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忆少年</p>
六年前,肖斌英初识薛南。</p>
那年他随师兄到苍木。年少轻狂,又学了几新招式,由于看不惯当地地头蛇的所作所为,遂替人强出头。没想到却是揽祸上身,被地头蛇的人追着满县跑,所到之处尽是满地疮痍。薛南亦是年少不经世事,本在酒楼好吃好喝,一见着这景象,大呼痛快。师父不让他多管闲事,没想到这外来客与他一样意气相投,做了他想做许久的事。</p>
如此他便在楼上大呼:“喂!你用那剑不利索!试试我这把!”</p>
那是湛泸。今年生辰师父方送他的新剑。</p>
通体浑然黑色,正气杳然,宛如一双凌厉洞察世间的眼睛,却是温雅宽厚的。</p>
肖斌英接过此剑,还没细看,只觉得称手流利,身法随着剑风快了几分。</p>
唰唰唰!</p>
几个大汉接连受挫,肖斌英大呼抱怨道:“别追啦!累不累!要钱不要命啊!”</p>
对方极为不爽:“毛头小子!谁都敢惹!害我们追了个时辰,不给你点教训,我们的脸以后往哪儿搁!”说罢,对方使出吃奶的劲儿又追了上来。</p>
说是迟,那是快,一个白衫少年从天而降,替他挡掉了迎面的兵器,又侧头道:“剑不能这样用啊!”</p>
肖斌英让剑空中划了个完美的弧线:“你来!”</p>
薛南嘴角自信一扬,接剑的手紧了紧,“呼”地一条白影,向对方刺去。</p>
眨眼功夫,尽数倒地。肩,腰,腿各留下十五厘米却都未伤及性命。</p>
肖斌英忍不住道:“好快的剑!”</p>
薛南一阵快意,想是多年学剑,今日终于派上点正式用场,殊不知他们惹上了dà má烦。</p>
倏忽,从哪里冒出几十号人,一下子把他们围得水泄不通。</p>
肖斌英有点慌了,悄悄扯了扯薛南的衣角,压低声音道:“兄弟,怎么办?”</p>
薛南皱了皱眉:“你到底做了什么?”</p>
肖斌英不屑:“就是个和田白玉瓶,他光天化日下强抢还踹了那店家几脚,我就让他摔了一跤,结果那瓶就给碎了。”</p>
他这才懂了,那地头蛇虽毫无武功,靠着一身蛮力集结了一派势力,却不是个土包子。与那官府时常称兄道弟搜刮民脂民膏,还异常喜于收藏古玩奇物。想是那碎了的和田白玉瓶正好割了他心里的一块肉,疼痛不止罢。不过,也是恶有恶报,暗中为遭罪的良民出了口恶气。</p>
地头蛇从人后挤出,目如铜铃:“青瓜蛋zi,胆子不小!”又责:“老子养你们这些废物连个青瓜蛋zi都抓不到!你们都给我去,让他知道知道他惹的爷爷我是谁!”</p>
肖斌英却面色平静,淡定地拍了拍薛南的肩,安慰道:“没事!等着吧。”</p>
话音刚落,突来了一阵剑风,唰唰唰地落在二人跟前。几十号人的数绺头发同时齐刷刷地被削落。</p>
好俊的身手!好快的剑!</p>
“师兄!”</p>
只见男子收了剑立道:“我师弟少不更事,如有冒犯之处还请多多包涵。”</p>
地头蛇虽没见过太大世面,却也一眼看出这个是武功高强的角儿,便稍微小心了些:“贵师弟打碎了我的白玉瓶。”</p>
风小尘“噢”了一声,瞥头问道:“有这事?”</p>
肖斌英连忙摆手:“没有没有。”</p>
风小尘又道:“那你做了什么?”</p>
肖斌英:“就我一颗宝珠子掉了,他不小心踩到摔了一跤。”</p>
风小尘又“噢”了一声,回复那地头蛇:“既是如此,我师弟乃是无心之过,还望多多包涵。”</p>
地头蛇哼了一声,十分不爽的“你可知那值多少银两,一句无心之过就给过去了?”</p>
风小尘:“那兄台想如何?”</p>
地头蛇:“要么赔我那宝贝,要么跪下,磕头,叫我三声爷爷!”</p>
肖斌英上前到风小尘身边喃喃道:“不就个破玉瓶嘛,门里多得是,可我才不要赔给这种人!”</p>
风小尘拦住了上前的肖斌英:“男儿膝下有黄金,何况我师弟年少,这么做不合适吧?”</p>
地头蛇:“小子,你可知这县里一半都是我的地盘?”</p>
“你的地盘?”对方似乎没懂他的意思,却眼中一亮忽似来了兴趣。</p>
“你是这里的父母官?”</p>
地头蛇仰天大笑起来,“差不多。”</p>
“噢!我懂了。”</p>
地头蛇笑呵呵,稍微直了直腰杆,正得意地:“既然懂了……”</p>
一阵剑风霎时再一次扑面而来,挂上了他的脖子。</p>
周围的人大惊。</p>
“本来我不想多生事端,可今日你让我很不开心。”</p>
薛南握紧剑柄的手紧了紧,又听风小尘缓缓续道:“堂堂七尺男儿,不为国为民抵御外寇,亦不屑干一番大事业却窝着欺侮妇女儿童,搜刮民脂民膏,我今日一剑割了你,为民除害!可好?”</p>
地头蛇被对方突如其来的一招怔住了,一下子红了脸,可却仍是丝毫不敢动弹,汗水哗啦啦地沿着皮肤上流下。好不容易憋出一句:“你,你是什么人?”</p>
地头蛇低眼看了看颈边亮锃锃的剑锋,咽了口口水,一个颤抖却又触到,冷如寒冰。</p>
“好!我不追究了!不追究了!”风小尘摇了摇头。从衣袖拿出一件令牌,递给地头蛇的手下,“拿去给你们的父母官。”</p>
手下颤巍巍:“可是大人的府邸…”</p>
地头蛇的脖间一凉,眉毛一蹙。</p>
“愣着干嘛!快去!骑马去!”</p>
手下这才慌慌张张地接过令牌马不停蹄的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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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南看得一头雾水,正悄悄问他:“你们是什么人啊?”</p>
却忽然听到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p>
“臭小子!”</p>
远处,木幼博和一黄衣姑娘正一前一后的赶来。</p>
“臭小子!秋儿说你又惹事了!”</p>
薛南连忙摆手:“没……没有!”</p>
肖斌英注意到来者步伐轻盈,该是个不弱的练家子。</p>
“你爹?”</p>
“我师父。”薛南小声道。“没惹事,真没惹事。”</p>
木幼博看了看四周这架势,隐约觉得有些不安:“快跟我回去!”</p>
薛南不情愿:“哎呀这戏还没完呢。”</p>
木幼博同他拉扯:“戏什么戏,回家!剑还没铸好呢!别给我惹事。”</p>
“没有,我真没有——”</p>
肖斌英见状,一边把剑还他,一边抱拳:“适才是我惹的事端,可惜我学艺不精,差点受伤,是这位兄弟看不下去,才帮的我一把。”</p>
木幼博上下打量他一身的富贵穿着,怕惹上什么祸端。“小兄弟是——?”</p>
“哦!我叫肖斌英,梧桐门肖斌英!”</p>
薛南亦抱拳:“薛南,你可以叫我佳袭。”</p>
肖斌英:“佳袭兄。”</p>
薛南:“别佳袭兄了,就直接叫我佳袭吧。</p>
“佳袭”。</p>
木幼博在一旁似乎很不满他们的交情,又欲拉着薛南离开。</p>
“就此告辞罢!今后江湖再见不难,回去铸剑!”</p>
“可我还没好好谢——”肖斌英还没说话,薛南就已被拖走好长一截。</p>
肖斌英喃喃:“真是个铁块……”</p>
忽然只觉得身后一动静,风小尘不知何时回了他身边。</p>
“他们是什么人?”</p>
肖斌英无奈的摇了摇头,“不知道。”</p>
风小尘打量着远去的木幼博,眯了眯眼,似乎在想什么。</p>
他说:“以后有机会的。”</p>
肖斌英还没来得及理解他说的什么意思,就见到另一边风尘仆仆赶来迎接他们的父母官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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