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我,他们完全可以在先前撕开口子的时候冲出包围,即使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如燃烧真元分进合击,拼着消耗五到十年的功力,全身而退并不是没有可能。
因为我,他们无法突围,因为一个才认识几个时辰的人,他们竟愿意舍弃自己的生命,不管他们是什么人,凭我初步的判断,他们绝不会坏到哪里去。
相逢即时有缘,从来到这个时代,我就决定对在我生命中出现的怀有善意的人完全地付出。
这点,我从二老身上看到了人性的光辉。
神识动处,《易日经》中有关天罗地网阵的信息清晰地在我脑海中显现,几个呼吸之间,这种阵法的数十种破解之法已烂熟于心。
婆婆摸了摸我的头,声音平静地对我说:“孩子,我们是不祥之人,天地不能容我们,狗皇帝也派人追杀了我们二十多年,我夫妻二人隐姓埋名居于此处,收养了两个孤儿,想不到因为送他们外出修行暴露了行踪,导致今日之祸。你无端受到牵连,今日我祖孙三人埋骨此处,你不会恨我们吧”
“婆婆说哪里话,别说二老对我疼爱有加,就是一个普通的相遇,也是冥冥中自有天意。何况今日为了我,你们竟然舍弃了逃生的机会,此份情意让我没齿难忘!大丈夫立世,有所为有所不为,今日之事,乃是被逼无奈,拼着暴露身份,我也要将这件事管到底,今天我就让他们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此等作恶多端之人,应让其神魂俱灭,方显天理昭昭,报应不爽!”我对二老信誓旦旦。
在此前首领言语中流露出杀意之时,我从心底就给他们判了死刑。在这个以强为尊的时代,法律根本就是摆设,强者不仅制定了法律,而且保证法律为强者fú wù,同时也拥有了法律的最终解释权和修改权。
但他们显然只把我的话当作了安慰之语,虽然从我的穿着打扮言谈举止初步确定来历不俗,但六岁幼童独身一人远行,在他们看来定是家中出了变故。加之我出言不俗,定是遭了大难,逃避仇家或官府追杀,初遇时对我的好,同病相怜也占有一定有成份。
真元无法外放,我也不知如何着手来取得他们的信任,此前根本就没有过多细谈有关修为的问题,在我到达他们住所之时,身上的光鲜与普通旅人差异甚大,由于他们对阵法没有多少了解,更不可能想象有人会将阵法用到遮风挡雨,对我的第一印象就是养尊处优的一个小公子哥。
说来话长,但我们的对话和我心中所想并没有费多少时间。
林泰等人待得布阵完成,一大团黑雾笼罩,也根本看不到阵中的情况,竟出现了少有的平静对峙状态,他们在等二老出手之时寻机偷袭,二老则在心中盘算如何助我脱困。
天罗地网阵也隔绝了声音的向外传递,我只好用打斗时给他们曾服过丹药的事来证明我的不一般,提及这个事,二老倒是一下就信服了。
婆婆首先开口:“老头子,你觉得浪儿给的丹药如何虽然打斗了这么久,可我觉得浑身还是有使不完的劲,修为还隐有突破到下一重的征兆,咱们就相信一下浪儿,说不定倒有意外之喜!”
爹爹作了现实的分析:“目前也并无他法脱困,就是浪儿的方法失败,大不了还是拼过鱼死网破,对目前的战局也没有什么更坏的影响,正好趁此我二人试着突破一下修为,如能双双突破,这几个贼子哪还放在我们眼中!”
二老均是世事通透之人,毫不拖泥带水,话音落下,竟双双放开抓住我的手,就地盘坐,进入了修炼之中。
我将芥子袋中的小龙唤出,由他负责照顾二老。
自己则口中念起口诀沟通天地,双手手印结起,一股温煦的和风荡起,黑雾消散,四周的景况映入眼底,只见以林泰为首的八人占据八个方位,趺坐在地,两眼闭合,双手竖掌向前,不断催动体内真气注入如蛛网般的阵法脉络之中,天眼扫视过处,只见蛛网的多个连接点越来越亮,向外散发着一阵阵让人心悸的黑气,浓郁如墨。
我从芥子袋中掏出多枚从青蛟所在的水晶室得来的玉晶,撒向空中,在念力的加持下,化为一颗颗耀眼的明珠,串成更为复杂严密的阵法,将天罗地网阵和周边的黑衣人完全罩入其中。
我看到,林泰等人睁开眼睛,汗水顺着面颊大颗大颗的滑落,身躯急颤,脸上神情怪异,显然承受了极大的痛苦,此前受伤的黑衣人则直接伏倒在地,也不知是死是活。
随着暖流拂过,天罗地网阵如遇到飓风般土崩瓦解,一条条蛛丝消融在热气中,一张无形的网在更大范围形成。
明珠慢慢地隐入虚空,林泰八人皆从地上站起,很快聚笼成一堆,商议对策。
嵩山胖和尚用手抹去脸上的汗水,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对林泰献策:“双魔定是修成了天魔功,此功成,可偷天换日,自成小世界,除了天师府的老祖,天下恐怕无人可破,必须立即派人向天师府求救,不然我等命休矣!”
洛阳四雄的老大任何往一脸焦急地接过话头:“听闻天师府大半年前就已封府,包括老祖在内的诸多好手都在全力炼制绝世神丹,怕是没有闲暇来管我等死活啊!”
曹公公尖细的声音透着颤音:“要不火速通知展大人想想办法,他交游广阔,江湖上结识无数隐世高人,况且朝廷给予我们便宜行事之权,钱财无数,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我就不信双魔能与整个大宋作对。林大人不要瞻前顾后,一旦时机不及时把握,我等恐怕真会栽在这小地方,到时贼子毁尸灭迹,逃之夭夭,会给圣上带来不尽的麻烦!”
说毕,双手还向开封方向拱了拱手,以示心中对皇帝的敬重。
“我出京城之前,圣上曾将我召进宫去,和展昭大人一起探讨此行的风险,作了各种分析推演,大家一致认为在众多高手加上天罗地网阵的双保险下,两个魔头根本就没有逃脱的可能,更别说负隅顽抗了,只是要得到那个人的下落恐怕没有那么简单。想不到在损兵折将将阵法布置完毕,只待立功之时,他们竟练成了天魔功。此前大内秘探竟然没有半点察觉,可见曹公公的人辜负了皇恩啊!”林泰语气中颇多后悔,“此次恐怕会功败垂成,一无所获,但要将我们八人留在此处,嘿嘿……双魔还没有这样大的味口!”
林泰昂首挺胸,语气中的笃定,让其余七人都看到了希望。
洛阳四鬼的老二任何事是个心思细密之人,幽幽叹了一声,表达了自己的忧心:“双魔的天魔功和江湖传说好像不一样,我总感觉咱们似乎陷入了极高深的阵法之中,我对chuán shì的阵法颇有涉猎,在我的记忆中,平生根本就没有见过或听说过这种阵法,不仅将天罗地网大阵破于无形,而且形成的禁制竟比其他阵法大了几倍有余,威力更是非同小可,在这种阵法之内,六识都会成为摆设,何谈传递信息出去,阵法催动之后,就是日常的交流就很成问题……”
老三任何处不由紧张起来:“二哥,不会真有你说的那么邪乎吧世上竟有如此厉害的阵法,怎么以前从未听人说起,就连师尊也没有提及。别是你受了双魔的好处,在这里危言耸听,为他们摇旗呐喊,瓦解我们的斗志!”
“三哥切莫乱说!二哥岂是那种人。咱们兄弟四人自出江湖以来,数十年遇到的凶险没有百起也有八十,又有哪回不是全身而退,何惧谁来!就是死也死在一处,岂不快哉!”老四任何仁赶忙当起了和事佬。
老大任何往抬手制止了又待开口的老三:“老二不要将老三的话放在心上,他就是个粗人,想什么就说什么,根本不经过脑子思索,现在大敌当前,不是讨论谁是谁非的时候。待得今日脱困之后,我再给你主持公道,让他给你赔礼道歉,自家兄弟,哪能有什么坏心思!”
接不来,他们想了各种救急的办法,也对破阵作了多次尝试,最终是徒劳无功。一个个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就在阵法界定的空间里团团转,近在咫尺的双魔平静地修炼,和他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其实我想给他们说,四雄中的老二对阵法的判断没有错,只是我布下了阵法后,根本就没有催动杀阵对他们进行攻击,一个困阵就将他们搞得束手无策了。
他们从心底还是认为这是二老修炼出了天魔功造成的,我也真想看看到底天魔功有多大的威力,是否及得上我手中布置的大阵。
随着咒语的加快,整个阵法内的困阵得到了数倍的强化,空间重力已经达到了地球重力的五倍,空气竟稀薄到了日常的五分之一,阵中的八人除了能够站立之外,举手投足都成了奢侈的事情,说出的话就是再大声,也无法传进其他人的耳朵。由于严重缺氧,每个人脸都涨得通红,嘴巴大张如离了水的鱼,眼中充斥绝望之色。
当然,他们做梦都不会想到,这一切的一切,始作俑者是我这个六岁幼童。
也是我没有战斗经验之故,原以为八人无论如何也应该有困兽犹斗之举,想不到高手们在自己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还没有普通的江湖中人有血性,这倒少了我不少手脚。
我运用阵法的强大精神压迫力,对八人的识海进行了改造,将他们有关二老的记忆强行剥离,用《易日经》中所载的傀儡术,将禁制下到了他们的识海最深处,与诸多神经元纠缠在一起,就是下禁制的我,在短时间和没有高级丹药的修复之下,也是无力拨除,至此,他们一生只可能唯我是从。
受伤的黑衣人在阵内早就没有了呼吸,身体也被压成了薄饼,我解除禁制之后,他们很快在我伪指挥下将此处改造成了一块麦田,那些人和物都化作了田底的肥料,这段经历被彻底的消除在了记忆之外。
小龙进入了芥子袋中再次开始了他的吃货生涯,二老还没有从修炼中退出,林泰等人从各自的行囊中取出干粮,大家坐在田埂边啃食着,静等天亮。
今晚的月亮真美。
东方泛出了鱼肚白,二老相继从修炼中醒来,双双晋级成功。我们在离此地五十多里外的一个小镇住下,首先我给二老易容,按照电脑中搜寻到的简单方法大家合力制造出了一只假眼和假腿,替他们装上,不是极亲近的人根本就无法看出我们的身份。
二老也改名为牟至刚和姜庆茹,摇身一变成了从小侍候我的老仆。
本来天书中有重生人体器官的秘法,无奈目前我功力浅薄无法施展逆天**,药材短缺更不可能炼制所需的灵丹,到时自会想法,我也没有对二老提及此事。
看到我对八人颐指气使,他们低眉顺眼的样子,婆婆觉得非常奇怪,将我扯到一边悄悄打探是怎么一回事。
我没有对他们刻意隐瞒我的身份,在得知我是定国公府的九爷,特别是天师府的九祖之后,二老竟然跪在我的面前泣不成声,原来他们和牟府、天师府均有颇深的渊源,两位成家之前,婆婆是汪太君的婢女,爹爹是天师府上任总管。
二位老人在我的搀扶下,从地上站起,虽然一如此前对我那么亲近,但执意在称呼上叫起了主人,按婆婆的说法是尊卑有序,万不可乱了规矩,再就是赐予的丹药让他们双双晋级,恩同再造,以后跟在我身边照顾我,也了却老来寂寞之苦。
爹爹对我说,就是不易容的话,凭我强大的背景和身份,当今圣上也不会把他们怎么样。
敢情我成了他们的护身符了。
待得大家聚在一起,林泰等人早已修好文书,将昨夜之战执照我说的话誉写清楚,使快马派细作由驿站八百里加急送到京师。
昨夜战况惨烈,二十名高手仅余八人,幸得定国公府九公子浪(天师府九祖)回祖籍应举人试,所带两名老仆功力超绝,伸出援助之手,在敌方即将破阵之际,施展大手段,将阵法加固,后来双魔及所寻之人均在天罗地网阵中化为脓血,尸骨无存,解除了心头大患。此战除了圣上运畴帷幄于千里之外,其次九祖当推首功,提请圣上褒奖云云。恐双魔余孽寻仇,为九祖安全计,我等将随侍在其身边,待他回国公府时一并回朝,此事先斩后奏,恳请圣上不要降罪,臣等唯有肝脑涂地,粉身碎骨以报君恩,万死不辞。
想不到这些纠纠武夫玩起文字来也是一套一套的,从古至今,千穿万穿,唯有马屁不穿。
当今天子得到此番喜讯,不仅林泰八人,就是我和二老,也会得到不少的赏赐。
这种只赚不陪的生意,以后就应该韩信带兵,多多益善。
八个人都是人精,根本就不用担忧会露出马脚,二老的新身份,我也吩咐林泰送信时将一封写给奶奶的秘函带走,信中提及二老的来历和现在的身份,免得以后在大面场中露出淆形,至于其他的事并未谈及。
奶奶他们这个层面的人,应该多多少少知道一些,既然当今圣上动用的是大内高手追踪秘处,当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再就是免得奶奶担惊受怕,毕竟那个时代,忠君思想根深蒂固,犯上作乱的事大家是想都不敢想的,谋逆的大罪往往会诛连九族,牵涉极广。
大家现在都成了我的护卫,自然前嫌尽消,本来以前在二老离开京都之前,彼此并不陌生,互相之间还有一些渊源,只是二老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才被朝廷不容。
胖瘦两个和尚圆慧、圆通,也就是嵩山二佛,系同门师兄弟,比现任少林方丈玄空高了两辈,师从少林寺高僧、大宋护国禅师无觉大师,擅长少林七十二绝技的大力金刚掌和童子功,被当今圣上看重收在大内封为二品侍卫,在武林中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加之背后的少林寺底蕴深厚,就是林泰也要礼让三分。
洛阳四鬼是鬼王洪经天仅有的四个弟子,乃一胞所生,本是湘西苗家大头人任我狂的儿子,早年鬼王到湘西修炼解尸**时看到四人骨格清奇,是练习鬼王神功的不二人选,当时收徒的时候,给任我狂四十颗灵丹才让将四人带走,一时在武林中传为佳话,开了收徒倒贴钱的先河。
现在四鬼都是当世的高手,也成就了鬼王的眼光和美名,据说鬼王修为已达到了传说中的境界。
四人在大内同样官封二品侍卫,出入从不分离,是武林中人竞相巴结的对象。
曹公公原是宫中不起眼的小太监,本名曹善,安徽人,因家贫,六七岁时被家人送入了宫中。
后来在二十岁上得到奇遇,在服侍一老年太监的时候,被其收为义子,竟修成了失传多年的化骨绵掌,单就功夫而论,竟成了宫中太监的第二高手,地位仅在大太监苟不通之下。
由于参与了诸多牵涉宫廷的隐秘案件的bàn lǐ,在圣上眼中,那可是比外臣都要信任的人物,朝中官员的升降擢废,往往征询他的意见,在士林中享有极高的威望,武林中人认识他的反倒极少。
因作为男人重要功能的部位残缺,在未练成功夫前在宫里宫外受尽了欺辱,极度仇视这个社会,给人一种阴鸷之感。
林通因其祖上护驾有功,本身一杆枪使得出神入化,家传林氏神拳在武林中位列十大神功,乃世袭的一品带刀侍卫,为当今圣上贴身侍卫,实授八十万禁军教头,。
多次被委以重任,走一路杀戮不断,此次追杀牟再天二人也是以他为首,江湖中人提起林教头无不色变。
死去的众黑衣人也是朝廷花重金从江湖各大门派礼聘而来的高手,个个实力不俗,无一不是门派的骄傲,可在二老的拼命打法和阵法的强压下,竟化作了一抔黄土。
幸得此次我将八人收服,不然此战的真实情况传扬开来,二老就是躲到天涯海角,又岂能逃避得了各大门派的合力搜捕,此前二老说凭我现在的身份可以无视,实则是给我脸上贴金的奉承话,不然以他们的性格,又岂肯隐姓埋名。
既来到登封地界,嵩山二佛多年未回师门,在征得我的同意下,一行人浩浩荡荡向少林寺进发。
我也想看一看千年前的少林寺与后世有何不同之处。











