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千长老就是神出鬼没的……呼呼。”易墨重重喘着粗气。手中持着的长剑发出悲鸣,消失于空中,下一刻,重新插在易墨腰间的剑鞘。
青衫清也淡疲惫地一甩拂尘,几许白色光点落在易墨身上,易墨顿时觉得疲惫减少了不少,易墨甩了甩手臂,“哎呀,有好久没huó dòng了。有些吃不消,清大师再奶我一口。”
清也淡盘坐着浮空,并没有转头,而是依旧闭着双目,一手持拂尘,一手不断地画下繁杂阵法,“易长老,你这样偷懒宗主知道了……”
易墨一个冷颤,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从怀中拿出一副薄若蝉翼颜色浅白的手套待在手中。握了握拳,给清也淡留下一个和煦的笑容便加入前方的战场。
“该死!柳铭!!”一条栩栩如生的狰狞灰色雷龙撞在柳铭身周的黑色透明球体上,爆发剧烈轰鸣声震得整座矮山剧烈颤抖。
柳铭一腿踢开肉山似得欧阳罡,照着柳缚手中大长刀的样式,用身周不断溢出的魔力凝成一把长刃,黑色的长刃一出,柳铭双手抓住刀柄,反手猛然一挑。
黑色长刃被柳铭高高举起,灰色的雷霆巨龙中间自下而上被平滑地斩成两半,雷霆凝聚的灰色巨龙蓦然炸开,虽然不带有毁灭的气息但威力仍时山洞被蹂躏地满目疮痍。
整座矮山开始有些摇摇欲塌起来,而山脚下山洞里的几人仍像要凿空矮山一样交手着。
“拂天蔽日掌!”易墨出现在柳铭上空,左手化出巨大掌影,随即一掌盖下,咔嚓一声,柳铭身周的护罩冒出细小碎痕。
“好机会!干得漂亮易长老!”欧阳罡身体好似燃烧一般,双手握着一杆扭曲空气的龙头之枪,“龙碎天际!”龙头的画着阵法的眼睛眨了一下,好似真龙一般发出一声龙吼,一条红龙虚影凝聚出现,猛地突向柳铭。
柳铭的眼中异芒弱了一些,但身周的黑透明护盾迅速转成纯色漆黑,硬生生抗下易墨与欧阳罡的攻势。
“这样下去不妙,铭儿会被榨干的。”柳缚扶着右边隐隐刺痛的腹部,“不允许。”一双巨大的蓝色眼睛在柳缚身后缓缓睁开。
“呵,老夫我稳住山体。”清也淡见柳缚身后缓缓睁开的眼睛,已经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了。缓缓从山洞顶端进入山体之中。
“哼!蝼蚁!”漆黑球体中,柳铭挥散长刃,闭上双眼,口中呢喃古老繁杂而又听不懂地咒语。面前虚空中被撕开一道血色裂缝,不稳定的裂缝中完完全全是另一个世界,一片血海组成的世界,不断有血腥的气息从内传出。
“吾之神器,听吾号令!”柳铭左手插入裂缝,慢慢地抽出一段戟的尾端,抽出一小节时再出不出来了。
“嗯?”柳铭连抽带拔的企图将这柄戟完全弄出来,那柄处依旧是那么短,丝毫未变。‘柳铭’一脸怒容,正想着如何将大戟拔出来时,巨大的裂痕蔓延遍布到整个漆黑球体。
“嘁,弱者。”‘柳铭’冷哼一声,将那拔出一小节的尾柄拍了回去。反手间凝聚出一杆十字形黑色大戟,一脸不满地朝天空快速挥舞。
“要破了!”见状,易墨惊喜,加了几分力道,易墨身体中本就所剩无几灵力之海流逝的速度更快了。
可一股强大的威压让它打了个冷颤,又是一掌猛然拍下后,马上飞退,“欧阳长老!后退!”
“嗯?”欧阳罡疑惑地回应,易墨虽然平时有些不靠谱,但易墨的感觉一向很灵敏,欧阳罡听从了易墨的话,抽回龙魂,借着**优势向后退去。
易墨退后前的一掌把满是裂痕的黑球逼到破损的边缘,碰擦一声,黑球破损。
数百道黑色大戟的斩击在黑球破碎崩散时飞出。站向飞速后退的两人与本就满目疮痍岌岌可危的山洞。
也是同事,黑球破碎的同时,一双硕大的眼睛出现在柳铭面前的上空,浅蓝的眼眸俯视着‘柳铭’。这种被俯视的感觉让‘柳铭’很是不爽。
对视不久,柳铭眼前一花,再开眼之时,自己已然半陷入一片雷谭之中,四下张望,却只看见一望无际的雷电组成的雷电之海衔接天空中漆黑压抑且不断闪烁着雷光的乌云。
柳铭持枪乱搅,企图飞天,反而都让他越陷越深。无数杆雷电形成的矛自天上乌云中源源不断地凝聚,落下时,场面之大,好似落雨。
此时柳铭露在外面的只剩头部,无数杆雷电之矛将柳铭全身的上下穿透。
乌云密布的天空中,一道人影落下,落在柳铭身前,看见面貌赫然是柳缚。只见他摆出持剑之姿,手掌虚握,脚下雷海之中与天上云层中各有一条极其光亮刺目的雷电丝线落下,在柳缚双手中织出一炳剑的虚影。
不久,一炳剑出现在柳缚手中,随后柳缚猛然朝‘柳铭’心脏部位一刺。
“呵,无趣。”两个不知名的符文从柳铭眼眸中浮现而出,四周场景瞬间被撕裂,搅成一团化作漩涡。
脱困的柳铭用右手一把抓起有些错愕的柳缚的脖子,冷冰冰地说:“你便是我这一生的父亲?真是废物。”柳铭朝左下看去,凝视柳缚腹部左边的丹田,抬起手猛然刺入……
一犹如魔神出世的柳铭提着满身失血陷入昏迷的柳缚出现在正在闭目养息的清长奇与脸色惨白正在打坐恢复的易墨与欧阳罡面前。
“主人!”
“宗主!”
一向冷静的清也淡脸上露出惊容。一旁打坐恢复一向温和有趣的易墨也一脸愤怒猛地起身,“柳铭!他是你父亲啊!”
正当易墨大吼时,远处洞口一片漆黑迅速蔓延整个濒临塌下的山洞。千影从洞口慢慢走来。每走一步山洞内就更漆黑一分,若不是清长奇拂尘本身轻轻散发的光芒这片山洞早就陷入黑暗。
“你不该醒来。”冰冷的声音从千影的黑袍下传出。
柳铭循声望去,看见千影时,嘴角却勾出一抹冰冷笑容,像是见到玩物一般,“见到我为何不下跪?”柳铭冷笑,将柳缚扔到一边,饶有兴趣地朝着千影走来。
“这里居然也有魔族,哈,不对,你是半魔吧?”走至千影面前,柳铭俯视着打量面前高挑的千影,一双锐利的魔眼不断闪烁红芒,好似能看透世间虚妄。
千影沉默少顷,在柳铭的注视下抬起双手,柳铭则依旧保持饶有兴趣的样子看着。
砰!砰!砰!
两只手留下两个残影,再次出现时,已然握住了柳铭的心脏。柳铭怔怔的看着这一幕,他隐隐看见两双手如行云流水般轻而易举地穿透他的胸膛,握住尚且脆弱的心脏。
突然,柳铭瞳孔猛地一缩,好像回想起什么,“我记得……”
还未说出的字被堵在嘴上已经摆好的口型,四周属于柳铭而又不属于柳铭的威压失去了源头之后被山洞鄙上的黑影吸尽。
柳铭双眼一翻,倒入千影怀中。
……
清晨,一缕明媚温暖的阳光落在柳铭的脸上,黑长的睫毛轻颤,柳铭轻启双眼,模糊的看着屋顶。
柳铭欲抬起手时,一股疼痛感蔓延遍布柳铭的全身,不禁让柳铭叫了出来。
“痛痛痛,啧,头好昏,我全身怎么那么痛?发生了什么事…”柳铭忍着剧痛虚弱地抬起左手,擦了擦眼睛,“啊,对了!我在修炼来着。”
“啊!有了!”发觉到丹田出白色的一团不断波动的灵,柳铭大喜,笑出了声,“哈哈!我也是修士了!”
吱呀一声,木屋的木门被推开,一身黑袍的千影悄无声息地朝柳铭走来。
“拜见千长老。”看见千影走来,柳铭起不来身,只得直接说话拜见。
千影没有说话,路过桌椅时,随手拿了一张椅子,坐在柳铭床边。
“你知道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吗?”
“啊?我干了什么吗?我…呃…只记得我在冲击聚灵境啊……啊啧啧头好痛。”柳铭有些兴奋地回应。
“你闯祸了。”千影用有些戏谑的语气说道。
“啊?”千影一改以前的冰冷,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让柳铭有些惊奇,但随后又回过神来,“啊?千长老?我闯祸了?!”
“对!”千影语中的戏谑更浓,“你爹被‘你’打到昏迷,易墨与欧阳罡受重创,孩子们还好,就连我的损耗也透支小半,才令‘你’重新陷入昏迷。”
“啊?”柳铭完完全全懵在那里,阳光并不能阻止柳铭的双眼陷入涣散。失神片刻后,再度清醒时,再度哈哈笑道:“哈…哈哈,千长老像变了一个人似得呢,喜欢开玩笑了呢,哈哈,一点也不好笑啊,千长老…”
“是真的。”千影语气一沉,令空气突然安静。
“啊!?!?”
……
“我已经昏迷两天了……”
“爹……他,现在还没醒来……”
“我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柳铭心情忐忑地坐在柳缚床边,看着柳缚腹部包裹上的碗大血迹发呆。
千影对他的态度似乎开始有些不一样了。尽管不肯告诉他,他在失去意识的时候干了什么。
想到这里,柳铭立马双手抱头,“啊…完蛋了……我打伤了我爹……”
“啊,对了,惑大哥呢?”柳铭惊醒。但望着床上脸色发白的父亲,止住了想去找千影询问柳惑的想法,“爹重要。”
窗前的阳光渐渐拉长,一股困意袭来,柳铭再瞧了柳缚有些转红的脸庞,沉沉睡去……
“咦?这里是哪里?”
四周一片漆黑,柳铭挥舞四肢,察觉到,自己浮在黑暗中。
“爹!易叔叔!清长老!……”好似漫无尽头的漆黑,让柳铭有些害怕,柳铭不断叫喊着,却一无所获。
柳铭,被漆黑的黑暗侵蚀了双眼时,在本就漆黑一片的黑暗中陷入黑暗,无痛无觉中。
被漆黑的黑暗侵蚀了耳朵,中本就寂静无声的黑暗中失去听觉,无痛无觉中。
被漆黑的黑暗侵蚀了鼻子与嘴巴,在本就没有任何气味与味道的黑暗中失去味觉,无痛无觉中。
被漆黑的黑暗腐蚀了皮肤,在本就是虚无一片的黑暗中,失去了触觉,无痛无觉中。
柳铭感觉到一些不对,想动动自己手,却发现没有任何感觉,脚也是一样的。
“……”柳铭大喊,喊出无声,喊出寂静。
柳铭重重地拍着自己,拍出痕迹,拍出鲜血,甚至撕,咬,抓,啃。
没有任何的‘觉’。
‘这不是梦?’
就像一团仅有意识的死物。
柳铭有些害怕,有些恐惧,带一点点绝望。脑海与灵魂中被深刻的记忆像走马灯一样在柳铭还能看见的地方倒放着。
“亘古不灭的神之魂魄啊!聆听我的召唤!”一位毫无妆容却美得十分妖艳的女子虔诚且坚毅地跪在地上,身上残破发白的灰袍诉说着她的苦难。
“魔鬼!你是个魔鬼!”稚嫩声音从后方传来,与其一同而来的还有坚硬厚实的石块。转过身时看见的只有一群小孩子和他们脸上的厌恶。不知是什么温暖的东西擦过‘我’的脸庞,还有有些模糊的眼睛。
“对…对不起!请大人饶了我吧!我真的知错了!真的没……”面前的中年男人被瞬间冰封,‘我’穿着冰霜凝成犹如晶体般铠甲,一脚将不冰封着一脸惊恐却再也发不出声的中年男子的冰块踢成冰渣。‘我’低垂着眼睛,眼内一片无情。
“你爹啊,当年可是被称作‘雷神’的男人!啊不对,我是说你爹是‘雷神’!不是‘雷神’的老公!啊哈哈,当年的天雷宗啊,有位核心弟子被欺负,你爹听见这事,二话不说怼上那叫什么什么什么宗的所在地,虽然不shā rén,但当他的人全给撂倒了!”易墨眉飞色舞地讲着柳缚的事迹。
“哎呀,还是人家宗主出来道歉,当时的天雷宗那叫一个风光啊!”易墨摸了摸柳铭的头,“你看你爹那么强,你也不要因为修炼苦就放弃啊!”
远处的天际翻起一丝鱼肚白,似乎到了某个时间段,易墨冲柳铭笑了笑,“啊,该走了,你要加油哦!”临走前的易墨给柳铭留下了一个和煦又带有鼓励的笑容。
柳铭看了身后全是都是木建筑的天雷宗,弟子也所剩无几,长老也仅有四人。
低头时,望着自己尚且稚嫩的双手,用力握拳,嫩白的手掌被握得泛红。
“爹?什么是修炼啊?”柳铭充满稚气的声音让柳缚不禁一笑。厚实而又温暖的大手在柳铭头顶摩挲。
“为了变强而吃苦的过程。”
“啊?为什么要变强啊?”越问越迷糊的柳铭耷拉着脑袋,撇着小嘴,放在身前的两只手的手指搅在一起。
“哼哈哈,变强就是变得强大。这些问题只有你去亲身体验感受过,你才会知道的。你要是很想知道,就赶紧快快长大吧!”
“没有人能在我活着的时候伤害到你。”
……
夜晚,山上的树林中,蝉的鸣叫声掩盖过宗内寂静一片,皎洁的月光代替了灯火,让害怕黑也的人能够得到一些安慰。
丝丝细腻凉风吹过窗前,吹起柳缚一缕长发。
柳缚望着窗外天空中洁白的月亮,沉默不语。
“嗯?”
柳缚转过头,轻轻地将柳铭身上有些滑落的薄毯往上盖了盖。
月下,高山顶上,一群严谨又有条不紊的青衣侍女将一位脸色十分病态苍白的少女紧紧包围,似乎生怕她有一点点闪失。
侍女们一人一只琼玉白瓶,不断挥洒着沁人心脾的琼露。
中心,少女倾世般的容貌使皎洁的月光隐隐黯淡了一些。
少女轻轻一抬手,停在原地。
只见众人前方,一条雷蛇凭空出现,闪烁一刻,一袭紫衣似暗却是妖的柳缚出现在她们眼前。
少女再一摆手,众侍女很整齐地退开一道,少女未动,朱唇轻启,“你可是这里的‘神’?”
“这里并没有你口中的神,还请留给在下一个宁静。”柳铭内心有些波动,但面仍无表情,视线一直盯着面前少女,这支队伍的阵势简直恐怖。
侍女中就有几人与他不相上下,尤其是面前这少女,神识一探就像陷入无底深渊,一股不亚于魔化的柳铭的危险感从神识蔓延到柳缚的脑海。
她们要是善良还好,负责身后的天雷宗恐怕逃不过毁灭一途。
少女凝视着柳缚许久,美若桃花的双眼中闪过一丝失望,随后收回视线。
“还没有醒吗?”少女的呢喃没有人听见。
目送着少女离去后的柳缚,心里松了一口气。
因为加了圣字的与处刑朱九清的缘故,近期降临的强者比平常星际交流时还要多的多。柳缚探出神识,再把方圆百里扫了几遍后,转身走到山顶边。
视线顺着月光看向山脚的天雷宗,自己再也寻不到自己的师傅,所以,师傅留下的宗门可不能就这样轻易地毁在自己手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