果都没有个为什么了,那么这些就只能用命运来解释了。
枭老没有笑,反而很严肃,“有,有些人有,有些人没有。凡人常常把命运与星星连在一起,可是在修仙的世界,星星是可以移动的。”
“从你入了仙道开始,就不再有命运这回事。或者说你的命运只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小宝看了看自己的手,轻轻握了握,突然感觉自己的路还有很长。
……
……
黑暗褪去,时间继续流动,枭老已经不见,小宝摸了摸头顶,伤口已经愈合。
中年人坐在对面,说道:“看着我!”
小宝抬头,眼神坚定。
中年人伸出手就要再把小宝的头撞在桌子上。小宝赶忙跳起躲开,中年人的速度很快,直接冲过来,拳头像雨点一样砸下。
小宝没有还手,而是努力护住要害,只是这样便已经很吃力。拳头砸在身上,很疼,他感觉自己身上的骨头似乎都已经被砸碎。
小宝右手偷偷地摸到bǐ shǒu,大喝一声,然后猛然拔出,径直射了出去。
嘭!
中年人愣了愣神,看着身后的铁门,只见那里空空荡荡,门板已经被震成粉末。连带着整面墙都被震成粉末。
小宝冷道:“不管你信不信,我不是有意要杀他的。”
中年人突然大笑,“好小子,有两下子。早就听说这一届的新生中有两个很有天赋,一个叫冬藏,现在已经初灵二星,而且凭借初灵二星的实力打败了一个初灵四星的强者。”
“还有一个叫龙小宝,虽然刚刚初灵一星,比照入院的档案,八个月修炼到初灵一星,天赋也许更好。”
小宝感觉反差有点大,刚刚还对他拳脚相加,现在居然在夸他。
中年人接着道:“耗子的bǐ shǒu上有毒,我用小白鼠试了试毒,症状跟耗子的一模一样。这说明他是中了自己bǐ shǒu上的毒死的。”
“至于猴子,学院里帮派林立,有争斗,自然难免误伤。虽然我相信你不是有意的,但院有院规,你怎么也要受些惩罚。”
听到这,小宝刚刚松下来一口气,立刻提了上去。
中年人拍了拍小宝的肩膀,“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执法队的人了。”
小宝愣了愣,不知道进入执法队是好还是不好。听说执法队里的人都是些狠角色,常年混迹于各种凶险的地方。
中年人伸出右手,突然变得严肃,“你好,我是执法队副队长,甘棠。”
小宝看了看那只手,手上结满老茧,还有几处疤痕,谨慎地问道:“是不是进了执法队就不用受惩罚?”
甘棠没有收回结满老茧的手,摇了摇头,“不是,但是我已经惩罚过你了。”
看着小宝莫名其妙的眼神,甘棠笑道:“就是刚才那顿拳脚。”
小宝有些不可置信,那顿拳脚虽然很用力,打在身上也很疼,但是相比于偿命无疑要好很多。“仅仅是这样?”
甘棠道:“你以为我会对一个十五岁的孩子下多重的手?”
十五岁?是的,他才十五岁。一直跟姜子牙那个老妖怪混在一起,都忘了自己才十五岁。在他们这些人的眼里,不管装得有多成熟,也确实只能算是个孩子。
甘棠晃了晃伸出来的手,露出很无奈的表情,道:“怎么,你对我们执法队还有意见?还是你对这样的惩罚不满意?”
小宝抬眼看了看甘棠的手,轻轻地握了握,“我是龙小宝。”
甘棠笑道:“以后再报名字的时候,要把执法队加上。这是一种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