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北市场派出所,牛海生放下diàn huà,嘴角露出一丝狞笑:“让你小子作,弄这么大个事出来。我也能明正言顺地找你茬了,以后你最好别出一点纰漏。”刚才是分局来的diàn huà,也是说马服注册了公司,注册资金一个亿。让他们派出所也盯着点,别搞出经济犯罪来。
牛海生本来和马服没过节,去年自己小舅子来市场转,本来就是做生意的人,一眼就看上马服的小楼了。买卖争寸地,最好的位置,这么大的面积,还是独栋小楼!小舅子不自觉哈喇子流了一地,用手背擦了下嘴,就开始四处打听。
马服几乎是第一个搬到市场的,市场里的人都知道他。片刻功夫查了个底掉,父亲是教授……母亲在国外……自己一个人住……没做生意只是居住。
小舅子打听到这些觉得足够了,就让姐夫牛海生找人居中联系,出价也算公道,三百万!谁料到那小子来了个聋子宰猪——根本没听他哼哼,直接拒绝。牛海生也有点生气,这价码虽然达不到让人割爱的地步,也没故意压价坑人。
后来牛海生他老婆也替弟弟出头,让他去找马服点毛病。牛海生想了半天也没什么把柄,要说不合规的也就是只居住不做生意这条。回头认真查了一下市场管理办法,还真有一条:在市场内必须要有经营许可,可这事也不归派出所管。
牛海生让人到工商所举报,梁所长得知也没办法,只得去和马服说。马服二话不说应承下来,本想自己去办个个体照,去了才发现自己才十七,不能办。
后来去了趟姥爷家,想找个**来办照。可表哥、舅舅、姨都有公职也不能办,剩下的都比自己还小。这时候姥爷拍出来自己的**:“用我的办,我这岁数据说还能免税。”
于是乎大隐隐于市正式开业,只开业不营业,因为根本没东西可卖。开业时梁所长、肖所长也来了,亲自给剪了彩,也第一次看到了牌匾……
事情可没完,小舅子混了半辈子社会。见一计不成,立即要就出手盘外招,这方面他可是手段丰富、阴险下作。牛海生却说不忙,先查一下营业执照有没有问题。那小子不到十八,自己肯定办不了,dài bàn的人有问题也是有缝可叮的,这些事情明面上能决是最好的选择。
按营业执照上的名字,在公安内部系统上一查,牛海生吓出了一身的冷汗。赶紧找来小舅子把这事一说,小舅子也是一身的白毛汗,一个劲庆幸没用盘外招。
两人抽了两包多的烟,牛海生一直劝小舅子换个目标。小舅子愣是王八看绿豆,别的还都不行。第二天中间人又过去,问三百五十万行不行,依然被拒绝,最后加到四百万了还是不行。
本来以为这事就此黄了,今天的diàn huà又给牛海生一丝希望,心下暗定:希望还是有的!我就死盯着你,不信你这蛋就没个缝。
※※※
小白最近发现自己特别讨厌马服。
自从那家伙把自己从狗贩子手中买来,也算是解救了自己,感激之情固然很重。然而刚到家,马服就给自己起了个绝对不能容忍的名字。小白当时撕了马服的心都有,只怪自己太小,身弱力亏奈何不了那个大魔王。只能暗自下决心,等以后定要他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现在就由他叫吧。
除了那个破名字,小白觉得马服还是不错的,尤其是身上的气味,与其它人有着显著的区别。也因为这个,小白也愿意有事没事就腻着马服。睡觉时要钻到他怀里,吃饭时要钻到他怀里,喝茶时要钻到他怀里,发呆时要钻到他怀里,就连每天一早练拳时也要钻到他怀里……让马服都觉得自己怀里都成了小白的窝,从而尽量穿夹克类的衣服。
小白觉得马服表现还不错,对自己也上心,开始考自己以后是不是减轻一些对他的惩罚。抬头看着正在喝茶发呆的马服,看着他在发呆,可小白知道他在与另一个家伙聊天,那个家伙很神秘,只有马服能跟他聊天,自己试过都不行。
“哟,为何看我的眼神如此淫荡。”马服看到小白盯着自己,突冒出一句,先吓了小白一跳,然后明白过来一口就咬在马服的手上。当然不会咬破的,但疼那可少不了,谁让你胡说八道。
“啊……疼,疼!”马服尖叫一声就想把小白扔出去,最后还是没舍得,看着小白冒火眼睛,喃喃自语道:“这么烈的性子?买的时候也没看,到底是公的还是母的……”边说边试图把小白翻过来,还要掰开后腿……
小白吓得都没功夫怒视或咬手了,只听“嗷唠”一声,一道白光激射而出,小白出现在几米外。然后又是一道白光,已经在楼梯上了。
身后传来一道低语:“没想小东西到能跑这么快,应该是公的。也不对啊,公的屁股不该扭得这么风骚……”
小白发誓,这辈子再也不理马服了!而且现在自己没被关在笼子里,有机会就逃跑……不,离家出走,让他担心死好了。
从那天起,小白不再往马服怀里钻,所有看马服的眼神中都带着仇恨,在小白的眼中马服就是世界上最讨厌的人……不对,是大魔王。
前天晚上,马服回家后,小白照常怒视他。可是它发现,马服跟平常不一样,平时的阳光开朗、搞怪作妖都不见了。
他的面色是灰白的,眼神是空洞的,仿佛所有的事情都不那么重要了。小白完全能感觉到他的不甘、无助、挣扎与无奈。小白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好沉、好疼,它好想去安慰、鼓励他,好想好想让他变成平时的样子。
小白看着马服一回到家就躺到床上,第二天一早也没练拳,只是盯着天花板看。小白知道他这次真得是在发呆,并没有跟那个神秘家伙聊天。小白其实很想过去,钻到马服的怀里,起码能替他分担一些负面情绪,最终转了几圈还是忍住了,那样太没面子。
昨天一天马服都在打diàn huà,跟母亲打的时间最长,足有一上午吧。全都是咨询专家、找特效药,有没有此类的新药之类的。挂了diàn huà,明显更发愁。
给小姨的几个diàn huà都是问姥爷的情况,以及专家会诊的事情,得知姥爷醒过来几次,时间很短暂,大部分时间还在昏迷中。
傍晚到晚上,马服都在发呆,真正的发呆。小白终于不顾面子了,钻到了马服的怀里,用毛绒绒的身体,轻轻地拱着。马服看着怀里的小东西,眼神恢复部分神采,居然还冲它微微一笑。小白觉得自己好厉害,好有成就感,好欣慰。
轻轻抚着小白,马服确实心情好多了。人就是这样,小小毛球就能给你一种自己并非孤独的感觉,那种绝望感消失大半。不知不觉睡着了,睡得很踏实,小白也很高兴,梦中好好地大吃了一顿。
“今天就是第三天了吧。”马服这两天没和老光说话,还真有点想他。
老光知道他说的是开业任务的事,回答道:“还有十来个小时就到期,你本来就没希望,问这做甚。”
“嗐,总是个话题吧,这两天没跟你拌嘴,还真有点想你……我昨天给我妈打diàn huà的时候,偷偷问了下她们公司一年能挣多少钱……我以前一直以为她们那种大型跨国企业非常牛逼,谁知道一年的毛利才十亿美元上下……上万人辛辛苦苦弄一年,都不够我做个开业任务的……”
老光:“……”
“我从小跟姥爷和姥姥长大,他们是真亲我,我这个外孙让他们亲孙子都嫉妒,我对他们从感情上讲超过了爸妈……姥姥是美籍华人……特殊时期因为这个,可是要遭大罪的。据说当时一百多个造反派,拿着刀叉斧棒的围追堵截,愣是被我姥爷给突围了……呵呵……不过吓坏了远在美国的姥姥,马上让家族发力把姥爷弄到美国去了……当年要办成这事可没那么容易。”
老光:“……”
“十几年以后风平浪静了才回国。回来后大家发现老爷子顿顿离不了海鲜,感情在美国这十几年,痴迷起海鲜了……鳕鱼、金枪鱼生着切片,醉大虾醉螃蟹几乎天天不断,比目鱼配大虾什么的据说还是名吃大菜……边吃还得来点酒,白酒,还得高度的。姥爷说这是杀菌用的,吃海鲜就得配着喝,可别配啤酒……我那时根本不信这说法。”
老光:“……”
“这回我是全信了,但这么多高度酒怎么就没把菌全杀了呢……那天在医院,怎么都查不出来昏迷原因,最后做了全身sǎo miáo……唉……脑袋里全是寄生虫,医生分析后说至少有七八种,覆盖脑部百分之八十以上……医生说没招了,我完全理解,这事搁谁都没招……吃药过不去,你能开胪喷杀虫剂?能喷也没专用的药,有专用的药也不灵,因为数量太多深层也有,还有很多卵……多个地方已经被破坏,就算能清除寄生虫,也可能会健忘或痴呆……我妈在国外咨询遍了,全世界都治不了……”
说到这里马服长叹一声不再出声,两眼盯着天花板出神,老光依然只是在听着。
良久之后。
“老光,你们科技那么发达,这个能治吗?”
“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