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场上的众人恍然大悟,原来离落一直在墓中huó dòng,难怪暗无天日,将大家也带入了其中。
李燕儿等人根本不知道进攻各处要塞的战争已完全失败,仍在做着夺取八歧骸骨后一统夔州的美梦。
离落在见到“灭日墓”三字后想到了那则古老的传说。
上古,后羿是嫦娥的丈夫,那个时候,天上有十个太阳,烧得草木庄稼枯焦,后羿为了救百姓,一连射下九个太阳,从此地上气候适宜,万物得以生长。他又射杀死了猛兽毒蛇,为民除害。
民间因而奉他为“箭神”。
但真实的情况并不是这样,《山海经》:“甘水之间,有羲和之国。有女子名曰羲和,方浴日于甘渊。羲和者,帝俊之妻,生十日。”
“十日”绝不是什么是十个太阳,而是人名!“十日”即“相”。
夏后仲康之子相,被后羿、寒浞射死后,相之子少康逃奔有仍氏,在有仍氏、有虞氏帮助下,一举发兵灭掉寒浞,成功复国,光伏夏朝,史称“少康中兴”。
为了掩盖那段真实的历史,他们将相的尸体埋在一个长年不见太阳的地方,讳称“灭日墓”。
“灭日墓”所在之地,隐于大泽,除非寻到后羿弓、射日箭将墓顶的大阵射开一个窟窿,才会在很短的时间内进出古墓。
关健就是如何找到打开墓顶的钥匙——后羿弓、射日箭。
心中有了想法,接下来就是行动,这两样上古至宝在墓中吗?如在墓中,又在墓的什么地方?
赤猴在墓碑边好像有了什么发现,大黄跟着它鼻子东嗅嗅西闻闻,似在寻找某种线索。
赤猴跳上离落尖头,口中发出一阵欣喜的吱吱声,大黄则呜呜出身,绕有她的裤腿急转。
离落一脸茫然,将赤猴扯下抱在怀中,拍拍大黄的头,大黄身子下蹲,刨着墓碑后两尺地面的腐殖层,赤猴挣脱怀抱,手脚并用,小爪飞舞,也加入了刨土的行业。
离落玉笔一晃,一柄刨锄凭空出现,双手紧握,一锄一锄地用力刨地。
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地面被刨下去了三尺,“叮当”一声,锄头触到了金属之物。
离落跳进坑中,用手扒开浮土,一具金棺在黑暗中露出来。
金棺有三尺来高,四尺来宽,六尺来长,棺盖上雕有龙纹。
离落用刨锄使劲撬开棺盖,俯身往棺材里面看去,棺材的内空乃用黄金浇涛而成,似一张黄金巨弓,一股吸力生出,将离落吸进棺中。
赤猴抓住离落肩头,大黄咬住她的裤腿,一并跌入棺中。
离落脚踏弓弦,头在弧中,倏地以人为箭,射向墨黑的高空。
一片星辉洒落,离落飘然落向院中的桂树旁,月亮正在树梢,如嫦娥从中而下。
赤猴蹲在肩头,大黄狗卧在脚旁。
久违的月光,那么白,那么美!
校场中掌声雷动,银辉洒落,一如铜境中。
一颗流星划过天际,散下了一颗颗小小的亮光,有一粒在铜镜中由小而大,由远而近,在占据铜镜全屏的时候,如一朵礼花般爆散开来。
离落脚踏小舟,满湖荷叶……
有惊无险,一个体验区连接一个体验区,终于通过了第十八间房,今天刚好是九月十八日凌晨。
离落一袭红裙,赤猴在肩,不细看的话,甚是难寻,大黄忠诚地蹲在脚边。
第十九间房的门缝里向外透出瓦蓝的光。
那种光,只有在后世的现代化枪械上能见到。
八歧大神骸骨近在咫尺。
目睹离落闯关和体验一步步走来,众多江湖门派和世家子弟对清江侯府设置的此次比赛有了更加直观的认识。
那种虚幻与现实互通,获得宝物的同时修为亦得到增长,打破时空界限,让有限的生命产生无限的可能。
放眼天下,没有哪门哪派,甚至几大隐世门派都不能做到这点。
为了让大家分享离落的喜悦,为了感谢大家对清江侯府此次盛会的关注和参与,南浦侯通过天师府老祖贝老爷子之手给场内八千余人每人赠送一枚火焰丹,缓解大家连日来身体和精神的疲劳。
这么大的手笔,岂是区区一点进场费能换得来的。
大家接过温润的丹药服下,顿觉全身毛孔大张,四肢百骸无一处不舒畅,对清江侯府是发自内心的感激。
我也因作为侯府的临时负责人而被大家熟知,特别是以小小年纪封侯和贵为天师府九祖的江湖地位,让众人欣羡,绝大多数人将我当作了教育子弟的标杆。
第十九间房的防护大阵比侯府其他房间的防护阵强了不少,乃先天大阵,而且是包围清江侯府九幻阵的阵眼。
深蓝色的光隐隐有透出四壁的趋势,有人走上前,用手去触摸,发现光有如实体,将人手挡在外面。
有人拨出随身的刀剑,使劲向光柱砍去,想切下一截带走,可刀剑毫无受阻地透光而过,与空气无异。
既然兵器不行,还是用手,真气灌注之下,手爪比钢爪还硬,抓在光柱上溜起一串火花,灼得手生疼,真气由指尖源源不断泄出,被光柱吸收,见机快的,慌将真气截断,那贪气加快真气运行之人,几个呼吸间体空真气竟被吸空,人瘫坐在地上奄奄一息。
第十九间房的防护大阵,竟拥有灵智。
有那修为高深之辈,偏不信邪,隔空掌力击在光柱之上,本应响起轰然巨响的光柱,瞬间散开再合拢,将那团能量包裹住,慢慢消化。
慢慢的,最先接触光柱的一拔人退到了一边,后面的人又陆续拥上进行着先前众人相似的尝试。
但没有人能获取成功。
虽然被有任何的进展,但每个人心中都没有退缩的意思,将第十九间房围得水泄不通。
李燕儿一行人没有上前尝试,桃坞六仙和老祖一行、南浦八洞都没有上前,在他们的眼中,这第十九间房的防护阵没有太大的威力,只是大家懂阵法的少,没有找到阵眼罢了。
任谁都没想到,程老夫子这个精研阵法的人竟对第十九间房的防护阵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他站在房门之外离落的身边,双手轮番打出一个个手印,口中念动咒语,精神力调到最佳状态,将参加天师府特训以来的所思所悟,拍到阵法之上,不时激起一团团深蓝色的光柱,长短闪烁不一,映得周围的环境瑰丽无比。
荣西和尚紧盯着程式的手,暗暗将其打出的手印记在心中,进行着对比和分析,眼中神色不定,最后是否下了决心,用咨询的眼神望向李燕儿。
李燕儿和上衫诚信、道元和尚交流了一下眼神,头微微摇了摇。
荣西禅师眼神收回,缓缓闭上了眼晴。
我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神识一动,桃坞六仙、南浦八洞、程式、老贝早已身处房间之中。
刹时蓝光大作,第十九间房的墙壁化为虚无,仅有一层薄如蝉翼的透明罩将众人罩住。
在悬在半空的夜明珠的冷光照耀之下,八歧大蛇骸骨完全变成了深蓝色,一层光晕在骸骨表面快速流动,有如全身充满了蓝色的血液,流转不息。
给人的感觉就是骸骨与**无异,只是在沉睡而已。
大家在透明罩内,看着这神奇的一幕,无不面现惊奇之色。
李燕儿见得多人进入房间,她和随行人员被摒在外,恼怒异常,向荣西和尚一努嘴。
荣西和尚在得到李燕儿示意之后,双手在胸前合掌,一段急促的短音发出,口中连吐两股真气,激射向东南、东北方向。
一串电光闪过,罩外东南、东北两处相继有巨大的云纹浮现在清江侯府半空,天上乌云四合,电闪雷鸣,天好像有向一侧倒塌。
桃坞六仙中的桃根仙见状,双脚踏地,两股真气钻入地底,西南、西北云纹浮现,狂风大作,云倏聚倏散,天时明时暗,一会儿晴空万里,一会儿大雨滂沱,与东南、东北的电闪雷鸣相应,天空趋于平衡。
老祖拂尘扫处,正东一星跃起,明亮异常,与中天的太阳争辉,激得太阳阵晃动,猛地迸发出一团炫目的白光,太阳比平常竟大了两倍有余。
随着南浦八洞剑尖直指西方,八股剑气纠结成一股精纯的真气粗绳,旋转着探入无尽的虚空,待其完全消逝的时候,一轮明月悬在天边,月中宫殿重重,树影森森。
程式挪动矮胖的身躯,大踏步走向南方,在透明罩上,用手印结成了一团燃烧的火焰,火焰越烧越旺,越少越大,冲向南边的天空,待得南方赤霞遍布时,云纹涌动,一层层清晰可见。
在大家注意力集中天上时,一个长袍裹住的瘦小身影悄悄靠近李燕儿,几块玉符递在了她的手中,而后退入群中消失。
李燕儿一块块递给道元、荣西、上衫诚信等人,趁大家不注意时,踏进透明罩中。
翠袖微摆,李燕儿亦不示弱,纤手起处,水滴出现在她的指尖,抖动处,那透明的水滴自罩内穿出,渐成一片水云,浮向北方,下倚云纹,有蒸汽腾腾而上。
八声嘶吼,来自八个方位,天空演化为八块巨大的龟甲,只留下头顶的一块天空。
龟甲互相碰撞,大地颤抖不止,云纹越发明显,每块龟甲内皆有古兽虚影蠕动。
桃叶仙手捻白须,慨然而叹:“此乃是先天八卦组成的复杂云纹,龟甲内封印着八个远古生命,我还是数十年前在天外之地见过此种景象,现在想来,还是应该早日参悟才对呀!”
那八只远古生命虚影远远地在天边的云纹之上跳跃,仿佛在表演看一套玄妙的舞踏,举手抬足间,似带起无边巨力,搅得天空呜呜作响。
按在帅府正东、正南、正西、正北、偏东、偏西、偏南、偏北八个方位的龟甲,在大家共同的努力下全部激发,由抖动而变为竖直散动,将一股股罡风绞向正中。
一根圆柱由头顶的天空射下,正中帅府的中心,波纹四处漫开,罩在第十九间房上的透明膜消散,数股玉柱在帅府周边出现,将压下的八块巨甲撑住。
吼声如雷,八颗巨狮头颅出现,齐齐朝向八歧大蛇骸骨。巨狮口中喷出浓浓的白雾,将八歧大蛇骸骨渐渐淹没,蓝光消失在白雾之中。
一颗顶极夜明珠和一块jí pǐn翡翠仍发出微弱的光悬在众人头顶。
被白雾裹住的八歧大蛇骸骨,慢慢地发生着变化。
头顶刻有雷符的一百零八片玉片显现,在帅府极大的穹顶上如星星般闪烁,引得巨狮张舞爪,不停嘶吼。
奶奶和霖儿望向聚在白色雾团周围的众人,心头掀起轩然大波,她们没有想到,这个世界上精通阵法的修行者一下冒出了这么多,比天师府老祖并不弱了多少。
南浦仙宫此前整装待发的数十人二仙的催促下,由来宝道长带领,火速向清江侯府奔来。
此时的清江侯府,已被九幻阵牢牢锁住,没有进入中心地带的人在我和梅山六子等人的耐心劝说下,由设置在铜境中的生门逐个退出,进入了城内的高楼或城周的高山之中,观看阵中诸人取八歧大神骸骨的过程。
我和奶奶、霖儿到了山茅居,在富娘的引领下来到二楼靠窗的地方坐定,苏序带着苏洵和受益也上楼来在旁边一桌坐定。
早有两位客人背对着我们坐在屋角的一张小桌边,悠闲地喝酒吃肉,浑不注意窗外的情况和窗内的诸人。
我天眼一扫,让我颇感意外,其中一人是我的老熟人,听到我的声音偏装做没听见,还将戴着的遮风雨的斗笠往下压,遮住大半张脸,生怕我瞧见。
苏洵和受益盯着窗外,看向远处的离落,口中说出的话,句句不离离落。
奶奶和富娘聊天,显得很是开心,自她给我讲过不能离落受委曲,虽然每关闯下来,每个场景体验下来,离落不仅没有受到丝毫伤害,还收获颇丰。
特别是近几日,江湖中人因为清江侯府的事,对定国公府有了重新的认识,在挖掘整理府中儿郎征战四方、守土尽责的故事之余,更多的则是将我从出生以来到今天的日子一天天进行梳理。
当然,最忙的还是霖儿,在老太君不厌其烦的一遍遍讲述我的丰功伟绩的时候,霖儿则讲的是我作为一个孩子调皮捣蛋的一面,到最后,霖儿的身边围满了提问的群众。
苏洵和受益又来到了霖儿的身边,缠着她讲讲我小时候的糗事,搞得苏序在一边大是尴尬,连连向我陪着不是。
其实,我自己都不知道以前到底做个些什么事,我都还想听听霖儿讲我的事呢。
但很快一阵嘈杂声响起,刚扺达的那队南浦仙宫的人也退到山茅居来,和在一楼的富娘争了起来。
大概是想到二楼来,二楼因有我们的存在,富娘阻止着他们上楼。
因有老太君在楼上,本是下楼催酒菜的富娘没说几句就折回了楼上,有两名贼眉鼠眼的道士紧跟着走了上来。
富娘只好回身轻声地给他们讲,多多给他们上好酒好菜,价钱按八折优惠。
不料两个道士竟上前抓住富娘衣袖往楼下扯,让富娘到一楼给他们的带头大哥来宝道人陪酒。
富娘虽是寡居,可还是女儿之身,一颗芳心早就扑到了吕夷简吕大哥身上,解试之后,吕夷简早已许下诺言,明年春天省试过后,进士及第的时候就是他们订婚之日,下半年是要举行大礼随同夫君上任的,岂可做这有辱门楣之事。
富娘虽奋力挣扎,但无奈二道力大,早将富娘拖下楼去了。
老太君气得浑身发抖,正待吩咐霖儿出手相救时,楼下早已乒乒乓乓打了起来。
一声凄厉的叫声传上楼来。
“吕郎……醒醒……啊……”
一群男人的笑声响起,拖着披头散发的富娘奔上楼来,富娘怀中躺着一人,鲜血满面,呼息微弱。
那帮道人将富娘往地下一丢,富娘一个趔趄,将怀中之人重重地摔到地板之上。
一声悲愤的声音响起:“富娘,今日受辱之事,我吕夷简必百倍奉还!南浦仙宫势力再大,可也是大宋的地界,这朗朗乾坤,欺男霸女之事,我就不信没有说道理的地方!”
吕大哥悠悠醒转,从地上爬起,与富娘抱成一团,两眼几欲冒出火来,盯着一众道士。
“也不撒泡尿照照,你比那猪八戒也并不强了多少!穷酸一个,莫说你中了举人,就是中了进士,咱们也照打不误,天王老子今天都救不了你,这老板娘,陪酒便罢,不陪将她当场脱掉衣裤,供我们师兄弟欣赏!哈……哈……哈……”
霖儿早气得拨剑在手,冲了过去,苏洵和受益也提着椅子毫无惧色,上前帮忙。
“又来一个小美人!啧啧……瞧这脸蛋多俊,瞧这腰肢多软,瞧这奶……”话未说完,早被一破烂的草鞋砸在了嘴唇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