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魔独孤求败之独孤九剑》 第五十八章天山之巅01

    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虽说这塞外之景天高云阔，人立其间不禁感概天地之雄壮，万物之渺小，然西出玉门关，春风不度，在这人迹罕见之处，放眼千里俱是黄褐色的砂石，只道是上苍无情，万物凄凉。时下已是五月，依然阴寒异常。独孤小山、葛新月与宫无羿三人并马而驰，澜云在上空忽聚忽疏。宫无羿突然勒住马道：“歇会儿吧，风起了。”是啊，这戈壁滩上的风说起就起，毫无征兆，有时候能刮上一两天不息，且风力甚大，能卷起拳头大小的碎石形成风柱，接天连地。眼下，一股龙卷风即将成形，三人牵马躲避在一块巨石后面等待风息，不想等到傍晚，狂风依旧不止，天地间混沌一片。

    “宫先生之前可是到过这边陲之地？”独孤小山见宫无羿神色泰然，又兼于之前宫无羿让他们准备棉衣等物，风起前出言提醒，便开口询问道。

    宫无羿答道：“确是有曾踏足。其实宫某也不过是痴长了两位几岁，‘先生’二字实在不敢当。”

    独孤小山诧异道：“那先生这满头华发？”

    宫无羿道：“这是三年前的事了，那时我游历四方，偶然在檀水旁遇到剑圣卓大侠，当时他的弟子遭人暗算，身中奇毒命垂一线，那毒好生奇怪，中毒的第二日便浑身滚烫起泡，皮肤溃烂，我试了很多种方法却不能为他解毒。身为医者，眼见着病人病苦难当，却束手无策实在惭愧。当天夜里，我为破解奇毒，用那柄抹毒利刃刺了自己以身试毒，那毒果然霸道异常，后来虽医好了他，而宫某的满头黑丝却变成了眼下这样。”

    独孤小山闻言极为触动，所谓医者仁心，能做到如宫无羿这般的世间能有几人？葛新月在旁问道：“我以前听我爹说过，剑圣十年前已封剑归隐，怎么又收了弟子？还有人去找他们的麻烦？”宫无羿道：“江湖传闻，剑圣的那名弟子其实是他与一风尘女子的私生子，也有人说是兄长的孩子，江湖上的事，谁又能尽数说得清，道得明呢？如若不是世间尚有病痛，宫某只愿呆在飞花谷里，一辈子不出来。”独孤小山问道：“那先生对七心海棠有几成把握？”宫无羿道：“七心海棠生于酷暑之地，性热，宫某以为这解药当是生于极寒之地，纵观百草，性寒者甚多，然无有出天山雪莲右者，我等此行便是寻到这天山雪莲，至于成败，宫某也没有十成把握。”

    木灵镇坐落在天山脚下，是中原腹地通往西域各国的必经之地。镇子上胡汉杂居，三教九流，多有东出西入的商贾停靠歇脚或因风沙所阻暂避辛劳。夜幕低垂，寒风又起，在这里住惯了的人倒不觉得甚么，然初来乍到者才最能体会这里的夜是多么寒冷。夜渐深沉，镇子里一片宁静祥和，客栈里守夜的伙计把两只手都拢在袖管里挨着火炉子打盹，只是他睡得并不安稳，他要随时提防老板会起夜或是有走夜路的远客。寒风从门板的缝隙里钻进来，炉子里的火苗更微弱了，睡梦中的伙计突闻马蹄声响，他一个激灵站起身来，从门板的缝隙里见到三名客人牵马踏入了院中。伙计连忙卸了门板，安置马匹，把客人迎了进来招呼道：“小店正好还留着三间上房，接下了。”

    这一夜，风寒露重，这家小店自迎来那三名夜客之后再无人来，伙计伸了个懒腰睁开眼，天已经亮了，他往炉子里加了些炭火正瞧见昨夜的那三名客人都已起身准备出门便招呼一声：“客官早啊！”其中一人应他道：“早。昨夜叨扰小哥了。”伙计见他客气，又问道：“客官这么早要去哪儿？”应他那人却不言语，三人径直出门而去。伙计挠头自语：“我话这么多干吗？人家要去哪儿跟我又甚么干系？只要他住店给钱，老板不骂我就是了。”

    天山山峰众多，高欲接天，自半山腰往上，俱为冰雪覆盖，常年不化，自山下望去，诸多峰峦直插云层，雾气缭绕，好比连接天上宫阙，缥缈梦幻，令人遐想。独孤小山三人在山上寻觅了三天，却是未曾见到雪莲影子，只道如此天材地宝哪里是如此好寻的。这日，三人在山上转悠了大半日，眼见金乌西坠，正欲折返，忽见日边云霞浮动，化万千彩凤乱舞，斗然又作金龙悬空，吞吐落日，三人身临险峰览如此奇景，只觉天地间万千美好不能及，独有一番韵味，驻足良久，哪分出梦幻眼前？日落山后，朵霞分散，三人犹自沉浸，忽山风斗旋，自下而上吹来，其间更夹杂一股幽香，舒心醒脑，独孤小山不经意下望，却见一朵白色大花与险峰壁下一丈处静静开放，那幽香竟是那纯白大花散发出来，他心里一惊，这大花莫不是天山雪莲？众里寻它千百度，只因机缘巧合……独孤小山连忙呼道：“宫先生、月儿，你们来看。”二人闻声赶至险峰边上，向下望去，宫无羿喜道：“是雪莲！”只是那险峰垂直向下，又披了冰雪，哪里采摘得到？葛新月道：“今日暂且回去，明日取了绳索再来。”宫无羿却道：“怕是再出了什么变故，况且这雪莲花期极短，此时开放正盛，药效最佳，若是到明日枯了，怕是不好。”葛新月道：“可是如此险峰绝壁，没有绳索如何下得去。”却听独孤小山紧衣束袖道：“让我试试吧。”葛新月道：“不行，你怎么下得去？”独孤小山道：“我权且一试，不行就上来。”当下拔出长剑，一手执剑，一手执鞘，他力灌双臂，将剑插入险峰壁上，吊住身躯，再用剑鞘插入壁中，交替向下游动，时候不长竟是越发靠近了那雪莲花。葛新月见他如此不顾自身安危下去采莲，心中又是担忧又是欢畅，只在心中祈祷独孤小山能平安无险。这时独孤小山已是接近了雪莲花，他一手执剑，腾出另一只手去采摘雪莲，宫无羿喊道：“独孤少侠当心了，要将雪莲花连根取下，莫毁坏了。”独孤小山气沉胸腹不敢出言，只点头作答，他正欲将那雪莲花连根采下，哪知山间突然掠出一只大鹰，那大鹰羽翼丰健，喙尖爪利，展开双翅向独孤小山抓去。独孤小山连忙缩手，身体一荡，避了开去。那大鹰蓦地一个回旋，又向他抓来。独孤小山好不气恼，心道：“这扁毛畜生真是可恨得紧，若不是我身体半悬，岂能让你如此欺辱。”他抓住崖壁上剑鞘，腾出右手来，从壁里抽出剑向大鹰爪子上削去，他含怨出手又快又急，剑锋正中大鹰爪腿，本以为能将那扁毛畜生双爪削去，哪料那大鹰爪上皮糙肉硬，他这一剑只是伤了大鹰一只足爪而已。大鹰啾啾嘶鸣，再不敢近他身，振翅飞在不远处徘徊观望。独孤小山不动，那大鹰便也不做任何动作，然独孤小山一欲采莲，它就作势飞扑下来。如是再三，独孤小山不胜其烦，索性把心一横，再不管它，采了雪莲花纳入怀中，向上攀去，那大鹰极是不甘，数次干扰，只是惧怕独孤小山剑锋，每每他执剑来砍，它又飞避开，险峰之上葛新月又寻冰雪去砸，好不容易将大鹰打跑，独孤小山有惊无险攀爬上来。

    既得雪莲花，三人便往山下赶去，行不过数里，忽闻上空鹰鸣不绝，抬头见时竟是那只大鹰追来，于三人头顶振翅盘旋，独孤小山心道：“这畜生还真是穷追不舍啊。”又复行了一阵，遥见山上奔下二人，朝这边赶来，那二人身着白衣，于雪山之中很是难分辨，只待那二人奔得近了，其中一人喝道：“偷莲小贼，伤我大鹰，还想跑么？”葛新月道：“雪莲生于大山之中，本是无主之物，怎么说我们是偷的？那鹰儿更是袭击我们在先，伤了也是它咎由自取。”那人道：“好个牙尖嘴利的小贼，这雪莲本就是我天山之物，还不速速交出，再磕头赔罪，如若不然，定教尔等好看。”葛新月道：“怎么个好看法？这光天化日，难不成你还想明抢不成？”那人眉毛一竖抽剑便刺，说道：“不与你废话，不肯交出来就打得你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