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视察火柴厂之后,沈之婳虽然没有名气大燥,但却引起了另一小部分人的注意。比如已经大体康复了的孟天娇。孟天娇心里有些不安,她猜想沈之婳已经开始接管秦家的生意了。
本来徐西岭建议孟天娇再休息两天,但孟天娇一想到现在沈之婳已经一步一步经管秦家产业,就怎么也不能安下心来修养,干脆提前了去总商会班工作的时间。
今天是孟天娇康复后第一天去总商会班,孟天娇是女强人,即使在家疗养,也时不时的处理一些事务,因此她耽搁下来的事情倒不是很多。
孟天娇一进入总商会,就有许多文职人员不断用怪异的目光的看着她,有看笑话的,有讽刺的,也有惊奇的。
他们笑话她一心一意对秦竹玖付出而被人无视,讽刺她向来拿出高人一等的模样却在秦竹玖面前卑微若尘,惊奇她竟然还能神态自若的来总商会班。
孟天娇将这些人的目光全部无视,她穿着一双rada的黑色细跟鞋,走在总商会大理石地板,哒哒哒的声音好像一如既往的自信,微微抬起的下巴也同从前一样詹显出她的傲慢。
她要用行动告诉这些人,她孟天娇就算没有嫁给秦竹玖,也一样是寻常人不可比的,她要证明她是海最成功的女人。这是她的骄傲。她知道有多少人想看她的笑话,所以她一定要气定神闲胜券在握,因为她越淡定,那些人就越不敢冒犯。
孟天娇不是小女人,她不能因为秦竹玖娶了沈之婳就哭哭闹闹,这是孟天娇给自己的底线,因为她知道自己身后还有一个孟家。
但同时,她心里也早已经有了打算,一面让她手下的心腹柳汇细细去查沈之婳从前的事情,弄清楚沈之婳和梅语湘的关系。一面在总商会里和秦竹玖进行生意往来,只要她耐下心来,总会有机会。
之前是她因为沈之婳突然杀出来,让她太过心急,失去了冷静和理智,现在她可不会再让沈之婳占去一分一毫的便宜。今早总商会有例会,孟天娇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将下巴抬得更高了一些,挺直了背推门进了会议室。
一群正打算开早会的人略带惊讶的看着孟天娇,首先问候她的是何名立,“孟小姐,你痊愈了!欢迎回来。”
孟天娇点点头,走到秦竹玖身边属于她的空位坐下。秦竹玖看了孟天娇一眼,问道:“康复了吗?”
孟天娇点了点头,“康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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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竹玖淡淡说:“康复就好。”他把语气拿捏的很好,真的是很好很好。既不如以前二人之间的亲近,又不至于让人看出二人淡淡的疏离。
孟天桌下的手握紧了一点,脸依然是在笑。
心的感觉,骗不了自己。
会议王乙和刘文书提出数个孟天娇不在时做出的决定,孟天娇一一应答自如,这让张龄方对孟天娇又一次生起敬佩来。这样经商的本事,可不是谁都能有的,不论怎么说,张龄方还是很看好孟天娇的,只是秦竹玖这里么……
张龄方又看了一眼秦竹玖,他正目不斜视的看着自己面前的文件,对于会议的内容偶尔做出回应。孟大小姐的出现,果然还是不能引起秦竹玖的什么情绪波动这样的东西。
会后,秦竹玖把东西收拾了一下,对孟天娇问道:“怎么不多休息两天?”
孟天娇说道:“你知道我闲不住的。”
秦竹玖深邃的眼眸从孟天娇的脸扫视而过,再无他话,拿起桌的文件走出了办公室。
这下办公室里空旷下来,一个人也没有了。孟天娇从座位站起来,坐到了一边秦竹玖刚才坐过的位置。她低伏在桌,脸贴着刚才秦竹玖的手搭过的地方,好似这样能感受他的温度一般。
而红木桌面传来的感觉却是冰凉凉的,但确实,和秦竹玖是一样的。
她的骄傲,不过是给别人看的。如果是秦竹玖,如果只有秦竹玖,她要这骄傲做什么呢。她愿意卸下伪装,可是秦竹玖不愿意看。
她伏案,一滴眼泪就落在了桌面,宛若一粒朱砂。
但是没有多久,孟天娇就拭去了那不属于她的东西,她站起身,再次挺直了背转身往外走去。深情可以酿酒,若是两情相悦便是甜酒,百日无忧。若是一厢情愿,便只得一碗苦酒,几度穿肠。
一早就有邮差给咖啡店送来了一封信件,沈之婳拆开信封的封泥,映入眼里的就是沈长师的字迹。
“之之,叔叔去苏州了,从前叔叔就想来苏州住了,这个地方山好水好,虽然一入夜就暗下来,没有海那繁华的霓虹,但叔叔还是喜欢这里的安宁。你既然已经有了归宿,叔叔也就能安下心来了。以后你要懂得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事情,多和秦竹玖商量。叔叔会多给你写信的。”
没有任何赘述,只是一个通知,一个叔叔离开了的通知。沈之婳拿着薄薄的黄色信纸,就那样站了十几分钟一动不动。连叔叔也走了啊。她那天的感觉没有错,叔叔是真的准备离开。是她和秦竹玖待在一起,才忘记了叔叔也需要陪伴。
沈之婳深呼吸了一口气,心沉甸甸的感觉并没有变少。
她关了咖啡店,迈着沉甸甸的步伐向石库门走去。她回到自己以前的家,打开房门,一切都是空荡荡的。邮戳是两天前的,叔叔已经离开了两天,如果没有这封信,她还发现不了叔叔的离开。
沈之婳蜷缩在米黄色的布艺沙发里,目光定格到一边的留声机。她还记得以前叔叔总是坐在这里眯着眼睛听戏曲,有时候一坐就是一整个下午。
她从一边拿起一张唱碟放进留声机里,把唱针放了下去,短暂的噪音过后,那熟悉的戏曲就在耳边响起。
沈之婳回到沙发,比刚才蜷缩的更深了。
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沈之婳就那么发着呆。窗外的天渐渐的黑了,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也不愿意在此停留,匆匆离开这个冷清的屋子。
沈之婳甚至没有去开灯,她只是在一片黑暗之中,静静的听着那几支重复播放的戏曲。一遍又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