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这事嗦,那日妈是搭船来到村里的一条流浪狗下的崽。记得共下了四条,刚满月母狗就死球了,村民们见小狗可怜,就抱了回去养。其它三条都好好的,几天后就习惯了。唯独这条黑狗怪得很,打从二嫂抱回去后,就天天晚上叫个不停,饭又吃得多,就是不长个,两个月后竟比在其他人家的那三兄弟小了整整一圈。
赵老二被叫得烦了,又被村民们成天拿来当笑料摆谈,就觉得丢了面子,又嫌它霉戳戳的。想它自己也会找食了,就把他放回了母狗生前在制茶厂房头的窝里,再也不准他进屋。
奇怪得很,一放回去,它就再也没有叫过,还能自己跑到村子里来找吃的。只是龟儿凶得很,除了村民和它那三兄弟外,村里其它的狗只要靠近厂房,它就会扑上来拼死拼活的咬,任凭村民踢它打它都阻止不了。
厂房里那个有窝的大灶也被它龟儿占了,任何人都不敢过去。村民们见它可怜,也都不再去惹它,这都大半年了,再也没用过那口大锅。
现在村里再大再凶的狗,只要走到厂房附近,那怕是有主人跟着,都不敢再往前走,你说怪不怪?我们……”
赵老幺早忘了屁股上的疼痛,唾沫横飞的说着,突然就见晓欧眼里闪着泪光,一脸都是痛苦的表情。感到有些莫明其妙的,就闭了嘴扭头给春兰她们使眼色。
“原来那是她母亲留给她的,在她记忆里最温馨的窝,难怪她会发疯般的哀嚎!眼看着生命中最珍视的无价之宝,却被自己最信任的人,冷漠的当着草介付之一炬,从此只能孤独的卷缩在那再也没了念想,没了温暖,冰冷刺骨的灶坑下,想来她一定对我失望到了极致吧!
一路的凄风苦寒走过来,原本以为多了个惺惺相惜,不离不弃的伴侣,谁知到头来一切都错了!可怜她又不会说话,只能用一双悲伤的眼睛瞅我,用两行幽怨的泪水诉说。
可笑我铸下如此大错,居然还说以后会还它个更好的窝,却不知道她一直守护着的,只是那份记忆深处母亲的疼爱和心里对她的深深眷恋!这满世界里又哪有比母亲留下的窝更温暖,更值得回忆的!我哪里又能还得了哦。我真他妈是个混蛋!一个不知道感恩,忘恩负义的混蛋!”
他悔恨不已,满脑子都是小旗哀怨的眼神,双手抱着头佝偻着身子喃喃自语。
“咱哥是问你见没见到它,你扯这些空话出来干啥子呢?”
春兰见他低下头的地方,泪水成线般滴下,也跟着呜咽道。
“你要放宽心,咱们以后对它好些,想着在其它方面弥补它吧!”
昨晚他毅然决然的神情,让李梅认为他定是个铁石心肠的男人,现在才知自己错怪他了。此刻看他伤心的样子,心也如刀绞般的痛,抽泣着轻声安慰他。
“我们去找你时,是黑子把我们带到你娃身边的。起先还一直跟在我们后面,到了村头后人群都围上来七嘴八舌的问,就没有注意它了,后来也一直没有看见。”
赵老幺看见一屋子三个女人听了他的话都在哭,也觉得黑子有些可怜,又接着刚才的话说。
“我得去找她!”
晓欧抹了眼泪站起来说。
“你这个样子可走不得,得赶快把衣裤都换了,不然只怕会弄成肺炎,那就得去山外大医院看了。”
小英忙几下抹了眼泪,上前阻止说。
“要找也不急这一时三刻,洗个澡不过十多二十分钟,还怕它会丢了?”
李梅劝道。
“就是,那不如到我家去,田铃春节托人带回来的电热水器洗起舒服得很,况且你和傻子差不多高,还可以穿他的内衣啥的,你说呢姐?”
春兰接了李梅的话,指着赵老幺对晓欧说。
“你日妈一直都喊我疯子,这会又变成傻子了,等他穿了我的衣裤,看你个x堂客又啷个喊他!”
赵老幺恨着春兰嘟哝着说。
几个女人听了都笑,晓欧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李梅叹口气说:
“哎!谁争得过你呢,你家就在对门,近水楼台先得月哈。只不过不要被有些傻子说中了哦!”
“走嘛走嘛,到老子屋头去洗。不是老子吹牛皮,我屋那个洗澡间宽敞得很。又是仿了田铃家修的,保证你娃进去了就不想出来!”
赵老幺高兴得一把拉了晓欧边走边说。
“对头,他进去了就不出来,你屋头一家人要洗澡时,都进去跟他一起洗。”
李梅听了就看着春兰打趣。
“好哇,你个当姐姐的,怎么也吃mèi mèi的醋哟!”
春兰羞笑着又追上去要撕李梅的嘴,俩个人又破涕为笑的追逐着往门外跑。
“我儿子还一个人在屋的,我去接了他就来带你去今晚住的人家!”
李梅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当我不存在吗?要你带!”
春兰的声音又从更远的地方飘进来。
“你叫小英吗?谢谢你了。今晚我和他们要聚个餐,你要是没事也来吧。”
刚才一番说笑,晓欧的心情好了些,加之又小睡了会,便有了些精神。他走到门口停下来,看着年龄比春兰约小的女孩说。
“真的吗?要得,呵呵,在哪家屋头哟?”
小英刚才在回来的路上就听春兰说了,可她并没邀请她去,她也不好意思说,心里还一直耿耿于怀的。现在听了他亲自邀请,就兴奋得脸都红了。
“日妈就是村中间的张老头家,你下午早点来帮忙嘛。听梅姐说还要杀鸡杀鸭的,怕搞球不赢。”
赵老幺看她一脸高兴劲,就笑着说。
“哦,要得,那我拿些鸡蛋过来嘛!”
“不要拿,样东西都不要拿,说好今晚我请你们,你们拿了东西来,我倒不好意思了。”
晓欧被赵老幺拉着出了门,只得挥了挥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