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云浪滚天浑不知,九天瀑雨洗罗身,云台断梦碎道心,此生不枉笑红尘。天门观十根仙柱通天宏伟冷肃地俯视云华台。沐绝率领众弟子云集跪地,普光的谕旨已到,短短几句:“天门玄仙九华,私放焚戮和黑山魔女,天罪不可饶恕,处极刑。”声毕,众弟子哗然,纷纷抽噎,一片求情哭泣之声回荡在沐绝耳蜗。她知道天庭因司天监预言的天劫弄得人心惶惶,九华顶风犯下大错,又死不松口认错,交出洛英,她纵是有通天能耐,也改变不了谕旨的判决。目低垂,眼落伤,第一次众弟子看到了她波澜不惊的面容上有了无法言明的伤感,顿时哭泣声如浪翻来,一浪高过一浪。
木绝肃穆地站于云华台最高端,日月神杖发出玻璃碎响的声音,拍击着大家悬在空的希望,能救九华的只有师傅,众弟子跪地望着沐绝,她的唇微微泛白,眼底因几日来为九华之事劳心泛着暗暗的殷虹之色,姿态依旧稳健,向普光行礼接过谕旨。
普光双回礼:“九华乃仙尊爱徒,但天罪不可赦,老衲定以普渡众生之心来渡去他的罪孽,让他得以往生。”
木绝点点头,天掌一挥,九华被两名弟子带上了云华台。水蓝色仙服迎风飞展如风帆散仰,轻托着他那俊伟如山峦的仙姿,步如月荷轻盈飘逸,斜飞英挺剑眉下,始终是一副含情脉脉的不惧神态,或许有一种男人,只是静静呆在那,什么都不用说,什么也不用做,仅靠一副长相便可让天下粉黛佳丽为之倾倒。
望着她,沐绝双眼被雾蒙尘,心乌云遮阳。“师傅,姐姐,我本无意杀了你们唯一的孩子,但为了天门观,为了师傅匡扶正道的夙愿,我不得不这么做,对不起。”沐绝清冷的目光寒冷地刺向九华,穿过他的瞳孔,用心语告诉他:“这是你最后的会,黑山魔女在哪里?”
九华望穿秋水,淡然佛笑回答了她:“命拿去便是,但休想知道洛英下落。”
“好,是你逼师傅,别怪我心狠,你死后普光会收走你的魂魄,超度于忘川。”九华嘴角一丝诡异,收回目光,望向无尽的天幕,谁也猜不透他心所想。
日月神杖悬空发射万道星火光腚,瞬间将九华飞锭于百丈苍穹云华之上,头顶天鸽飞旋呜鸣,云华台哭泣夹杂着祈求声乱若闹世,刺激着沐绝的神经,日月神杖朝天一挥,二百零六块断骨钉从神杖圣光飞出,刺入九华的每个骨缝,一点点将骨头与肉身分类,血从断骨钉打入的窟窿涌了出来,顺着穹顶云华柱脊向下蔓延,万般钻心之痛骨缝袭来,一丝白煞凝眉的眸子望着洛英藏匿的方向,牙齿咬破嘴唇,耳畔只有体内经脉骨结断裂的咔嚓声,若没有坚定的希望,纵是甘愿死一千一万次,也不想受这剔骨断筋之痛,眼下只渴望断骨钉削的速度再快点,或者是自己快点断气,那样便能早点逃离这痛苦的感知带给心灵的不适。视线渐渐模糊,望着云华台下师兄妹若影若现,一张熟悉的面孔似雾雨朦胧,一脸说不清的复杂情绪望着他,嘴角微微抽搐,眼睛的光线越来越暗,直到看不见一切,掉入万丈深渊,痛也没了知觉,终于等到了,死亡的大门已打开,一种惬意的感觉吸引着他向里走去。
雨纷飞,飞落如泪;天地殇,痛别足。天门悲怅呜呼,一片哀鸣回荡九州。刑毕,普光做礼布阵,原神分化万千尊身颂唱梵音。沐绝日月神杖第一次发出吱呀异样的怪音,被哭声掩盖,或许因沐绝悲伤的情绪感染了它。望着因九华的离去而失色的天门,沐绝突然感觉眼前一切都那样的毫无意义,为了所谓天地礼法,人间大道的执念,失去了她最重要的东西。往事一曲终成空,天亦无qíng rén已去,大雨洗净了苍穹云华的血迹,却无法洗去沐绝的悲伤,守着九华的尸身,长明灯天夜未灭,均由她亲添油加芯,落于眼底的容颜,连死去都如此静美如秋兰,脸上全身密密麻麻断骨钉的伤口已经将血流干,抚摸着他的伤口,沐绝抽泣无力。“九华,师傅后悔了,师傅愿意为你承担所有的罪责,只求你能回来。”
躲在云柱后的伏夕月望着这一幕惊呆了。“沐绝对九华的情居然深到如此地步,道貌岸然的伪娘,对自己的徒弟怀着龌龊的心思,若不是九华死不松口,这会躺在荒郊野外被恶狗吃掉的死尸恐怕是我吧,九华你放心,我一定把你的尸体从伪娘沐绝夺回来厚葬,还你舍你护我的恩情。”
想从沐绝的弄走九华的尸体事莫难于必成,伏夕月想出了很多法子,终究因风险太大而放弃,一筹莫展之际,天庭王母谕旨召唤沐绝议事,沐绝踏云飞离后,伏夕月溜进了云秀宫,谁会对一具死尸有兴趣,沐绝的疏忽让伏夕月轻而易举偷得了九华的尸体,回到百花宫后,她定睛一思:“若沐绝发现九华尸体不见了定是搜遍六界,也会找来,得找一替换之物蒙骗沐绝。”一筹莫展之际,姬元始派小徒弟飞岩送来了清容丹。伏夕月接过锦盒,认真地望着飞岩八尺高的身材,乍一看和九华还真是像呢。抓住飞岩的,媚眼上前抚摸他的脸颊,因伏夕月太美,飞岩片刻迷了魂魄,不自觉地攀上伏夕月的蛇腰,还未有进一步动作时,一声轻柔的哈呀声,飞岩昏死过去,伏夕月施法将九华断裂的骨骼与男子调换,并用花刀毁了他的皮囊,悄无声息地送回了天门观。正如她所料,看到九华尸体容颜尽失,沐绝将居然愚蠢的以为普光难解紫旭钵盂已碎之气,再次返回而为之,否则谁会和一具尸体有如此深仇大恨,气得骨指头捏的嘎嘣响。
姬元始虽了淫羊藿之毒,幸好有鬼斯莮,回昆仑舞足蹈兴奋了一阵后,便想起要送伏夕月清容丹之事,迅速安排飞岩送去,苦等飞岩回山复命,终于耐不住亲自在百花宫寻人。但因伏夕月一口咬定没见人,他又拿不出什么证据,只好作罢。
一切看似风平浪静,但似乎又蕴藏着狂躁不安。又过日,伏夕月本想将偷藏百花蜜饯的九华搬运出来,送回镜湖安葬,可未曾想到一丝游弋在体内的邪温,让她微微一震,替换了一套人骨的九华仙,因沐绝点亮的长明灯,魂魄始终未散,断裂的经脉已经快速愈合,他居然有了一丝邪恶力量为他护体,“焚戮游魂”伏夕月惊秫片刻又恢复了心境,难怪九华不惧怕死,原来他早想好了退路,等沐绝将他葬了,焚戮游魂定会自动解开封印,让他活过来,自己做的一切只是让他提前活过来的日子而已。这样也好,对簖尘,除了狠,她已经彻底死心,王母明珠慧眼,她做的这一切恶事,迟早会被挖出来定罪,只有九华醒了,她才能找到自保的万全之策。百花宫各种仙花草灵虽不比天门梦天目,但在天界也算稀有之物,伏夕月将姬原始进贡的清容丹与百花融合配成汤药,灌入九华体内,九华渐渐恢复起来,只因仙身已失,身体多处疤痕,看起来如千年老树沧桑已变换了模样。
晚来风轻,花碎残阳。退去华服一席黑袍下包裹着一具勉强可以支撑的身子在夏风的吹扫游晃,皮裹骨骼的面部丰肉水分已干,鸠形鹄面的鹰颜无法掩去的疤痕红迹遍布半个脸颊,除了一双深邃的眼眸含情望向远方,凡人见了他定会大呼“鬼”而吓死。
“容华散去失自己,忠情而生为红颜”。望着九华奚落的背影,伏夕月心苍无色,若是簖尘有九华的一丝情谊,自己也不至于会被迫走到今日之绝境,一个太过热烈,一个太过无情,最终都走向了两个极端。“谢谢你揽下所有罪责保全了我,再过几****身体恢复了,便可去找所爱之人了。”
“夕月,也谢谢你让我早日恢复起来,这个送你,去找个属于自己的地方栖身吧。”九华袖飞出一块晶莹玉片。
伏夕月接入定睛一看:“紫旭钵盂碎片”。
“万物相克相生,紫旭钵盂乃天地神物,若不是日月神杖之力,根本奈何不了它,我本想接回洛英用此碎片为我们搭建一个世外生存之地,可如今我找到了本就属于我们的地方。”
伏夕月皱皱眉头:“你是想去黑山。”
“是的,洛英本就是沧溟之女,沐绝定会到处搜捕,如今我仙身已废,保护不了她的周全,只有借焚戮之力,培养起一批黑蛊魔军与天门抗衡。”
“看来你要和天界反目。”
“我已无法回头,为了所爱之人赴汤滔火与天地为敌未尝不可。”
“敬佩你的勇气,更羡慕洛英,我宁愿和你一样为所爱之人去死,可簖尘从未给过我会,我已了无牵挂,却要苟且活命,是一种多么悲哀的事情。”
“痛苦的活着比死难,但死后又不得不转入轮回,你本是百花仙子,万花之王,与其周而复始地重复痛苦,不如看明白一切,静下心来做点有意义的事情。”
“谢谢你九华,我终于明白了为何那么多女子都爱你,如若当初第一眼看到的不是簖尘,我宁愿一生一世追随你,可如今我无法面对发生的一切,我们就此别过,希望你与洛英终成眷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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