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其岁,逾东至临海之境,于大河交处,一邑高而立。此寒暖不季,多珠多魁鱼,其珠润而芜杂,其鱼鲜而肥美,又得海而利南北,故地虽远而人之熙攘,耕虽罕而易之不绝,捞虽频而舍之难求,繁茂之派日盛兮。
邑中之县守,子一而十岁有六,其相如珠玉,貌胜潘安,柳眉凤眼,生性洒脱,有怪病月圆而犯。日午而过,其后于母而归祭祀,过桥而病起之柳下。母惊而不知所及,去人请医者也。未至,子吐沫于嘴,其状如羊之癫疯,哀嚎之声具起。过而不知其久,一青袍修士出于柳躯,扬扬白发,背剑,取一长柳之端于手,口念其词,不时,丸成而至于其口,即化而开。其时,子颤抖其身,黑气发于其口,盘于其顶,化蛇,飞射而出,死于剑下。蛇死而醒,病去也。未及子之邀谢,其言道:缘尽于此,好相为之。言毕,飘然而起,驾云而去也,憾之久矣。
迷雾萦绕,一刻而散,子惊而危坐,问母于旁,甚是不解,不得。子欲究其事,及之走卒,众人愕然而皆无之。车摇而直前,时而过其桥,不见其柳,若如烟雾飘散。为虚者,梦醒之时也。
子寻而不得,迷。入道而修,无师,忧思而病。一日,闻之北岳深山有灵而见,大喜而去病,不辞而别也。
子心中之所向,道者也。何为道,苦极而得,悲极而感,怒极而获,惨极而闻,乐极而为,喜极而了,如此而已。是以饥而食之以野,渴而饮之以露,乏而卧之以地,惑而明之以道,斯天地又岂能为之以大呼?
至北岳深处,独之而寻,五而不得,归。出三百余里,遇樵于路。见子之憔悴如十日不息,子之相容与山之禽兽,子之精气同百病缠身,其惊而问,何以为哉。
子曰:道也,无师而入,故至灵山而求也,不得而感之深也。
夫复曰:路闻极西之地有一灵潭,其深而不见底,其大而同天境,有灵而育千年神龟,通灵者也,可问之也。
子大喜而别,西去也。
涉水爬山,露宿风餐,历二十余载而过万万里之遥,西而不可得,图南也。
南去二十有七,终不可得,不知所向者也。夕日斜照,归途而至堂庭山者也,山中小村,炊烟袅袅,房屋俨然,有耕而归牛者也。子目而有所思,思而有触,坐地而求,终不得也。
村中有妇人教子,孝道者也。曰:不得乎亲,不能为人者也;不顺乎亲,不能为子者也。又曰:勿以不孝口,枉食人间谷也。
惊而涕泪交临,悲而卒者也。
呜呼!子风餐雨宿,为之苦极也;孝而不至其亲,为之悲极也;孤而无所寄,为之惨极也,然何所得也?
人生不过百年春秋,历五十余载而求之虚无,黄粱一梦者也,不修道又何苦来哉?且将岁月孝之以父母,谐之以夫妻,教之以儿女,明之以得失,辨之以黑白,不成仙又何悲来哉?以凡人之力亦可翻江倒海,遨游太空,潜如蛟龙,至道而不能至,至仙而不能达,虽须臾片刻又何求与天地共生乎?
莫问仙,不知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