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很难处理。
站在柳如絮的立场,杨安有太多的理由相信柳如絮其实是期待着这样的局面的,但是站在柳家和李家的立场,这种局面,无异于奇耻大辱。
那么,两者间的本质上的冲突就说明了,这件事根本不可能两全。无论怎么安排,最后一定会以伤到其中一方为结果。
难。
难得杨安想哭。
他招谁惹谁了?为什么要他来处理这事儿?
“杨安,我知道你很为难,但我更为难啊。我是驸马,又是子爵,还是圣龙帝国和龙腾帝国的双重子爵,我做的每一个决定,都会有太深太远的影响,所以,我不能做这个主啊。”幸好向飞可以直接在杨安的心里讲话,于是便不动声色的诉起了苦来。
杨安一想,也是这个理。
但是,他还是男爵呢,怎么就不考虑她的立场?而且他还是一个年轻人,阅历不够丰富,各种能力也都还不成熟,这样的他,凭什么站在风口浪尖上?
但是,杨安却没有向飞那样的能力,又不可能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这话,只好打落牙齿和血吞,有苦自知啊。
“那个……”杨安点了头,开了口,脑子也飞速的思考了起来,他只希望,时间能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唯有这样,他才有足够的时间来思考。
人是需要某种绝境来逼迫自己的,因为在绝境之下,出于求生般的本能,人会迸发出无限的潜力。但是,这种绝境,也是很难把握的,因为一旦出了问题,也有一蹶不振的可能。
“苍狼是吧?”杨安先是看向苍狼,“你要来抢亲,可你考虑过柳如絮的感受吗?”
提出这个问题,杨安越发觉得苍狼的拖沓真是猪一般的举动了。要是早动手抢人了,哪有现在这横生的枝节?
“正是为了如絮考虑,我才来抢亲的。”苍狼又深情款款地望向了柳如絮。
天呐,杨安真是从来没见过这种奇葩,你抢亲就抢亲嘛,为什么还要站在道义的制高点出发?干脆利落的抢个亲,于人于己都方便,多好?
“苍狼,你太慢了。”这时,人群之中又站出来了一个男子,一步一步地走来。这是云飞实在看不下去了,他也觉得杨安对苍狼的评价太正确了,所以催促了一下洛破,让他出来。
“柳如絮,我们要带走,谁不准,站出来。”洛破霸气侧漏的道。
对嘛,就是这样才对嘛,抢亲就抢亲,哪里需要讲什么道理,反正新娘子我们要带走,谁不同意,可以站出来嘛。
这样的说法才是符合杨安预期的抢亲啊。
要是苍狼一出来就这样说的话,那些个神级高手也干脆地站出来的话,哪还有那么多的事?
不过,四位了。从现在看来明显是站在苍狼这边的人有四个了,而且要是没估计错的话,应该都是神级高手,但是杨安可没有忘记,当时云飞说要来抢亲的时候,说的是除了他之外来了五位神级高手的。
那么,最后的一人是谁呢?杨安眼珠子微微动了动,视线可及之内,却没有特别鹤立鸡群的人。这隐藏,好吧,是杨安的能力的问题,并不是对方的隐藏高明得没话说。
一定有破绽的,但是是谁呢?杨安并不气馁,而是继续找着。
洛破一出来,形势立即就变了。
先是云杀和云破两个女子,但这边还有柳岸和李延两位老牌级的高手应对。再是洛狼,可是洛狼毕竟只有一个人,虽然也是极强的震慑,但这并不能让众人对柳家和李家失去信心。
可这会儿,又出来了个洛破。
那待会儿呢?会不会再出来一个?
众人之所以都还在这里看热闹,不就是因为他们相信柳家和李家有足够的能力能稳住情况,区区两三个剑神,并不能对柳家和李家造成绝对的冲击吗?
要不然的话,神级之下的他们,哪里会待在这里?待在这里干什么?找死么?
这不,这样的想法一出现,就有了很多人打起了退堂鼓了。
外围,已经有人开始不动声色地撤退了。
热闹再好看,哪有命重要?
又出来个人,这也是比较合杨安的心意的,他很恰当地向向飞投去了慌乱的眼神。
向飞并非猜不到杨安的心理变化,但是杨安的做法也没错,既然没有两全的办法,那么凸显自己的无能也是一个比较犀利的办法,只不过这个办法对自己也有一些不利。
“胡闹!”向飞脸色一板,瞪了刚出来的洛破一眼。
洛破身为神级高手,自傲还是有的,事实上,作为神级高手要说谁没点自傲的,谁信?
可是,在面对向飞这一瞪的时候,他忽然有了一种卑微的感觉。这种压迫感,这种力量,强大到刚到好处。不愧是大人特意提醒过的恐怖的人。
在出来之前,云飞就跟他说过,向飞此人,恐怕拥有着世人无法猜度的力量。当时洛破还不以为意,再强?世上还有比云飞更强的人吗?云飞是巅峰,这是杀破狼里所有人的共识。
但是这一刻,洛破信了。他并没有感受到向飞的敌意,反而在向飞那恰到好处的压迫感之下,得到了精神上的洗礼。
一山还有一山高,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些道理谁都懂,最浅显也最深刻。但是这些道理当中的深刻,却总是要在最特殊的情况下,才会被人深深地领会。
人类到底可以拥有什么样的力量?力量的极限在哪里?这是一个永恒且无解的问题,没有人能够准确的回答。
就像所有人都仰望的神级高手一样,站在世人的巅峰里,体会到的是什么?是寂寥。
没有对手的日子,哪里比得上那些实力低微时,但却总有无数与自己相同水准的人能够较量的日子来得有趣?
而实际上呢?就是站在这样一个寂寥的领域里,他却重新看到了一片天地,那片天地,将成为他日后奋斗的目标。
那样的强者,要是能够被他打败,该是多么荣幸的一件事啊?
“今日毕竟是大喜之日,你们胡闹也该有个限度,我也不打算在这个喜庆的日子里做些不应景的事情,现在,你们给我滚出柳家!”向飞毕竟还是考虑立场的,虽然他同情柳如絮,但是柳家这个家族才是皇室扶持的势力。
柳家的存在能为皇室带来江湖上的稳定,但柳如絮的幸福却不能。
孰轻孰重,向飞还是有了一个决断。
“丢人现眼。”轻飘飘的一声出现,不禁让人怀疑,这不会又是一尊神级高手出来了吧?不过,他刚才说的什么?丢人现眼?说的是谁?
云飞终究还是站了出来,没办法,他不站出来,这件事,就不是那么好收场的了。
“驸马大人,能否借一步说话?”云飞道。
像“有什么话不能当着大家的面说”的话终究是没有谁说出来,那种傻话,说出来干什么?人家一个身份成谜的人要和驸马大人说点话,难道还需要告知众人是什么内容吗?
“好。”向飞应下,能和云飞对话是不错的机会,至少,这个烂摊子,云飞也有一份责任。
两人走到一边,挡路的人自觉地让了开。
“你想说什么?”向飞问。
“其实,有两全其美的办法的。”云飞笑。
“哦?”向飞是真感兴趣了。
“苍狼娶了柳如絮,柳家依然是效忠于皇室的柳家,而杀破狼,也将因为和柳家的这一层关系,跟皇室有一定的联系。虽然不可能做到效忠皇室,但杀破狼和皇室,应该会有很多能够合作的地方。”云飞笑。
利益这种东西,向来是残酷的。因为利益不讲人情关系。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倒是一个不错的结果。”向飞想了想,觉得这确实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至于这当中会损害到的一些人的利益和心情,在与杀破狼建立良好联系的这个大前提下,真的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